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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番外篇 白河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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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夏城东南,白河村。午夜。
黑暗中,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疾速追逐。终于,那道矮小的女子身形被逼进一个小石屋,走投无路。无奈,她只能转身,看向门外站于数丈开外那个渊渟岳峙般的男子,恨恨道:“铁手,你可不要逼人太甚了!”
铁手面无表情淡淡道:“你盗取之物乃此地村民衣食营生的依靠,究竟是谁在苦苦相逼!”
那女子起手扯下蒙面巾,缓步出门向铁手走去。
铁手凝气于掌,目光如炬,似欲全力出击再不留情。
月光明亮,正照在那女子脸上……
可这一眼把铁手看得整个人都愣住了,
“小师妹!”
他失神之下竟然身形呆滞未动。这副朝思暮想的容颜,对他的冲击实在太大了,以至于瞬间忘了江湖上本就有不少擅长易容的术士。
高手比拼岂容半点懈怠,就只这一瞬的恍惚,那女子已欺到铁手身前,手中弯刀猛地刺入他右肩。
“唔!”铁手吃痛,回过神来,单掌抓住刀身将之折断,但刀锋已穿透皮肉直抵胛骨。他顿觉伤口立时发麻,半个身子已无法动弹,心知这兵刃定是喂了剧毒。
那女子一击得手却不再进攻,身形暴退,抬手将一个小袋子扔到铁手脚边,笑道:“铁手,这秘方我可得带走。但王爷好像知道铁二爷就在附近,还特意关照,万一碰上的话可不得伤你性命,所以这袋中的解药赶紧服下。不过,这毒性霸道的很,在全部消解之前每走一步毒近心脉一寸,所以你还须得老老实实呆在此处不要乱动,一个时辰后自当全解。你最好听我的话,留着性命也好见你那可爱的小师妹去。哈哈……”说罢,她身形一闪,急速离去。
铁手捂着伤口,屈身半跪于地,眼里尽是失望与痛苦。
盛夏的西北日头毒辣,陆梦芸已在平夏城中兜了好几个圈,一家家客栈挨个儿仔细打探,可是并没有获悉铁手到过的线索,自己倒已被晒得晕晕乎乎。她避在一棵大树荫下稍作歇息,一边思索着该如何去打听师兄的下落。突然她发现不远处有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正恶狠狠地盯着自己,眼中的恨意仿佛要喷出火来一般。
陆梦芸并不认得这少年,不觉心下大奇。于是,她故意站起身慢慢拐进一条僻静的小巷里。果然,那人又探头探脑地跟了过来。
陆梦芸猛然身形一转,瞬时欺到那少年身前,一把将他按在墙上。
“说!你跟着我作甚?”陆梦芸喝道。
那少年显然不会武功,他的目光既畏惧又痛恨:“你…你这恶女人!快放开我!”
“嗯?我们又不相识,你这小孩如何乱骂人!”陆梦芸大奇。她从未来过此地,更何况去国三年远离江湖,何来的恩怨啊?于是,又问道:“你倒说说,我做了什么恶事?”
那少年怒视着她不吭声。
“好,你若不说就别想回家了。而且我也有手段让你开口,信不信?”陆梦芸故意吓唬他。
毕竟还是个大孩子,少年有些害怕了,怒道:“你……你抢走了我们村的秘方,还刺伤铁二爷,差点将他害死!我恨你!”
铁二爷!
这三个字就像一道惊雷似地落下,瞬间把陆梦芸劈得精神大振。
“你说什么?铁二爷?哪个铁二爷?是铁手吗?他被刺伤了?人在哪里?”她声音颤抖,激动地连连发问,双手不由得攥紧了少年的衣领,满脸焦急,神色间还带了几分狰狞。
“你这恶人!自己干的事还来问我!前日晚间我躲在屋里可全看见了!就是你!用刀将二爷刺倒在地!”少年似是豁出去了,愤怒地直起脖子叫嚣。他奋力推开陆梦芸的手,身子一个趔趄差点摔倒,随身包裹中哗啦啦掉出许多药包。少年忙弯下身去捡拾,一边懊恼地哭了起来:“我实在不该跟着你,二爷都昏迷两天了,正等着这些药疗伤呢。若我再不回去……呜呜呜……”
“你…知道他在哪里?快带我去。你放心,我绝不是坏人,我可以救他。”陆梦芸急切道。
“哼!我才不信呢!你哪有这般好心!”
陆梦芸强忍着急迫的心情,尽量温言细语地安抚他,“那是有人故意假扮我伤了他,绝不是我!快带我去见他!”
“你休想!我就算是死也不……哎哎哎,好痛……快放了我!”
陆梦芸心急如焚,大声喝道:“我说了,赶紧带路!不然就真的拧断你的胳膊了!”
情急之下,她再不与他多话,手中稍稍施力,抓住那少年的臂膀,攥着他回到客栈一同上马,胁迫他指路往城外飞驰而去。
一路上,陆梦芸不停逼问那少年有关铁手的伤势与状况,满脸的担忧紧张之色一目了然,在获知更多信息后都急得快要掉眼泪了,任谁都看得出那神情不似伪装。渐渐地,那少年虽然对陆梦芸的相貌仍有芥蒂,但也觉得她的言行举止与那凶狠女杀手确有不同,慢慢对她起了信任。少年说自己叫阿汉,是白河村村长的孙子,还说铁手一行有好几人,如今都借宿在他们家。
白河村虽是一个小村庄,但在西北的漠漠荒原中这里的生态环境还算不错。村口一个湖泊,村后是大片平原丘陵,有水源有草地,因此军中马匹在此放养。
进了村,阿汉带着陆梦芸直奔铁手住的小屋。
下得马来,陆梦芸觉得自己的心都似要从胸膛中跳出来了,她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只见一个小客堂里坐着个军士,那人见有陌生人进来,忙上前喝问:“你是何人?”
陆梦芸迫不及待想见铁手,哪有心思解释理会,只一招就将他推出门外。那军士没料到一个女子竟有如此大力,知道是个会家子的,大惊,再不敢上来动手,爬起身来往外跑,似是去找帮手了。
陆梦芸见东边似是内屋,更不迟疑,掀开门帘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极小的卧室,只一床一桌而已。床上躺着的人,正是陆梦芸三年里朝思暮想、魂牵梦萦的铁手师兄。
她见铁手整个人比之从前瘦了许多,此时更是须发凌乱,双目紧闭,凹陷的脸颊毫无血色。右肩缠着厚厚的绷带,隐隐还有血渍渗出,显是重伤在身。
陆梦芸心中大痛,没料到苦熬三年两人好容易重聚,师兄竟会是这等惨状。她一下扑将过去跪倒在地,伸出臂膀将铁手身体搂住,嚎啕大哭起来:“铁手师兄……是我呀,小师妹…我回来了…呜呜呜…师兄……师兄……”
陆梦芸痛哭了半天,见自己闹出这么大动静铁手竟没有半点反应,可见是昏迷至深。她心中又悲又怕、伤心难忍,全副心思都在情郎身上,对周遭发生的一切置若罔闻。
恍惚间,陆梦芸突然觉得有人拍自己肩膀,回头一看,不知何时身后站了三四个男子,都是军士打扮,小阿汉缩在最后面。所有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
为首的一位约莫四十来岁,看着斯文和蔼,这人温言道:“在下李峤,是平夏城怀德军中的医官。请问姑娘……是铁二爷的什么人哪?”
“我…我……我是他……娘子。”陆梦芸稍稍拭泪,低声答道。
“啊?……哎呀!不知铁夫人驾到,我等失礼了!”他三人闻言连忙抱拳行礼,心里当然还是有些诧异,这铁夫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但见这女子悲痛恸哭的伤心模样又觉得不似有假。
阿汉这下也明白了,原来那天晚上确是坏人假扮了铁夫人,所以二爷才中了暗算。
“李先生不必多礼。”陆梦芸连忙还礼:“还要请问,我…夫君…他的伤势到底如何?”
“哦,铁二爷肩上着了一处刀伤,虽然刀上有毒,但已得解药及时敷上。按说只要马上运功排出余毒也就不妨事了,但我奇怪的是二爷他好像没有运功排毒,以至于残留的毒素侵入了肺腑。再加上天气炎热,伤口又深及骨头,现在化脓了,所以高烧不退人就昏迷了。”
“啊!那……可有性命之忧?”陆梦芸急道。
“刚才阿汉已将草药购回,我这就去配制药膏先处理化脓的伤口。但体内毒素还是需要运功才能排出。只是我几人没这等功力,二爷现下人又在昏迷中,没法与他说。若再拖下去就难讲了,我也很是担心啊。”李医官锁着眉头道。
“我会马上助他运功排毒,还请先生尽快处理伤口。”陆梦芸忙道。
“好!好!那就有劳夫人了。我这就配药去。”
待他们一走,陆梦芸立即将铁手的身体向左侧卧。掀开毯子赫然见他身上穿的竟是自己在潭州城为他买的那件夏袍,不禁又滴下泪来。她随即敛定心神,双掌抵住铁手后心替他运动排毒。
虽然陆梦芸内力并不深厚,但只需唤起铁手体内真气流转就能自行排毒了。还好,一炷香的功夫后,铁手的内息有了回应,额上汗珠涔涔而下,尽管人还没清醒,但唇上慢慢起了血色,陆梦芸稍觉安心。
这时,村长听阿汉说起此事后带了他老婆过来探望,还送了许多食物及用品。他言道:“铁二爷都是为了本村的事才受了伤,我们真是很过意不去。夫人如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陆梦芸当下询问了事件的原委,才知道这些军人是韩世忠帐下亲兵,而铁手师兄是受他所托过来帮忙的。她心下感叹,没想到只三年功夫这小韩还真的出人头地了,可见的确是难得将才、人中龙凤。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李峤拿了配好得药膏,带着两个军士过来了。
“夫人,我这就帮二爷处理伤口,但是这里没有麻药,他恐怕要受些痛苦了。夫人要是不忍心看,就在外堂等候吧。”
“不!我自是要守在他身边的。”陆梦芸坚定地说。
她再也顾不得羞涩,坐上床将铁手上衣褪去,小心托起他上身半靠在自己怀中,又拿了一块干净的手巾塞入他齿间,以防吃痛后咬着舌头。她一手搂住铁手的腰,一掌抵于他后心运功护住心脉。
李峤再不迟疑,起手剪开绑带,那伤口极深,肉往外翻,脓血一片模糊。他让那两军士按住铁手双腿以防他挣扎,自己将烧酒喷在伤处,手持烧得青红滚烫的小刀往创口处烙去,顿时一股焦味弥漫屋内。
这巨大的疼痛将铁手的意识瞬间灼醒,只听他闷哼一声,整个人不自觉地挣扎起来,那两名军士如临大敌,使出全身力气压制着他,还尤为吃力。陆梦芸满脸是泪,心疼不已,却也只能拼尽全力搂住师兄的身体。
很快,铁手恍惚中意识到是有人在为自己疗伤,便闭上双眼咬紧牙关再不出声,只是痛得身子止不住颤抖,额上冷汗如雨。
李峤手法娴熟地剔除烂肉然后敷药、缝合、包扎。终于,铁手实在撑不住了,张口喷出一大口黑血,人也随即晕了过去。
陆梦芸大惊,抱着他身躯连声哭喊,却全不见有反应。
李峤也有些紧张,迅速翻开铁手眼睛察看,说道:“夫人莫急,只是痛晕了,快扶他躺下。”他随即在铁手要穴扎入金针,又伸手仔细号脉。
不一会儿,李峤神色放松下来,对陆梦芸道:“夫人,我测到脉象竟已趋平稳,看来这口血应该是内息已将体内余毒逼了出来。现下伤口也已清理,只须连续敷药、调理,不日就能康复。我就住在对面,如有情况过来唤一声便是。”
闻言陆梦芸心中稍安,连声致谢将他们送出门外。回到屋内见师兄满身血污,便想帮他换身干净的衣衫。翻出他行囊,只见里面倒带得两身内衣,此外还有一个锦囊和一卷小画。那锦囊自然就是自己留在杭州的旧物,玉镯、信笺都在。打开那卷轴却见画上那女子依稀是自己的模样,倒不知他何时画的。
陆梦芸用温水小心翼翼将铁手身子稍稍擦拭洁净,轻手换上干净内衣,又在他额头敷上冷手巾,守在床边看护,寸步不离。
入夜后铁手的状况果然有了好转,呼吸慢慢平稳了,虽然高烧未退人还昏睡着,但迷糊中竟能开口要水喝了。陆梦芸大喜,托起师兄的头,小心喂他喝水。
却见铁手半睁着眼睛,将陆梦芸端着碗的手一把握住,在微弱的烛光下温柔地看着她。
“…小师妹……”他语气平和,一如从前。
“铁手师兄,你醒啦!太好了!”陆梦芸大喜,却也奇怪他见了自己怎会如此平静。
铁手抬起左手抚摸着小师妹的脸颊和头发,喃喃道:“你又来看我了。”
“什么?”陆梦芸不知他此话何意。
“每次我受了伤,你都会来梦里看我。所以我不想运功抵御,就是等着你来看我呢。”铁手虚弱地微笑道。
陆梦芸闻言顿时泪如雨下,哽咽道:“师兄…你没有做梦……唔…”
铁手又伸臂一搂,将陆梦芸拉上床,用力揽进怀中。陆梦芸话还没说完便被他的吻封住了嘴唇。那带着淡淡血腥味的唇舌舔开她的皓齿,热烈地探寻着久别的温润。
陆梦芸担心会碰到他的伤处,不敢挣扎,“师兄…你的伤还没好…”
“不妨事……”铁手口中含糊答着,炙热的吻沿着师妹的耳垂、玉颈徐徐而下……他的热烈很快就把陆梦芸融化了。不一会,耳边就只有双方急促的喘息声、剧烈的心跳声,她任由自己在久别的云雨中飘摇凌乱……
陆梦芸没料到这一场久别重逢,两人还没来得及互话衷肠,倒是先用身体做了最真切的表白。
窗外,皎洁的月光偷偷溜进屋内,映照在床上好似偷窥风月。铁手搂着小师妹久久不松开,闭着眼轻声呢喃:“…左右也只是个梦…明日你又不见了…”他始终处于恍惚迷离的状态,重伤未愈再加上极限释放后的疲累让他很快又半昏半睡过去。
可是陆梦芸不敢睡,心中喜忧参半,守在床边直到天明。
天刚拂晓,陆梦芸稍做梳洗,换了身干净的衣衫便去厨下煎药熬粥。她刚挽起衣袖,袖中却掉出一个精致的小袋子,一看原来就是阿亨临别送的礼物。这些天忙着赶路寻人竟还未拆开看过。
袋中有一纸笺和十几颗小豆子,陆梦芸展开信笺,只见上面写着几行汉字。
糖葫芦:
我知道你喜欢马儿。父帅也说过,大宋有的是绫罗绸缎、奇珍异宝,却鲜少有胜过我们大金国的骏马。我们大金的马儿吃得都是精草料和大豆,所以强壮胜与你们百倍。我想要让你即便不在大金国,也能拥有天下最强壮的宝马。所以现在把宝马饲料的配方和豆种子送给我最喜欢的未来王妃,希望她骑着宝马日日开心。
完颜亨
陆梦芸读得忍俊不已,突然很想念这个小家伙。她收好袋子,起身去倒汤药,却听卧室里传来铁手的咳嗽声。她一惊,赶紧跑进房去。
内屋中,铁手已在床上坐起身,他见有人进来,抬头看去,只看了一眼人就蓦地怔在那里了。
“你……”他只吐出一个字,就再也说不出话来,却将眼睛闭上,用力摔了摔头。
陆梦芸急步上前,一把抓起师兄的手贴在自己脸颊,大声言道:“铁手师兄,是我!阿芸!你的小师妹!我回来了!不是做梦!”
手掌所及处那温暖而真实的触感终于让铁手相信自己不是在梦中,他的手竟在微微颤抖,慢慢睁开的眼里蓄满了泪水。铁手猛地一拉将陆梦芸攥入怀中,力气大得似乎要把她嵌进自己的身体里去。他不明白这个三年来日夜奢望的梦想怎么就在这样一个仿佛死而复生的清晨成真了呢?怀中这个带泪微笑的女子,确确实实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小师妹!
“小师妹……这些年,你到底去了哪里?可知我找你找得好苦!”铁手哽咽道,眼泪滴在陆梦芸的脸上:“如何人这般瘦?眼睛这般肿?这三年你都受了哪些苦?身上可有伤病?”
他一连串地发问,陆梦芸见师兄如此伤心终于忍不住抱着他放声痛哭,千言万语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
两人相拥而泣了良久。陆梦芸心中不断挣扎是否要告诉铁手真相,却又怕他知道了实情不肯罢休,会不顾一切潜入金国去找完颜宗弼‘讨回公道’。且不论大宋到金国的必经之路是辽境,如今宋辽金三国本就在交战,这路上的凶险实难预测,更别说两人好不容易团圆,又岂能放他离开自己去以身犯险?她心里如今只一个念头,就是从今往后两个人厮守一生再不分离,只要平平安安、自在快乐,不要复仇杀戮、冤冤相报。
“师兄,这三年里我除了每日思念师兄、爹娘,思念家国的苦,其他都还好。”陆梦芸用指尖抹去铁手脸上的泪水。
“瘦成这般,怎会过得好!”铁手紧握住师妹的手,急切道:“快告诉我,你究竟去了哪里?可有受到伤害?”
陆梦芸垂下眼帘不出声。
“快告诉我呀!”他逼问道。
“师兄真想知道?”
“嗯!必须知道!”
“那…那等师兄与我成亲后,我再告诉你。”陆梦芸只能施缓兵之计。
“你…小师妹,莫要闹,快告诉我吧。”
“师兄难道不想娶我了吗?”
“自然想,可这……”
“那如今先莫要问了。”陆梦芸抚着铁手的脸颊道:“你只须知道,你的小师妹还和从前一般,是干干净净、健健康康的就好。”她说得隐晦,一语双关。
铁手自然听得懂,急忙解释:“小师妹,我并非疑你,也绝无嫌弃之意。只是……”
“那就莫问了。求你!”陆梦芸语气央求道。
“……”铁手沉默,但眉头紧皱显然不悦。
“怎么不说话啦?昨夜…不是会说得很嘛。”陆梦芸见他沉默故意逗他。
见师妹提起昨夜之事,铁手脸红了,赧然一笑。
陆梦芸在铁手怀里坐起来,手指又拂到他鬓边,心疼道:“师兄这三年里定是吃了许多苦,瘦了,也老了呢。”
铁手没吭声只是把她搂得更紧了,就好像一撒手这人就会凭空消失一般。
陆梦芸仰起头温柔地亲吻着铁手的脸颊、眉峰、眼角,最后搂着他脖子与他额头相抵,柔声道,
“不过,无事啦,我自会快快把你养胖了……而且,从今往后我便是要永远待在师兄身边了,再不分开,与你一起慢慢变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