《钓雀【娱乐圈】》冗林

34、成团

　　吴宣老师继续道：“统计投票结果是一个认真严肃容不得半点差错的工作，请大家耐心等待。”
　　“离家数月，练习生们一定很想念你们的家人，你们的家人也有很多话想和你们说。现在我们一起来看看他们的心里话，以及他们给你们的加油鼓励吧。”

　　“小隐，”林诗隐的爸爸妈妈还有家里的其他长辈，坐在雕龙画凤的红木沙发上朝镜头打招呼，“我们好想你啊。宝贝从没离开家这么久过，肯定在节目里受苦了。”
　　屏幕分为两半，一半继续放录像一半现场镜头给到观众席，他的爸爸妈妈来到了现场。

　　“好羡慕啊，不知道我的父母会不会来。”
　　很多练习生也探头向观众席看去，想要找到自己熟悉的身影，可惜台边灯光太亮，根本看不清观众席。

　　“活跃，爸爸看节目里你都瘦了好多，爸爸好心疼，节目里伙食肯定不好吧。”胡跃的父母坐在自己开的饭店里录制，“等出了节目，爸爸一定给你做一大桌好吃的，给你补回来。不是一桌，我给你连做三天！”
　　他妈妈嫌弃地拍了一下他爸，然后笑着看向镜头，“活跃，到时候带朋友一起来吃饭啊！”
　　大家看向胡跃，“哈哈，原来你家里人也叫你活跃啊。”
　　“你爸爸好可爱，和你好像。”

　　柯颂的父母中间还坐了一个小女孩，她笑着朝镜头挥手，“哥哥！”
　　与头发已经过肩的柯颂正相反，她的头发很短，几乎算是刺头。
　　听到她清脆的声音，柯颂的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

　　一位头发花白的奶奶出现在屏幕中，一双眼睛漂亮充满神采，精气神十足，一举一动优雅有韵味，可以看出年轻时是位美人。
　　看到这张熟悉的脸，严阙心里一惊，发发奶奶！
　　严阙屁股离开椅子差点站起来，他赶紧往后坐，掩饰尴尬，假装刚刚自己只是在调整坐姿。

　　她身后落地窗框住的那片江景严阙无比熟悉。
　　桂林的山千奇百怪，没有一座相同。江边的每一段山景更是各不相同，居住在那附近的人一眼就能认出自己家那片。
　　发发不来找他玩，他一个人在家无事可做只能对着窗外发呆时，看过这片山水千万遍，怎么会不记得？

　　他看向对面的华龙瓷。
　　发发，华华，小时候口齿不清读起来真的很像。
　　而且他的生日还是八月八日，八八就是发。

　　此时他内心仍旧惊涛骇浪，但表面已经维持住不露神色。

　　屏幕上已经轮到封朝飞的家人。
　　粉丝一眼认出了他爸爸桌上放着的紫色《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物理》。
　　“爸爸竟然是高中老师！怪不得朝飞有一种好好学生班干部的气质。”

　　最后是乔思量，画面中只有他的弟弟妹妹出镜，在窗明几净的大房子里。他们乐观开朗，说话大方自信，身上已经完全看不出贫困的痕迹。

　　二十名练习生的视频全部放完。
　　这时一位媒体拿起话筒说：“我想采访一下乔思量练习生。今晚上的直播有几千万实时观看量，你有没有想过借此机会寻找母亲。你对母亲不辞而别的行为又是什么看法呢？”
　　这位媒体话才说到一半，台下唏嘘声一片，鄙视这专戳人伤痛，卖人血馒头的行为。
　　但也有人只是表面鄙夷，实则被勾起了窥私欲，内心异常兴奋，迫切想要听到他的回答。

　　如果他祈求母亲回来，那他就是可怜虫。
　　如果他不在乎母亲的去向，那他就是冷血动物。
　　如果他表现出痛恨，那他就是白眼狼。
　　如果他不能理解母亲的选择，那他就是没有同理心，没有共情能力。
　　如果他理解母亲的决定，选择尊重原谅，那他就是圣母。

　　乔思量僵硬地接过话筒。
　　在同意公司爆料的时候，他就已经想过如何回答这类问题，但此刻他还是有片刻的恍惚。
　　谁会想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啊？如果有得选，我也不愿意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我很羡慕她能够选择自由，佩服她有逃跑的勇气和能力。

　　出道这么多年了，他不算赫赫有名，也不是籍籍无名。如果她想要团圆，早就来找自己了。
　　不过也好，比那些穷困时踩上两脚，一发达又凑上来吸血的亲戚好多了。

　　他将话筒凑到嘴边，做出惹人怜爱的表情，哽咽着慢慢道：“她不选择来找我，一定有她的难处，我尊重她的选择。只要她自己过得好就行。”
　　说完他把话筒往旁边一推，不再接话。

　　这一插曲发生时，结果已经送到了吴宣老师手上。
　　他打圆场道：“我们来看看大家这几个月在节目中的精彩画面回顾吧。”

　　节目还未正式开始前的集训，大家斗志满满。
　　与观众初次见面的个人介绍，个个豪言壮语。
　　初舞台表现青涩。
　　练习主题曲那三天灰头土脸，叫苦叫累，第一次萌生退意。
　　再评级结果出来，痛定思痛，继续发奋努力。
　　主题曲舞台录制结束，鲜花落在身上的时候，觉得一切努力都值得了。

　　一公第一次面对观众和粉丝的兴奋。
　　第一次面临淘汰的恐慌萌生出了巨大的危机感，对高位练习生的羡慕，面对朋友离开的不舍。

　　掌声欢呼声帮他们建立起信心，越来越自信，从练习室内的练习生向舞台上的新星蜕变。
　　他们不断走出舒适区，突破自我。
　　有的在擅长的领域挑战更高难度，与旗鼓相当的练习生正面竞技；有的尝试不熟悉的领域，探索自己的潜力。

　　他们日日夜夜一起训练，同吃同住。
　　为了更好的舞台，他们有过争吵，也会在冷静下来后互相帮助共同进步。
　　他们一起哭一起笑，关系越来越好。

　　然而离别，是所有人一生都在不断面对的永恒难题。

　　视频播放完毕，大屏幕上的画面又再次聚焦在这二十名练习生身上，他们此时又重新站在主台上。
　　对面的八张王座在灯光的映照下像水晶一样令人炫目。
　　穿过观众席的星路两侧的灯带亮起，所有人都想在众人的注目下走上这条路。

　　吴宣老师向镜头展示信封上的封条后小心拆开，取出结果：“现在将由我来公布《CREATE404》最终成团名单。”
　　“首先我要公布的是排在第七名的练习生。他长相和性格都很可爱。”
　　大家看向许开圆和胡跃。
　　“他有一个很接地气的爱好，和你我一样，但这个爱好也成了我们减肥路上最大的阻碍。他就是我们的高音小王子——”
　　大家一齐喊道：“胡跃！”

　　胡跃直接愣住了。
　　大家轻轻推他，“快去！”
　　他有些无措，举着两只手一起挥动，时而看左边的观众时而看右边，从星路上慢慢走过去。
　　在王座前的立麦发完成团感言后，他坐上了属于他的位置。

　　“第六名的练习生总是一身很酷的打扮，不笑的时候会显得有些严肃，第一次见面可能会不敢和他接触，但相处久了就会发现他其实是个暖男。恭喜彭如树练习生！”

　　“第五名的练习生凭借超强的舞蹈实力，给我们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同时他也乐于尝试新鲜的领域。他的一头长发向我们证明，偶像可以是任何样子。恭喜柯颂练习生！”
　　华龙瓷眼中满是羡慕，主动走过去给了他一个拥抱。
　　柯颂拍拍他的胳膊，鼓励道：“我在那边等你。”

　　“第四名的练习生性格活泼，出场自带活跃气氛的功效，没有他不知道的梗，被网友称作天选综艺咖。但比起这些，更宝贵的是他独特而富有质感的嗓音，是他浑然天成的唱功，他就是我们的海洋歌者温澜生！”

　　华龙瓷的心一点点沉了下来。
　　这些都是近几次排在他前面的练习生。
　　难道他真的只能赌最后一个席位了吗？

　　如果没有出道，他的演员路要怎么办？
　　种星文化本来就是小公司，手上掌握的主要是一些没那么大热的网文IP，转卖出去赚一笔已经很不错了，能成功拍成电视剧的少之又少。
　　流量为王的时代，如果不能出道，光靠投简历、跑面试大概率会被刷掉。
　　如果不能出道，帮公司把广告打响。公司也有可能把资源倾斜给其他人，这样他甚至连出演本公司小网剧的机会都没有。

　　他开口，严阙也许会帮忙，可那样他们之间的地位就不平等了。
　　他不可能永远都靠严阙，一方高攀另一方，两边都会很累。
　　失衡的关系很难长久。

　　难道说在他一只脚再次跨进那扇大门的时候，那扇门要再一次在他面前关上，并把他重重拍在地上了吗？
　　越是紧张，越是等待，悲观情绪越是浓厚。

　　这时，他听到吴宣老师的声音响起：“现在我来宣布第三名的练习生。他是基础很差，一开始不被看好的素人。美貌给他带来了关注度，他用努力和进步把机会留住。恭喜种星文化练习生华龙瓷！”

　　台下的窑妹们发出穿透力极强的尖叫声，关系好的练习生在拍他的肩膀恭喜。
　　而他却转头看向台侧，那边严阙朝他笑出了一对梨涡。

　　他踏上星路，走到一半时靠近舞台边缘，弯下身把手伸向粉丝。
　　他也当过粉丝，他知道他们心中有怎样的期盼。
　　粉丝们激动万分，触及的一些手很明显在颤抖，有一些不是他粉丝的观众也被感染了，也与他击掌握手。

　　突然台下的窑妹大喊“保安”，几个粉丝合力抓住一个其他家的粉丝。
　　他受到惊吓把手抽回，才看见手背上有一道伤口，血慢慢深处，这时他才感觉到了疼痛。
　　他不希望这个插曲影响到直播。
　　华龙瓷立刻收住表情，将手背在腿后，笑着大步向对面走去。

　　他微微前倾，将话筒凑到嘴边。
　　“第一次顺位发布我就是第三名，兜兜转转又回到了第三名，好像一场梦。”
　　他看向严阙的方向，距离太远，看不清他的脸，只有一个轮廓。
　　“我的启明星曾经提醒过我，没有好窑怎么烧得出好瓷。”
　　“窑妹们，你们是我最感谢的人。在我心中，你们不是粉丝，是懂我支持我的朋友，我们之间是平等的。甚至在这里，你们高于我，没有你们就没有现在的我。”
　　“这里的旅程告一段落，接下来我还会继续追求我的梦想，希望你们能够祝福我。”

　　华龙瓷分别对星路两侧及身后上方的观众鞠躬后，踩着台阶一步步走上金字塔，最后在金字塔二层的中间坐了下来。

　　所有人都看向乔思量和封朝飞。
　　既然没有什么悬念，吴宣老师也不卖关子了，“请乔思量和封朝飞两位练习生出列。”
　　在镜头来来回回切了几遍，紧张的气氛已经烘托到顶点时，吴宣老师终于说：“最终以两千八百八十二万六千两百六十票胜出，成为《CREATE404》终C的，是我们永远的优等生，封朝飞！”

　　乔思量感觉自己全身的血瞬间被抽走了，却还是微笑着主动和封朝飞拥抱。
　　“乔思量练习生最终以两千七百六十五万五千三百四十三票惜败，排名第二！”
　　“请去往你们的王座。”
　　封朝飞搭着乔思量的肩，两人并肩一起走过星路。

　　等他们各自发表完成团感言后，依旧站在舞台上的十三位练习生焦虑到达了极点，紧张到想吐。
　　到底今夜命运女神会不会眷顾自己？

　　“最后一个席位到底属于谁？谜底即将揭晓。”
　　“舞台下，他是大家口中的老好人。舞台上，他是霸气侧漏的王者，台风狠辣的rapper。他就是我们的任真！”

　　那根崩了一晚上的弦断了。
　　有的练习生默默放开握紧的拳头，有的练习生怀着不甘咬紧了嘴唇，有的练习生留下了失落的泪水……
　　他们只能艳羡地看着“背叛的门徒”，走上星路，留给他们一个背影。

　　那边成团的练习生在拥抱欢庆，这边遗憾留在原地的练习生在告别舞台。
　　他们不能走过那条星路，但可以走到舞台边缘。
　　许开圆向呼喊他名字的粉丝比着爱心。
　　林诗隐一边流泪一边鞠躬。
　　张羌轻轻在掌心落下一个吻，蹲下印在了脚底的舞台上。

　　已经淘汰的八十名练习生也站起来和他们的粉丝互动，今夜也有不少观众是为他们而来。

　　“现在到了决赛夜最后一个流程，团名公布。”吴宣老师的声音一下将嘈杂的体育馆镇住，“请看大屏幕。”
　　“UNFOUR”六个字母打在了大屏幕上。
　　“UN意味着united联合，这个团代表着《CREATE404》的联合。同时un是表否定前缀，fall下坠音同four，寓意着永不下落，永远是TOP。”

　　“砰”，金色的雨和五颜六色的花瓣从天上撒落，这是成团八人独享的胜利时刻。
　　“我宣布，组合UNFOUR正式出道！《CREATE404》决赛夜到此结束！期待与你再次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