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魔》唐春

8、第 8 章（7.1）

　　第八章

　　离开秦庄之后，关辰便来到了菩缘寺。

　　只听闻从西域而来的高僧并没有出现在江湖中，也没有选择入住少林寺，而是突然出现在了菩缘寺里。

　　菩缘寺在众多佛教寺院中名气不算大，但寺庙却不小，不过由于建在了云雾缭绕的高山之顶，很少有人上去，寺院中的僧侣也极少下来，因此对于江湖人来讲菩缘寺也不过是普通的寺庙而已。

　　去寺院的路上，关辰遇见了不少从其他寺庙赶过来的僧侣，据说乃是来听高僧讲经的。

　　除了关辰之外，也有其他武林中人前来，不过颇为趣味的是，不只有平日里出现在江湖中的豪侠，也有豪侠的家人，仔细打听才知道也是为听高僧讲经而来。

　　关辰不由心惊于此高僧的号召力，如果这位高僧只是来讲经那也倒好，就怕还是为了其他事情而来。

　　带着心中的各种猜忌与好奇，关辰也跟随众人一起登上了菩缘寺所在的高山。

　　关辰加快步伐行至菩缘寺，却是终于见到了这位从西域而来的高僧，然而却和他想象中的相差颇大。

　　“又众宝莲华周满世界，一一宝华百千亿叶，其色光明，无量种色，青色青光，白色白光，玄黄朱紫，光色亦然，复有无量妙宝百千摩尼，映饰珍奇，明曜日月……”端坐于洁净白莲座之上，一袭白色镶金边袈裟披身，头戴兜帽遮住了容颜的高僧正在为众生讲解《大乘无量寿经》。

　　关辰从未见过有和尚穿白色袈裟，更别说是镶了金纹，做工极为细致的华贵袈裟，仔细一看，这和尚还手持一串洁净无垢的琉璃佛珠，再仔细一看，这位高僧果然与众不同，一缕雪色略微透明的白发居然垂在胸前。

　　前来菩缘寺的人虽然可以听圣僧讲经，但也仅仅是每月一次而已，要见到圣僧本人更是玄乎，至少关辰听到的话是这样的：缘分。

　　两个字，然后再也没有其他的话语，实在是玄乎，关辰心想，难道他来一次菩缘寺竟然连一句话都说不到？

　　不管有缘无缘，他都得要去试一试，毕竟在江湖上他关家还是有一些声望的。

　　讲经结束之后，关辰向菩缘寺住持说明了来意，让关辰颇为讶异的是住持竟然就将他带到了菩缘寺的禅房之中：“关施主请稍等片刻，圣僧很快就会过来。”

　　“住持，你都尚未向圣僧通报，怎么就知道他会见我呢？”关辰不解的问道。

　　“圣僧早有吩咐，在某时某刻会有一位有缘人前来，我不过是照着圣僧的吩咐行事而已。”住持答道。

　　关辰不免一惊，难道这和尚还有通天的本领不成？

　　圣僧没来之前，关辰便开始和住持聊了起来，希望从中得到一些关于圣僧的事情。

　　从聊天之中，关辰得知圣僧法号梵天，乃是佛教得道高僧，万宗殿最高住持，胸怀宽广，仁慈善良，在佛门之中有极高的威望。

　　“万宗殿是什么地方？”关辰问道。

　　提到万宗殿，住持露出心驰神往的神态，说道：“万宗殿隐于雪山之中，据说内有通天之路，乃是得道高僧修行之所，贫僧也只曾听过，未有缘分登上其中，不过今生有幸可以与万宗殿最高指导者梵天圣僧谈法，我亦圆满。

　　谈话之间，一僧人进来和住持说了几句话，住持随后便带着关辰到了另外一处。

　　“圣僧就在里面，请。”住持站在门外说道。

　　关辰随即打开门走了进去，住持等人并未跟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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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辰刚刚从菩缘寺回来便被秦狩喊了过去，难耐相思的青年兴冲冲的跑去找秦狩，却意外得知一个惊天的消息。

　　“唐情没有死。”当秦狩对他说出这句话时，关辰一时之间说不清是震惊还是痛心。

　　“你为什么不杀了他！那个魔头，你留着他做什么？！”一想到杀了他姐姐和父亲的唐情还活着，关辰气的发疯，捶打着秦狩说道，“直到现在你才告诉我，为什么要瞒着我！”

　　“因为我怕你伤心才一直没有告诉你，小辰，是我的错。”秦狩任关辰捶打，一把搂住青年动情的说道，“我没有能杀了他为你的亲人报仇，可是现在还不是杀他的时机。”

　　“为什么？”被秦狩那么一抱，关辰也没有刚刚那么生气。

　　“他手里还有魔门的秘籍，我必须得到它！”

　　“你难道要修炼魔门的功夫？”关辰说道，“那可是邪功！”

　　“世间哪里有正邪之说，”秦狩拍了拍关辰的脑袋，笑着说道，“当初我能够起死回生，就是习得魔门的秘籍，你看唐情除了头发是白的意外，脸上哪里有一丝皱纹，关辰，如果我们可以得到魔门的秘籍，便可以和唐情一样永葆青春。”

　　秦狩对关辰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终是说服关辰接受唐情还活着，他们暂时还不能让唐情死的事实。

　　“对付那种魔头不必手下留情！”关辰说道。

　　“我的确没有手下留情，只是没想到唐情嘴巴硬的很，始终不肯透露丝毫。”秦狩叹道，“最后他竟想闹个鱼死网破服毒自尽，差一点就当场暴毙，现在我也仅仅能够维持他的生命。”

　　“现在还不是让他死的时候，”讲了一大堆，秦狩终于说出了他的目的，“我们必须找人把他弄醒，就不知道江湖中有什么人可以做到，小辰，你可认识什么医术高明的人？”

　　“我找人试试吧。”关辰不甘心的说道，“待从那魔头口中得到秘籍所在，你一定要杀了他！”

　　“你放心，到时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他。”秦狩信誓旦旦的说道。

　　至少在此时，秦狩认为他可以在得到秘籍之后杀死唐情。

　　跟在唐情身边那十年，那个总是脸带笑意的男人教给他生存之道，那便是狠与绝，做事要狠，绝他人之路，才有自己可行之道。

　　当年他甚至连抬头都不敢看一眼的男人，现在却虚弱憔悴的昏迷在床，唯有轻微起伏胸膛证明这个男人还尚有一丝呼吸。

　　连日来，已经有不少人看过了唐情的伤势，然而却无人有办法让这个男人醒过来。

　　他所听到的，要么是不敢，要么是无能，普天之下，难道就没有人可以让这个男人醒过来吗？

　　站在床头，秦狩背负着双手望着躺在床上的男人。

　　昔日洁白的头发有一丝泛灰，脸色甚至开始由苍白转向灰白，整个人毫无血色，这可不是什么好的征兆，如此下去，唐情早晚会死在睡梦之中，到那个时候秘籍也将从此失落。

　　秦狩忽然觉得有些担心，有些烦躁不安，是为了他的秘籍，还是被那张死灰的睡颜弄的心神不安，只怕他自己也有些混乱了……

　　“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秦狩的语气里透着不甘心。

　　一旁的关辰也因为秦狩的心情不佳而内心烦躁，他总是希望能够分担爱人的烦恼，可以为秦狩做些什么事情，可是现在一连请了好几个大夫，每一个都是无能为力，让他也十分不开心。

　　“对了！还有一个人或许可以试试！”关辰突然说道。

　　“谁？”秦狩问道。

　　“那个从西域来的和尚！”关辰脱口说道，“听说那圣僧医术了得，或许可以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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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袭雪色袈裟，手持琉璃佛珠，兜帽遮住了男子的半张脸，只露出形状姣好的下颌和棱角分明的嘴巴，尽管只露出半张脸，但也可以预见这位圣僧的相貌应该不差。

　　这般有些奇怪的打扮和秦狩想象中的圣僧差别很大，本以为是一个白须长者，但这位圣僧的身上却似乎没有岁月的痕迹，一缕及腰的白发搭在胸前，浑身都透着清圣之气，超然世外之态。

　　救人之事来不及耽搁，大家寒暄几句之后梵天就进了屋子，跟随圣僧而来的四位雪僧守在门外以免有人进入打扰。

　　“这名叫梵天的僧人就是从西域而来，执掌万宗殿的住持？”秦狩望着梵天进入的屋子微微皱眉，眉宇间满是疑惑，“没见过有哪个和尚还可以留长发，按理说能够成为佛门万宗殿的住持，他年纪应该不小了，虽然遮住了半张脸，但他身上并没有苍老的迹象……”

　　屋内，梵天缓缓走至了床榻之旁，昏迷不醒的男人静静的躺在床上，泛灰的头发如风雪一般散开来。

　　一瞬间的凝滞，梵天嘴角微微一动，随后又恢复正常。

　　伸手触及男人冰凉的额头，自梵天手指触及的地方为原点，一道道透明的光向唐情的周身泛去，佛光所到之处，死灰之像纷纷被冲散，昏迷的男人脸上终于呈现出淡淡的血色。

　　如同睡在冰窖中的人，唐情猛然被一阵暖流包围，从他的额头开始，暖流扩散到他的周身，梦里的那些痛，那些血，都被一道道耀眼的白光冲散。

　　微张的嘴好像被人吹入一口气，带着淡淡的莲香流入了他的四肢百骸之中，僵硬的身体渐渐变得柔软起来。

　　熟睡的男人终于醒了过来，睁开厚重的眼皮，眼中的世界一片模糊，在白光里他只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站在他旁边。

　　莫名的……心安……

　　“施主……”看不清的人影开了口，声音有些温润的低沉。

　　好像是怕眼前的人影突然消失，恍恍惚惚的唐情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了人影落在他胸前的白发，声音迟疑且沙哑：“你……是谁？”

　　人影似乎有些吃惊，但也仅仅是一瞬间。

　　“梵天。”温柔的声音如清澈的流水抚慰着刚刚清醒的男人。

　　“梵……天……”唐情依然紧抓着人影的头发不放，“那……我又是谁？”

　　“你是重获新生的人。”人影似乎靠近了他，温厚的手掌覆上了他的额头，温暖，而又让人安心，“好好休息吧。”

　　浓重的倦意席卷而来，眼前的人影渐渐变得模糊不清，唐情缓缓闭上了眼睛，脑海里，始终有一个让他看不清的白色人影，梵天……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