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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故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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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死?
阮软有了意识,但眼睛却始终睁不开,只能感觉到有水缓缓划过唇齿,带着一丝窒息感,紧接着就是鼻腔耳朵。
难道这悬崖底下是一片湖?
之前在祖父口中听说过,若是悬崖底处是湖水,或许真的有可能活命。
阮软拼尽全力睁开眼睛,透过一丝缝隙看见好似有一人立在不远处,陷入昏迷前的她唤了出来。“且,且止。”
等阮软再度醒来之际,睁开双眸便是一处房间,绯色纱幔,黄杨木雕刻梅兰竹菊的顶。她正躺在柔软的床上,全身乏力,勉强撑起身打量周遭环境,没想到入目的是一双纤细稚嫩的小手。
阮软心生警惕,她明明常年握剑,手上全是老茧,而身体的感觉也不对,她久病缠身且掉落悬崖,为何只是乏力。
而周围的布置也有一丝眼熟,好似之前见过一般,阮软撑着身子站了起来,腿部有些软了,但总体来说并无大碍。
正当阮软不安之时,余光看见一面铜镜,一种感觉驱使着她走了过去。
入目的便是一张极其熟悉的面颊,那是儿时的她,青涩稚嫩。
阮软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身后有人推门而入,呆呆的回头,入目的是早已被杀的厌秋。
厌秋上前,“小姐醒了,不宜多坐,还是赶紧回床上再歇会。”
简直不敢相信的阮软呆滞地看着厌秋不语,半晌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样,唤了声:“厌秋?你还在,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呢喃的声音若非厌秋就在面前还真听不太真切。
就这样,阮软在房间中呆了一会儿,才明白发生了何事。
她回到了儿时,老天爷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那她定会把握好这次机会,再不愿重蹈覆辙。
想起前世种种,阮软暗暗发誓,今生定要让家人好好活着,也要报仇。
坐在铜镜前的阮软眼底明显不似孩童,为了不引起他人的怀疑,阮软闭上眼眸,再次睁开后努力让自己回到了孩童应有的懵懂。
不过距离前世的儿时已经过去数年,许多细微的小事都想不起来了,不过昨晚躺在床榻之上的阮软已经想好了应对之法。
遵循记忆她应该在外祖父家中,因她崇武被母亲带到了江南学习琴棋书画,这次落水是因为和堂兄打架赢了,便使计让她坠湖,被叶朝救起。
提起叶朝,阮软心中一阵难过,也不知前世自己身亡后叶朝和陆时来如何了。
这次她定会护好二人不被连累。
说起叶朝,阮软和他自小相识,彼时两家就隔了条巷子,叶朝常常带着她爬山摸鱼练武,每次阮软都会灰头土脸的回到家,然后被训斥一顿,不过第二天两个人依旧会偷偷外出。
再后来,叶朝父亲就去了江南,这次也是他们分开后的第一次见面。
阮软想到这,便被一句熟悉的喊声打断。
“软儿。”
紧接着是一群人的脚步,还未等阮软抬起头便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玉兰香气扑鼻而来,是很怀念的香气。
阮软僵硬着抬起头,当看见娘亲的那瞬间,泪水涌入眼眶,她抬起手将泪水擦干,紧紧盯着母亲的模样。
但阮母却以为是女儿只是坠湖,死里逃脱,所以很害怕,忙轻揉她的头,一边说道:“别怕,娘在这里。”
闻言的阮软眼泪更是止不住,若非她,母亲怎会死。
阮软可怜兮兮地看着母亲,“娘,我今天可以和你一起睡吗?”惹得母亲拍了拍她的头,轻笑着点头。
得到了回答后,阮软露出了重生后的第一个微笑。
但此时,身后一个婆子开了口:“小姐这样不妥吧,会把病气过给夫人的。”
经人提醒,阮软眼底浮现懊恼,竟没有想到这层。
“母亲,是我没考虑周到。我还是过几日把身体养好再,再和母亲睡可以吗?”
但阮母却并未在意,“无碍。”
她看着眼前虚弱的阮软,想起白日那一幕又是一阵后怕,“这一次你堂兄被外祖父罚了跪祠堂。”
果然和前世一样,那时这位堂兄也是被罚跪祠堂,但好似没多久就出来了,不过事情已经久远,阮软也记不清楚,只知道后来再也没有见过这位堂兄,哪怕是株连九族的时候。
“娘,不提他,对了,是谁救的我啊,我也应该好好去谢谢人家。”
阮母果然被转移了话题,“你啊,确实应该好好谢人家,没想到时来这孩子面冷心善啊。”
阮软微楞:不是叶朝??是陆时来救了我??
阮母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等你养好身体,便随娘一同去道谢吧,也算当面谢人家的救命之恩。”
阮软应后,又和母亲说了些话,看着时间不早了,阮母说要去给她做点吃食就离开了,留下阮软一人开始思索为何这和记忆不同。
经过回忆阮软隐约想起前世的她要晚醒几个时辰,清醒后因年少不懂被舅妈诱导着说出了贪玩落水导致,外祖父训斥后还不知缘由。
而也因被叶朝救,而缔结了姻缘,这才有了之后的种种。
但为何此次是陆时来所救?阮软想不通。
几日后,阮软养好了身体,不用母亲提醒她便让厌秋去准备了道谢之物,带着厌秋来到了陆时来的住所外。
之所以陆时来居于府中,起因还是外祖父。
先帝在世之时外祖父便是中书令,后和先皇请辞想回江南,被先皇挽留做了太傅,等太子登基成了现在的皇帝,而外祖父的学生不止皇帝一人,而是遍布天下,且都为国之栋梁。
外祖父在如今的皇帝登基后便辞官来了这江南,皇帝为了师道特批太傅之位,可在这江南之处办学。
入了骆府的学生,每逢十五才能回家探亲且只有一天,若是偏远村庄一般不回。和诸多学府一样,平时只能住在骆府附近,但对于特例,例如叶朝,陆时来则是住在骆府。
循着记忆,陆时来是住在西花园处。
虽知晓陆时来的大致住所,但究竟在何处还需人告诉,好在厌秋知道自家小姐的性子,另外唤了个府中的小厮一同。
小厮指着另一条更幽深的小路对阮软说道:“小姐,前面就是陆公子的住所了,小的还有事就先行告退了。”
阮软点了点头,带着厌秋前往。
“就这三等小厮平素哪来的事情,怕是不想带路是真的,”厌秋看着那小厮离去,极其不满,“小姐,他这样子倒显得前面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阮软摇头轻笑,此时心中全然是见到故人的紧张,哪怕此时故人还不甚熟悉,也就不在意那小厮的态度了。
主仆二人说笑间就来到了有着“东篱”牌匾的大门前,阮软看了眼周围,黛瓦白墙爬满了壁虎草。
这便是陆时来此时的居所吗?
或许是紧张,阮软看着门没有靠近,厌秋倒是积极跑去敲门。
门内传来了询问声,紧接着一书童穿着的男孩打开了门。
阮软告知是来答谢救命之恩,待书童请示陆时来后,“公子说他知晓了。”
还未等阮软开口,厌秋率先压不住脾气,“不就是恩人吗,还摆起谱来了!我们堂堂将军府的小姐还要被这样待见。”
“这位小哥能否麻烦再去通报一声,家母定是要我把此物亲手交于恩公。”虽容貌未长开,但也初窥得往后容颜,天庭饱满,眉眼弯弯杏眸带笑,十足的英气却不影响整体,这样的娇美带着凛冽。
书童本就是个孩子,见到这般可爱的女孩子,无法拒绝,“那小的再帮您问声?”
阮软并无不耐地等在门外,而身边的厌秋还在为她打抱不平,“小姐,这人太没礼貌了吧!”
书房内,陆时来放下了书卷,带着一丝诧异地看着书童,“她真是那么说。”
“是的少爷,复述的可是一字不差!”
陆时来闻言思索片刻,起身,“让她去花厅吧。”
阮软随着书童来到了花厅,待到上茶后表面怡然自得的开始品,按捺着紧张与激动。
没多久,陆时来便进来了,阮软好奇的打量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孩,五官倒是和长大后的他一模一样,只不过如今多了一丝阴郁。
陆时来静静的看着她,等着阮软开口。
她叹了口气,明明之前如此熟悉,每次都是陆时来先打招呼,罢了,就当还回去吧。
“阮软是来谢过公子的救命之恩的。”
陆时来想起几日前,突然皱了皱眉,“你们下去。”
以竹听话退下,而厌秋则是望了一眼小姐,待阮软点头后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房间,那副样子像是觉得陆时来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阮姑娘,陆某有一疑惑,还望解答一二。”
“陆公子请说。”
陆时来沉默了一瞬,眼神中有一丝不解,“阮姑娘,是怎么知道陆某的幼名?”
“陆公子何出此言?”
陆时来眸光越发不善地看着阮软“在下那日在荷花池旁本是没打算救阮小姐的。”
阮软微楞,“那你为何?”
“因为阮姑娘喊出了且止。”
阮软闻言,心中叹了口气,原是这样,那日竟真在坠湖濒死之时喊了出来。
也不怪陆时来怀疑,前世是他们相熟后陆时来才坦然告诉了阮软,且止这个幼名,且说除了其母再无旁人知晓。
但,眼下她该作何解释。
阮软想了许久也没有什么好主意,只得装傻,“陆公子听错了,我,我只是喊了救命二字。”
陆时来没得到满意的回复便收回视线送客,“谢礼陆某收到了,阮姑娘请回吧。以竹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