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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阳光 ...

  •   地下街没有四季之分,想要去往地上,就必须支付高昂的过路费,通过漫长的阶梯去往地面,然而去往地面的人们,又因为没有地面上的居住权,不得不再次回到地下,如此循环往复,直到自己再也支付不起路费。

      因此,地下街有非常多的人们,因为常年晒不到阳光,腿脚出了问题,就这样病死在地下。

      从在这个世界出生到现在,若尔曼还从来没有见过阳光,以前从来没有在意过的东西,已经变成了她难以触碰到的奢侈品。

      若尔曼与利威尔刚刚结束了一天的训练(也许应该说是来自肯尼的殴打),由于在训练中表现的不错,若尔曼显得相当的兴奋,另一旁的利威尔则臭着一张脸。

      他早就不是之前那个瘦弱的小男孩了,如今的他看起来已经和普通的少年没什么区别,只不过眼神更锐利一点,表情比这个年纪的少一点,又或者,脸比别人更帅一点。

      “肯尼那个老大叔,总有一天要把他的脸踩上十八遍。”若尔曼握拳道,她已经不只一次的重复过这句话。

      利威尔看上去对这句话无动于衷:“你还差得远呢。”他似乎总是一张嘲讽脸,即使是若尔曼与他相处这么久,看到那张欠扁的脸都会很抓狂,更何况是其他人。

      听到这个话,若尔曼立刻就急眼了:“你到底是哪边的利威尔!”

      “你比肯尼唯一强的一点就是,比他要年轻,认清现实吧若尔曼。”利威尔冷嗤道。

      “哦,你难道不是?”若尔曼斜眼望他。

      “是的,我们都是废物。”利威尔承认。

      他们穿过长长的街道,地下街的光芒永远昏暗,尘土在灯光下飞舞,路边躺着病的要死的乞丐,有人在路上高谈论阔,更多人脸上的表情麻木不堪。

      “利威尔,你这样说话会没有朋友的!”若尔曼抓抓头发。“安慰一下我都不行吗?”

      利威尔看向若尔曼,又“切”了一声。

      路上的情景他早就司空见惯,这些年看下来,似乎只有若尔曼永远一副活力满满的样子。

      地下街的人们生活在垃圾堆里,像肯尼说的,垃圾堆里出来的人永远都有老鼠的臭味儿,无论怎么掩饰,身上都有疲惫与自卑。

      而若尔曼像是在阳光下长大的孩子。

      利威尔不明白。

      “好了!我宣布你今天的晚餐没有咖喱!”若尔曼大声道。

      等到了酒馆,若尔曼拿出手中的过路券和利威尔合计着:“你想什么时候上去看看啊?”

      “我不想上去。”利威尔硬邦邦的回答。

      “骗人,我不相信会有人不想上去晒太阳!”若尔曼嚷嚷,对地下街的人来说,最美好的祝福莫过于祝你天天见到太阳。

      她眼珠一转,开始骗利威尔:“你是不是想把这张券让给我啊?我告诉你我才不稀罕呢,我以前不生活在地下街的,我都晒过好多次太阳了。”语气还得意洋洋的。

      “不想要就扔掉。”利威尔冷冷的说。

      哇,年纪这么小就这么拽吗?很好利威尔,我觉得你很有前途,若尔曼嘴角抽了抽。

      她想不出办法让利威尔妥协,这件事情就这么搁置下去,直到若尔曼快要将过路券忘记的时候,很晚回来的利威尔又扔给她一张券。

      “哇!”若尔曼惊喜道。“你怎么搞到的?”

      利威尔啧了一声:“我自然有我的办法。”不过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就算学着大人说话的样子也还是很可爱。

      “你不会是偷的吧?”若尔曼狐疑的看着他。

      利威尔嗤笑:“你的大脑还真是如我所想的那样贫瘠。”

      “……”

      若尔曼到最后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搞的这种过路券来的,但是这意味着一件事情,就是他们终于可以一起去地上世界看看了!

      若尔曼特意起了一个大早,拉着利威尔就往阶梯那边赶。

      “到底是哪个小鬼说自己晒过很多次太阳不稀罕的啊。”路上利威尔问她。

      若尔曼心情好,不跟他呛声。

      等给守路人交上过路券后,若尔曼和利威尔踏上了通往地上的阶梯,这道阶梯很长很长,光线比地下街还要黑暗,但是等他们走到顶端之后,刺目的光就照射进来。

      现在实在太早太早了,太阳根本都还没有出来,但是晨光带着露水的气息,清新而又冰冷,比地下街黏糊糊的味道不知道好闻多少倍。

      若尔曼立刻跑了出去,一个崭新的世界就这样出现在她面前,她望见面前的街道一如地下街破败,但是这里很亮,这里有光。

      “真不错啊利威尔。”若尔曼转头对利威尔笑。

      “是啊。”利威尔难得附和她一句,他的眼睛也望向了天空。

      太广阔了,他心想,见过这样广阔的天空,怎么还能忍受永远住在狭窄的地下街呢?

      因为没有居住权,他们不能乱走,只能在地下街附近徘徊,若尔曼找了一个高处,拉着利威尔坐下。

      她的手指向远处的天边,对利威尔说:“你看,太阳就要出来了。”

      幸而这里的房屋大都低矮,没有遮挡什么视线,利威尔便能看到一团模糊的火红慢慢升起,它带来同样火红的光,而它是如此的霸道,一瞬间便将整片天空染成红色,那瑰丽的红色一层晕着一层,简直是最让人惊艳叫绝的色彩。

      一开始的光芒并不刺眼,但是等太阳跳出来后,他们很快就不能再继续直视它了。

      整个世界都被太阳点亮。

      阳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若尔曼靠着利威尔的肩膀,两个人却沉默着不说话。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假使我从未见过光明。

      若尔曼坐在酒馆外的台阶上,百般无赖的等着利威尔回来。

      她抬头望上方,漆黑的一片,像是她曾见过的成千上万次的夜空,然而她知道,她期待的黎明永远不会到来。

      这里永远昏暗,所有的一切都好似罩着雾气,面前的街道看上去已经老旧不堪,有那么一瞬间,若尔曼觉得,自己一生都无法再走到地上去。

      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她也不知道她要怎么回去。每日做的事情,也不过是让自己好好生存下去。

      今天的酒馆没什么客人,因此她才能偷一下懒,在门口等利威尔回来。

      隔壁跟她同龄的库诺来找她玩,她不感兴趣的回绝了,毕竟她又不是真正的小孩子。不过对她来说利威尔不一样,若尔曼总是很愿意和利威尔呆在一起,哪怕也是做一些幼稚的游戏,说一些幼稚的话,但是若尔曼就是更喜欢利威尔。

      又过了一会儿,若尔曼的眼睛亮起,她看到利威尔的身影了!

      她高兴的朝利威尔跑去,还有点抱怨的语气:“怎么才回来?我都等你好久了!”

      利威尔不发一言,若尔曼注意到他脸上有些擦伤,而他的表情很臭。

      若尔曼便识趣的换了个话题:“今天给你留了点米糊,是真正的大米熬的哦!我已经吃过了,超级无敌巨巨巨好吃,走走走我们快去尝尝!”

      等晚上若尔曼又要给利威尔涂药的时候,利威尔却怎么也不肯了,若尔曼一开始还当他害羞,笑嘻嘻的跟他玩闹,但是后来她意识到了有哪里不对,于是装作生气放弃给利威尔涂药,随后趁利威尔放松警惕时一下子掀开他的衣服。

      “发生了什么?!”若尔曼吃惊。

      只见利威尔的衣服底下的皮肤伤痕累累,有几道伤痕还在渗血。

      “肯尼打的?”若尔曼声音颤抖,天哪,这得多痛啊,她身上有几道淤青她都觉得痛死了好吗?

      利威尔绷着脸,摇头,只说了一句:“我不够强。”

      若尔曼手都在抖,她气得要哭出来了,“你才几岁啊?你强什么强啊?牙都没长齐呢跟我在这倔,真想现在就把你扔出去,我不想管你了!”说完就气冲冲的走出房间。

      但是没过一会儿又回来,没好气的给利威尔上药:“你能不能自私一点,有什么事情别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在别人身上找原因啊!你要是三十岁跟我说你不够强那我铁定骂你飞舞,你现在才十岁跟我说你不够强,你是在开玩笑吗?你牙齿长齐了吗?说话说利索了吗?”

      “太让我生气了利威尔。”若尔曼盯着利威尔,咬牙切齿的对他道:“示弱并不是弱者的象征,逞强才是。”

      利威尔把目光转向别处,又转了回来:“若尔曼,别把我当小孩子。”他的目光很认真,表情也很认真。

      若尔曼的回应是不客气的拍了下他的脑袋。这个时期的女孩发育总是要比男孩快,至少现在的利威尔还没有若尔曼高,所以即便知道利威尔比自己大,若尔曼还是经常下意识的把他当成弟弟对待。

      “现在可以说发生什么事了吗?”等上药包扎完后,若尔曼再一次问道。

      利威尔嘁了一声,有点不耐烦:“被小混混逮住揍了一顿,没打过。”

      他所说的混混在地下街有很多,除去被商会垄断的阶梯之外,剩下通往地上的通道都被一些混混们所掌握。混混也有很多流派,有整天偷鸡摸狗,仗势欺人的,也有专门从事雇佣任务的,去找那些商人麻烦的。

      在地下街,没有人抚养的孩子都会变成混混。

      “这是第一次吗?”若尔曼问他,想知道这是否是利威尔第一次被找麻烦。

      利威尔看她一眼,他的头发有些长了,软软的垂在前额:“不是,他之前打不过我,所以就叫了人。”

      “也太该死了这群人,居然这样欺负一个小孩。”若尔曼拳头握紧了。“明天我陪你一起过去。”

      “多了你一个人结果会有什么不同吗?”利威尔问她。

      谢谢有被内涵到。

      若尔曼憋了一会儿,闷闷的说:“那我们就一起挨打嘛。”虽然郁闷,但利威尔好像也没说错,她现在也只是个弱鸡而已。

      利威尔的手正拨动着面前的汤勺,大米熬成的米糊有一种特有的清香,利威尔觉得这种味道很好闻,待听见若尔曼的话他笑了一下:“再过几天我就能打过他们。”

      好拽啊,不过若尔曼并不相信他说的话,整张脸纠结成一团。

      利威尔却清楚,他没有在说大话,自从打玻璃瓶那个下午之后,他能感觉到有一种很恐怖的力量在身体里觉醒,这种力量拉扯着他不断向前,向前,像是一头野兽在他身体里嘶吼,能感觉血液在沸腾,燃烧,奔流在四肢百骸,到最后终于被他驯服,为他所有。

      第二天若尔曼死皮赖脸的跟着利威尔去了,之前对于去见肯尼她一向是能逃则逃的,一下子这么反常倒是令老板娘有些诧异。

      “老板娘我们走啦!”若尔曼向她招手,然后拉着利威尔走出了酒馆。

      “我去上学校,天天不迟到。

      太阳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着小书包?”

      路上,若尔曼高兴的哼着歌,她牵着利威尔的手,好像他们真的只是去上学而已。

      利威尔酷酷的把一只手叉进口袋,另一只手任若尔曼牵着,对她一蹦一跳的行为不置可否,他听不懂若尔曼在唱什么,但是心情似乎也随着歌声飞扬起来一点。

      等他们见到肯尼的时候,肯尼惊讶的挑起眉毛:“哟,小若尔曼,今天居然愿意过来了,这可真是令我受宠若惊啊。”

      若尔曼不情不愿的喊了他一句大叔,然后握紧自己的小拳头,眼神坚定:“我要变强!”

      肯尼的大手粗糙的揉了揉若尔曼的脑袋,意味深长的说:“单单变强可是保护不了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啊。”

      训练开始,肯尼先开始教利威尔战斗技巧,旁边的若尔曼……则在灰头土脸的做仰卧起坐。

      好累……仿佛回到了体测八百米的时候,若尔曼气喘吁吁的想。

      待肯尼又一次撂倒了利威尔的时候,若尔曼弱弱的举起了手:“那个大叔,我做完了。”

      利威尔见到她这时的挫样,嗤笑了一声:“太弱了,看来你没什么长进啊若尔曼。”

      若尔曼不由的有些脸红,然后又在心里安慰自己,毕竟不是所有小孩都像利威尔体能那么恐怖嘛,我现在才九岁,我得学会原谅自己!

      “让利威尔陪你练练手吧。”肯尼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靠在旁边的墙壁上,点起了一支烟。

      利威尔扔给若尔曼一根短棍,若尔曼警惕的看着他:“点到为止,不许公报私仇!”

      利威尔的回应是干净利落的将她秒杀。

      看着抵在脖子上的木棍,若尔曼沉默了,她咬牙道:“再来!”

      肯尼便看着两个孩子展开了一次又一次训练,他抽着烟,烟雾掩盖下的面容仍是年轻俊朗的,只是被牛仔帽遮挡住的眼神已然苍老,他吐出烟圈,自言自语了一句:“倒也不错…”

      “速度太慢!”

      “反应迟钝!”

      “下盘不稳!”

      面对着利威尔的一声声大喝,若尔曼应对的手忙脚乱,最后完全就是毫无章法的乱打一通。

      “好累啊……”若尔曼摊在地上不动了。

      她感觉全身酸软无力,每呼吸一次肺部就不堪重负的隐隐作痛一次,喉咙口有铁锈的味道,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浑身上下都黏糊糊的。

      “不行了,利威尔,让我休息一下……呼……”

      等晚上回去的时候,若尔曼已经累的像条咸鱼了,她和利威尔并肩走着,感觉身体在极限运动之后反而有了一种轻盈感,令她此时的心情十分愉快。

      不知道是不是昨天已经教训过利威尔一顿,他们今天并没有遇到混混,但是街道上的行人仍然匆忙,被病痛和饥饿折磨的不成人样的乞丐甚至会向他们两个孩子乞讨。

      若尔曼丢了一个硬币给他。

      “利威尔,你说我们以后有机会出去吗?”若尔曼问利威尔。

      “只要想的话一定可以吧。”利威尔回答。

      若尔曼听出他声音里的不确定,她轻笑着给予利威尔肯定:“嗯,只要我们想的话,以后一定可以出去的!”

      地下街的时光就这样在他们每天来往的步伐中过去,晃晃悠悠,平平淡淡。

      人的成长总会留下无数痕迹,那些痕迹凿刻在记忆深处,回首一摸,变成一个个凹凸不平的疤痕,过往再多的苦难,似乎也随之变成荣誉的象征——它意味着,你长大了。

      若尔曼牵起利威尔的手,在这段漫长的回家路上,她看见十五岁的自己告别了九岁的自己,向前走去,再不回头。

      后来等若尔曼终于走出去之后,她时常会想,如果这段路再长一点,再长一点就好了。

      “芜湖!”

      若尔曼从屋顶上急速掠下,她的神色轻松,含着笑意,可以看到她大腿间绑着两个匣子,这是立体机动的雏形,可装备的瓦斯气体很少,钩爪装置也只是最基础的。但是他们凭借着自己未成年的体重,和锻炼的十分强悍的身体素质,仍然可以做到近乎飞檐走壁的动作来。

      她流利顺畅的落在了露天的训练场地上,向利威尔和法兰打招呼:“我来啦!”

      场地上布满了柱子,这些柱子间拉上了各道绳索,绳索上面挂着靶子,可以通过装置的拉扯让这些靶子移动起来。

      利威尔正在检查着手中的弩箭,对若尔曼的到来没什么反应,倒是法兰高兴的回应若尔曼:“来这么晚,等你好久了。”

      “我很忙的,可不比你们悠闲。”若尔曼耸耸肩,她接过法兰递给她的弩箭仔细观察,有点疑惑的问道:“这就是新到的那批货?看起来和之前没什么区别嘛。”

      在利威尔之前狠狠的教训过一直欺负他们的混混之后,他们也阴差阳错的和这群混混有了些交集,从而了解到在地下街一直有一个群体,通过抢夺地下商会的物资赖以生存。

      到现在,若尔曼和利威尔加上法兰,也跟着这些人干过这么几次,结果很圆满,甚至因此获得过几张过路券,从而和地上有了些联系,这些弩箭就是从地上来的东西。

      经过这么多年地下街环境的熏陶,若尔曼没觉得自己是在干坏事,她还自诩劫富济贫呢。

      “这种弩箭的发射速度更快,而且声音更小。”法兰解释道,还为若尔曼演示了一遍,他对准上方的一个靶子,准确无误的射中了靶心。

      “的确是。”若尔曼点头。

      “不过我听说地下街已经有人通过渠道得到了一些qiang支了。”法兰接着道。“那玩意儿,可比弩箭厉害的多,绝对会出人命的。”

      “知道是哪些人吗?”若尔曼问。

      “还能有谁,就是跟我们不对付的那群人呗。”法兰不屑的哼了一句。

      跟他们不对付的人,那就只有以前一直找利威尔麻烦,又被利威尔毫不留情的教训过的那群人了。

      “居然是那些渣滓们啊。”若尔曼低声道,她腿间匣子里的钩爪唰的一下射出,一只脚踏上柱子借力,瓦斯气体喷出,射出去的绳索就拉着若尔曼升起。

      她手中的弩箭在这个过程中射向对面的靶子上,嗖嗖嗖好几发连射,快速移动中的准头也好的惊人,纷纷正中靶心。

      “还不错啊!”若尔曼落到柱子上方,向法兰招招手:“用的还挺顺手的。”

      下一刻,利威尔也冲了上来,他的速度比若尔曼还要更快,荡过来的过程中同样跟若尔曼一样连发几箭,随后落在若尔曼对面的柱子上。他现在已经是个真正的少年了,脸庞的轮廓变得深刻起来,只是他的眼神和从前相比仍分毫未变,不管怎么看都觉得是在嘲讽。

      若尔曼觉得,他以前被别人打是有原因的。

      只见若尔曼射出去的箭已经被利威尔的箭劈成两半,若尔曼看着面前的靶子,攥紧了拳头,大喊道:“利威尔,你太幼稚了,非要什么都跟我比一下吗?”

      利威尔的死鱼眼一如既往,他嘁了一声:“继续加油吧。”

      可恶,打又打不过,这张脸太欠扁了啊!!!

      若尔曼又气势汹汹的飞身下去了,落在地上对法兰抱怨道:“利威尔也太讨厌了。”

      “利威尔好像只对你这么刻薄。”法兰哈哈笑道。

      “这种特殊对待我可一点都不想要好吗。”若尔曼黑线。

      她把手中的弩箭收好,试着插进腿间的匣子里,而这一瞬间,qiang声响起。

      若尔曼茫然抬头,缓了一会儿,她感到自己的胸口传来一阵剧痛,呼吸开始急促起来,很快的,她便觉得呼吸困难,眼前发黑。

      “若尔曼!”

      她好像听见了利威尔的声音,她第一次听到利威尔这样的嘶吼,然而她的脑子已经无法思考,没能想明白这句话里蕴含着什么情绪。

      她倒了下来。

      “利威尔,你这表情可真不错啊。”来人从一直潜藏着的阴影中走了出来,他头上一撮小黄毛,身后还跟着三四个人,流里流气的。

      小黄毛手上一把手枪,脸上挂着嘚瑟的笑意,他假惺惺的说:“哎呀哎呀,我也不想伤害这个小美人的,可是谁叫她站在你这里呢?”

      “不识好歹的人再美,也只能做我的qiang下亡魂咯。”

      “谢里皮!”法兰愤怒的喊这个人的名字。

      “去找罗柏过来。”利威尔的眼睛藏在阴影之中,他的声音嘶哑,仿佛在压抑着什么。

      “好……”法兰也有些慌乱,若尔曼昏迷着,一直在流血,他小心翼翼的让她平躺在地面上,随后立体机动装置启动,立刻飞走。

      看见法兰想走,小黄毛后面的小红毛有了动作,他正想阻止法兰,然而利威尔通过立体机动的推动力转瞬就到了他的面前。

      重重的一脚,小红毛整个人飞了出去。

      谢里皮也被这种速度惊到,如梦初醒的拿起了枪,但是他的手指却哆哆嗦嗦的,因为利威尔的刀已经抵到了他的脖子上。

      “我给过你机会。”

      利威尔的眼睛盯着谢里皮,每一个字都含着浓重的血腥味。

      鲜血溅到了他的脸上,利威尔神色漠然,十六岁的少年,胸腔里勃发着的火永远不会熄灭,他有一身坚硬骄傲的骨头,还有如野兽凶恶、又沉默着像在流泪的一双眼眸。

      面前的人软倒在地,其他人吓得四散奔逃,利威尔手中的血还热腾腾的,这种温度使他感觉到恶心,立刻嫌恶的擦干净了。

      利威尔随意的把匕首扔掉,回过头走向若尔曼。

      一步,两步,看到若尔曼时,利威尔突然又站住了。

      鲜血从若尔曼身上溢出来,她的脸色苍白,像躺在玫瑰花丛里。

      有陌生的情绪涌了上来,利威尔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他的胸膛突然间也好似被打上了一qiang。

      在母亲去世后,他再次感受到这种痛苦。

      这痛苦迫使他弯下脊梁,这痛苦在抽取他呼吸的空气,这痛苦压着他,重重的压着他,压的他无法再迈出一步。

      若尔曼再醒过来的时候,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张开想说话,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好痛!

      面前出现利威尔那张臭脸。

      若尔曼眼巴巴的看着他,希望自己和利威尔心有灵犀,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水,我要喝水!

      她张嘴做着口型。

      然而利威尔却只是这样望着她,若尔曼形容不出他这时的眼神,感觉就像他一个人走了好远好远的路,然后才又与她相遇一样。

      “……!!!”别装忧郁了,我要渴死了!

      若尔曼胸口痛的厉害,这时又被利威尔气得厉害。

      她以前就觉得如果被利威尔照顾的人一定很可怜,结果现在这个可怜人变成了她自己……

      这种事情不要啊!

      幸好这个时候法兰及时出现拯救了她,喝完水的若尔曼眼泪汪汪的看着法兰,觉得对方简直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这次的伤势对于若尔曼来说真的是十分严重,值得庆幸的是那个小黄毛应该刚拿到qiang,还没来得及练练手就跑过来跟他们耀武扬威,所以他的qiang法非常之烂,没能打中若尔曼的要害,不然这次她一定gg了。

      高科技害人啊,若尔曼感慨道。

      因为受了伤,所以她很长一段时间都只能在地上老老实实的看他们训练。

      若尔曼看着利威尔一跃而起,他似乎又变得成熟了不少,只穿着简简单单的白衬衫。

      她望见他扬起的发,鼓动的袖子,望见少年人清瘦的身躯,望见这一路上和他并肩走过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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