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你是例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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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栖迟出征前一夜，来找过我。
他牵着我走出门去，站在了那颗树下。他轻轻的拉起我的手，看着我，“担心吗？”
我愣了愣，继而对他笑了一下，“以你的能力，我不担心”。
可他的眼中却闪动着异样的情绪，他低了低眸子，“那明明是两码事”。他轻声的笑了，像是自嘲似的，“我其实猜到了你的回答。可我还是觉得你的答案可能会有所不同”。他停了几秒，“明明你可以骗我说担心的”。他重新抬眸盯着我，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我……”，我还想狡辩什么的。
可他打断了我的话，“算了，无所谓。只要你在这里，我就会回来”。
他把我拥进了怀里，我的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我偏了偏头，枕在他宽厚的肩膀。树上的叶子片片飘落，在我眼前凌乱。如同我的心，在异乡的秋风中凌乱不堪。
我感觉到苏栖迟抱我的手臂往里紧了紧。“记得平安的回来”，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背。
或许，也是在这么一个月夜。我抱着另一个人，也说了一样的话。相同的是叮嘱的话语。不同的是相拥的人，两个相爱的心脏，语气中藏匿的情感。
“你有把握吗？”。我听刘娘说过，赵国的兵力也是不弱的。
“有”。
“那……会有很多人死吗？”
“会”。
我将身体从他的怀里抽出来，抬起头看着他。“比如呢？”
“比如清离”。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就知道了这次两国战事的大概。如果放到以前，我向来是不会问他这些的。
他也应该不会同我这么坦白的说出一切。我感觉到我们之间有什么东西在悄然的融化，有什么东西在生根发芽。
我开始无法控制，无法操控。
“那你会伤心吗？”
“不会”
他回答不会的时候，没有犹豫一秒钟。他就像是在同我谈论小猫小狗的生命。他身上的冷酷，是我无法想象到的。
“他本就是要牺牲的命运。世上每分每秒都有人在沙场丧命，如果说我都要伤心，那我怎么过？怎么活？”。他的语气没有丝毫的感情。我无法想象，他的内心是如何坚硬。更无法想象如果他那些士兵听了心里会有什么感觉。
“当然”，他勾起我的下巴，“你是例外”。
我想着想着，手中的笔便落到了地上。我回过神来，试图弯腰去捡。而在我触碰到笔杆的时候，一只手比我先捡起了它。
骨节分明的手往上看过去，便是穿了一身黑色的北刀。在捡起笔的那一刻，北刀冰凉的手触碰到了我。而我也看到了母后。此刻风离正扶着她的手，站在门口。
我惊恐的站起身，走了过去。我看了一眼风离，前几日那个痛苦的表情早已不在她的脸上。
“母后”，我扶过她另一旁的手臂，往里走。“您怎么来了？”
“我看栖迟出征也有了好些日子，便想着来看看你二人。谁知风离正好去了我宫里。索性，我和她一同过来了。怎么？不欢迎？”
“没有没有”，我连忙否认。而刚才的那一幕也在我心里作祟。
母后走过去看了看我写的字，“想家了？”
我点了点头。
风离也瞅着我的字，“那为何不写北字，单写一个遥字？”
我抓了抓衣角，不知该如何作答。
母后看了看我的身后，问起来，“你是？”
北刀向前走了几步，对着母后行礼说，“在下北刀。是跟随公主从北遥而来”。
母后看了看他，又问，“为何带了个面罩？”
“在来南岭途中，不幸被土匪划破了脸。因而不得不带”。
母后点了点头，“我看你身姿挺拔，想必相貌也不凡。不知你有没有心仪之人？”
北刀看了看我，“有”。
“当真？我看你已到了适婚的年龄，不如我为你张罗张罗？”。母后打量着北刀，我看她是因为刚才的事情而心有芥蒂。铁定了要为他张罗。
我赶在北刀面前，“母后，北刀与我侍女柳眠互生情愫。母后就不必为他操心了”。
“是，我已经与柳眠姑娘私定终身。就不劳烦皇后为我一个下人谈婚了”。
“如此甚好。我也不是什么不讲道理之人，断不会将你二人分开”。母后停了一下继续说道，“既然你二人已私定终身，不如我为你们定个良辰吉日”。母后又看了看我，“你二人从北遥跟着悠然来到这里，也实属不易。万万不能亏待了你们。你看如何？”
“我觉得我和柳眠的婚事不必如此过急。我和柳眠只是下人，哪里值得在皇宫成了亲，还要劳烦了皇后。再者说，我们陪着公主来南岭，本是我们职责所在”。
“对啊，母后。他二人的事，就交由他二人去吧。您也不必操心”。我劝说了母后，可她还是一副铁了心的模样。
“哪有什么劳烦一说。我在宫中也无所事事，正好也热闹一番”。她扶着风离，起了身。“这事就这么定下吧”。母后对着北刀说，语气中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她欲出门前，“悠然，既然你已经是太子妃。平日里一举一动都得谨慎着些。可别叫人说了什么闲话”。说罢，便同风离出去了。
我听清了她话中有话。母后是希望我和北刀划清距离。所以她才这么着急要北刀与柳眠成婚。所以她才会说要我谨慎着些。
她和苏栖迟可真像啊。从来不给人留余地。
我和北刀留在原地，沉默的站了好一会儿。
片刻后，我先开了口，“你二人互生情愫，不久就要成亲。我真心替你二人开心”。
北刀扯了扯嘴角，露出了僵硬的表情，“谢谢公主”。
这时柳眠正走了进来，看我二人不言不语的站在这里，问我“怎么了？”
我将母后要为他二人定个良辰吉日，要他们在南岭成亲的消息告诉了她。而柳眠丝毫没有惊喜的表情，只是从惊讶变成痛苦的表情。
“我去找皇后”，柳眠欲要出门去。却被我拦了下来。
“母后已经是铁定了心”，我抬头，“再说了，你二人本就到了适婚的年龄。该成婚了”。我对着他二人笑了笑。
“公主，你知不知道北刀他……”。柳眠突然走过来抓着我的手臂说。在我抬头等着她的下一句时，沉默的北刀开口。
“柳眠，成婚吧”。
他的声音很低，很轻。丝毫没有将要与爱人成婚的喜悦。相反，我听出了忍耐和痛苦。像是一种无可奈何的心情逼迫他说出了这五个字。他始终低着头站在那里。他又重复了一句，“成婚吧”。说罢，他便走了出去。
而柳眠的动作也僵了一下，手从我的臂膀滑落下去。她点点头，“好”。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你是例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