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5、后悔有用吗？ ...
-
刻苦铭心的自问，但皇上明确的知道，世界上没有重来的机会了。
错过终究是错过，伤害就是伤害，不管怎么伪装，下意识的举动永远不会骗人。
曾经亲密无间的两人，还是有了裂痕。这道裂痕，就连挽回、修复的余地都没有。
那是他和她血脉的流淌啊，他们的儿子......
一条命，一个下意识的维护，毁掉了太多太多！
皇上抬手捂住自己的心口，经过一系列打击。人生过半，即将步入尽头，他才看清周围的人，才明白了他的所爱
是不是，太迟了......
越想越悲观，越想越觉的自己不可饶恕。
突然一抹鲜红出现在案桌边缘，更多的洒落在地上。
皇帝死死揣住了自己心口的衣服，忍着剧痛睁眼看去，一抹血色映入眼帘。
这，是他吐的？
恍然明悟，却无动于衷。
最大莫过于心死，他，不在乎了......
巨龙丢掉了他最爱的珍宝，再看其他，却没有了当初的喜爱。
生平第一次，皇帝颤颤巍巍的站起，学起了太监宫女们的举动。亲手拿起了手帕，一点点的抹除他所吐出的血迹，尽自己全力恢复成原先的模样。
桌上擦完了，再擦掉地上的血迹。
最后才想起他自己，却粗暴简单的用手边的衣袖一抹。将嘴角血迹抹除，好似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也从原来一直想见皇后的执念中挣脱，颤抖着双手将沾染血迹的手帕和衣袖缓慢收起。藏在只有他一人知晓的密格之中，然后喘着粗气，望着黑暗的房顶，不知在想着什么。
**
就在皇帝吐血的一刹那，正在伏案书写什么的皇后娘娘，好似察觉到了什么。
手上一抖，笔从手中掉落，将白色宣纸晕染成一片漆黑的墨色。
她缓缓将手抚摸上心口，明明没有心绞痛的毛病。可是这一刻，她突然觉得她自己好像有了这个毛病，没有感觉到心脏抽痛却有着类似抽痛的痛感。
皇后怔怔的望着眼前，不知在看什么。好像什么都没有入眼，有好像什么都看到了。
脑中不禁回想起一个人，一个让她又爱又恨的人——皇帝李晋延。
他们年少时相知相恋，青年时默契之至，却在步入中年之时，越走越远......
他不再是那个曾经让她心动不已，少女心乱跳的笨拙少年。
那个拼尽全力只想让他多看一眼的顽皮少女，丢失了她最爱的儿郎。
......
不知从何时起，他变了，她也变了。
是眼睁睁看着他一个美人又一个美人带回来？或者是相处之时，他再也无法第一时间察觉到她的不悦？又或者是他盲目相信所谓的母后，硬生生导致了他们儿子的死亡？更或者是，他下意识的维护害他们儿子年幼而亡的凶手？
也许都有......
也许还有别的，但，都无所谓了。
她永远无法忘记，也不愿意去忘记。
她的孩子啊，这偌大的天下，又有几人还记得他的名字，他的存在，他的一切呢？
只有那么几个了......
可就这为数不多的几个中，偏偏就是没有他至亲的父皇！
是啊，她是他唯一的母后，亲生的母亲。可他父皇却有无数的儿女，他只是其中一个，出生嫡脉而已啊！
孩子，彦尉啊！为娘绝不会忘记，也绝不会原谅！所以伤害你的，为娘要一笔一笔讨回来！一点一点算清！
皇后眼角出现了一滴泪珠，然后缓缓划过光滑的脸颊，一直往下，滴落在已经晕染开来的墨迹之中。
皇后从回忆中挣脱，哪怕曾经如何美好，也无法抹除现在的皇帝，已经不是那个会将她捧在掌心上的人儿了。
悲伤和后悔毫无用处，她能做的，只有报复。
她不会心软，绝对不会，永远不会！
那滴泪珠，带走了她最后的温柔。这时的皇后，没有了温婉的气息，反而显得格外冷。
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将突如其来的感叹抛之脑后。
“陈嬷嬷！”
皇后突然开嗓，有些沙哑的嗓音，带着一丝丝疲倦。
“哎！嬷嬷在呢！娘娘有何吩咐！”
下意识的，陈嬷嬷用以往皇后还在做姑娘时候的用语回答了皇后的呼唤，后面才反应过来，这已经不在家中了。那个娇小的孩子，也已经成了气质独绝的皇后，雍容大气，温婉和善。
而再一次听到久违的陈嬷嬷应答，皇后恍惚了一瞬。
她闺阁时的日子，就好像在昨日......
顿时将之前的悲伤击碎，从而涌动在心头的是满满的回忆和温情。
“嬷嬷还是以前的样子啊！”
皇后嘴角带笑，很是温柔。
陈嬷嬷也笑了，她看着长大的孩子，脸上就不该出现伤感才是！她就应该永远笑着，被宠在掌心之上，永远逍遥才是啊！
这深宫，耽误了她可爱的小姐啊！
“嬷嬷，我有些累了，想早些休息。嬷嬷今天守着我吧！至于其他的事情，明天再说，我不想听，也不想管！”
“好！好！好！”
一连应了三个好，陈嬷嬷满是欢喜。
娘娘怜惜她年纪大了，很少让她守夜了。但看着长大的孩子，看她夜夜辗转反侧，夜夜孤枕难眠，怎又不知道她心中的苦呢？
想开了好！想开了好啊！
就算守一辈子的夜，只要她的娘娘能好，一切都值得！
陈嬷嬷挥退了想要上前汇报事务的飞雪，笑得满脸皱纹的服侍皇后入睡了。
只留下凤翔宫里面一盏油灯，点亮到了天亮。
......
早上，难得一觉睡到天亮，没有半夜惊醒的皇后起了床。
怔怔的看着面前的床铺，耳边却传来陈嬷嬷压低的嗓音：“小声点！难得娘娘睡的好，让娘娘多睡会儿！”
“什么？请安？让她们等着就是了！或者称娘娘需要休息，今个儿就不要来了也行！还要我教吗？娘娘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快，都把脚步给我放轻些，垫着脚走！能不要进来就别进来，耽误个一两个时辰，不碍事！让娘娘多睡些，补补身子！总这么熬下去，怎么受得了啊！”
碎碎念的声音，轻微又窝心。
皇后脸上缓缓绽放出一抹笑容，这些可爱的人啊！真好！
然后闭上了眼睛，再次沉浸在美好的梦境之中。
外面，正在将来回穿梭的宫女骂的狗血喷头的陈嬷嬷，余光瞟了一眼帐子内，也笑了起来。
之后又将声音压低，也不再骂人，轻轻摆手，示意宫人们都退出出去。
等人都离开，只剩下飞雨飞雪，这才笑容满面的点了点头。
最后两人也离开处理事务，凤翔宫内就只有沉睡的皇后，和守在床前的陈嬷嬷。
一种安静又温情的气氛，缓缓飘散在皇后的卧房之中......
但同样是歇息了一晚的皇帝，却没有皇后这么好的待遇。
早上被强行从睡眠不足中唤醒，紧接着就要上朝。好不容易听大臣你一句他一嘴的吵完，饭都没吃上一口，就收获了贤妃全套的折腾撒娇一条龙。
应付完这个早已经知晓的性子的贤妃，紧接着就是以各种名义前来看望，实则想要邀宠的各位嫔妃。
一早上过去，什么事情都没干成。还落得一个头晕眼花的毛病，真是有苦说不出，白白浪费半天时间。
下午本以为能好生睡上一觉，奈何边关又了新的动静。就连午睡都没时间，把刚脱下的衣服一把套起，大步就向着议事厅走去。
一边胡乱的套着衣服，一边嘴上还不停歇的问着边关的情况。
好不容将事情讨论出个结果，还没给出可行的几个方案，太监们就抱着一堆等待批阅的奏折上前来。颤颤巍巍的表示皇上攒了太多的奏折，也是没办法了，得赶快批阅。
得，还没干完一件事，下一个就来了。只能一边听着大臣的刀枪舌尖，一边分心快速览阅奏折上的内容。
时不时提笔写上几句，又时不时开口附和哪个大臣的言语。
真是一个人，干出了8个人的活。
晚上，好不容易将事情办理个七七八八，连太后都要凑热闹。
“去！回禀太后，就说朕今天事情多，就不去看望母后了。想必母后是个和善人，自然不会为难儿臣的！”
皇帝脸上露出一抹变扭的笑容，他明知道前面是火坑，自然不愿意往里面跳。飞快拒绝之后，几乎是用跑的，跑回了他的寝宫。
在寝宫踱步了许久，觉得这里也不安全。顿时也顾不上什么后悔不后悔的了，保命要紧。
下一秒，连大太监魏公公都没带，快步冲向了皇后的寝宫凤翔宫。
说着这么说的，但如果嘴硬要讲里面没有一丝丝想要见到皇后，和皇后忏悔的冲动。
这话，魏公公表示丝毫不信！
估计被中魏公公猜中了，皇上脸颊通红，顾不上辩解，直接跑了个没影。
魏公公被遗留在原处，不紧不慢地迈开了步伐。很是淡定，跑的再快怎么样，该咋的还是咋的。
袖口一挥，使唤小太监们都跟上，总不能让皇上一个人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