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是归程》紫薇郎

33、病房里的陌生人

　　到病房外的时候，一身影熟悉的女子站在监护室外，似站了很久。
　　钟爱正在想是何时见过时，女子转身，四目相对间，她们记起了彼此。
　　“你好，苏眉。”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在钟爱心中确如惊涛拍浪般，翻滚不歇。
　　“你好，钟爱”，她脸上露出笑意，看不出一丝内心的情绪。
　　“我来看看秦然的，伯父伯母还没来，我先走了。”说完，苏眉便自顾自的走了。
　　一时间，无数种念头在钟爱的脑中徘徊，对方这次见面与上次的印象截然不同，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思绪间，明峰和赵想已在病房外了，所有人仿佛都没看到到这个苏眉的出现，就如鬼魅，无人识得。
　　医生来查房，检查后确定秦然已脱离危险期，但何时能醒，要看他的自我意志，且醒来后，皮肤烧伤处细菌感染，是他要度过的第二道关。
　　钟爱看着被纱布缠绕着一圈又一圈的秦然，眼眶不由红了，重达60%面积的烧伤，让他们几乎认不出他往昔的模样。但她不敢落泪，秦然父母所承受的痛苦比她更甚，无故落泪只会引得老人更伤心罢了。突发的横祸，已让他们面临奔溃的边缘，未来之事，谁都不愿多想。
　　秦然转到了普通病房，整日还在昏迷状态。钟爱跟单位请了假，简单说了情况，想不到单位很快就将假期批了。几日后，打点完这边的事情，明峰因公司有事要回去，赵想本想留下陪着钟爱，但经纪人的电话已经打爆，不得不回去应付那些通告。
　　秦然父母本想着将秦然转院到他们当地医院，但医生建议，一切还是等苏醒后再说。治疗方案是由当地医院和北京赶去的专家共同制定的，自然是毫无保留的遵守。
　　幸运的是，秦然的伤口没有发生大面积的细菌感染，但他却仍在昏迷中。
　　住院期间，秦然的母亲主动拉住钟爱的手，往昔优雅从容的她，在爱子惨遭这样的不幸后，眉眼间都是疲惫。“小爱，对不起，出差前秦然把你的事情都跟我们说了，我为上次对你说的话抱歉。这些日子以来，我们都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谢谢你，孩子！”
　　钟爱动容，“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等秦然好了我们再一起回去看你们！”
　　每日病房、宾馆两地间奔波，气温逐渐升高，转眼间已是酷夏，病房外的梧桐树愈发枝繁叶茂，蝉鸣声此起彼伏，让人听了不由心中烦闷。
　　这日中午，钟爱劝得两位老人回去休息，天气越发炎热，每日里帮秦然擦洗的次数也多起来。虽然请了看护人员，但她仍旧不放心，愿意亲力亲为。
　　端来一盆水，调试好水温后，拧干毛巾，细细的为秦然擦拭起手指，絮絮叨叨的跟他说近来的事。
　　这样的动作钟爱已然重复了无数遍，正如往常一般，蓦地发现秦然的手指有微然的动作，钟爱不敢相信，回过神怔怔的的看着，秦然紧闭的双目正在微动，等了不知道多久，四目相对间，钟爱忍不住落下大滴大滴的泪珠。
　　秦然微微抬起手，试图去为她抚平这一切伤痛，但久病在床的他，早已使不出任何力气。
　　赶来的医生查看了秦然的情况，安慰秦然父母道，目前能醒来已是转危为安了，嘱咐着后期治疗情况。
　　北方夏季干燥、炎热，大地也被烤的炽热，柏油马路远远望去像是一片水汪汪的，有种不真切的感觉，像是给当头暴晒的路人一种慰藉。
　　这样的天气对秦然的恢复是一种考验，但最大的难关在于秦然自己。他开始变得沉默，寡言，一整日的盯着窗外的梧桐叶发呆，静静的像变了一个人。钟爱每日里挑着话说，更多的时候换来的却是沉默。
　　秦然的父母看到了，两位老人只能在旁陪着，但愿时间能够消磨一切伤痕，抚平心灵的伤痛，让一切回到正轨。
　　这日，钟爱从病房外回来，听到里面的说话声，秦然受伤后的嗓音沙哑，仿佛是厌弃这样的声音，平时甚少说话。病房里有轻声的交谈，有低低的笑声，这一切在钟爱推门而入时，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止，然而很快却又恢复。
　　是她，苏眉，坐在床边正含笑看着秦然，另一侧还有一年轻的男子，钟爱以前未见过。
　　男子站起，眉目舒朗，转身向钟爱说道，“你好，我是从楷，秦然的发小，遇到一些事情今天才到医院。这是苏眉，我们的高中同学，我们遇到一起来医院看看秦然的。”
　　钟爱进来笑着打招呼，但刚刚还在低声说着什么的秦然此时却沉默了，他没有为任何人介绍钟爱，一言不发。
　　病房因钟爱的进入气氛瞬间跌入冰窖，谁也没有打破这份沉静，直至医生查房。
　　此后，每日苏眉和钟爱都会过来，他们会说着学生时代的一些趣事，有时能逗得秦然一笑，有时秦然也愿意插上一两句，比之前情况好很多。每时，钟爱都站在病房的走道里，远远望着这湛蓝的天空，看着医院旁家属的信鸽，一遍遍的在天空徘徊，久久不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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