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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翟星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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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沐,你迟早会明白的。”
师傅的话语仿佛在耳边响起,柏沐却是不能够理解,但是想到师傅她忽而想起了16岁那年,印象中好像是她第一次见师傅哭,而且也只有那一次哭。
那次她已经把一天的杂活都干完了,闲来无事便到处走走,然后她在后山的小池塘的假山旁无意间看到了师傅,那个女人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抱着双膝,将自己紧紧缩成一团,如同受伤的小鹿,没有哭声,眼泪却不受控制般一颗又一颗,滴落在柏沐的心间,在她幼小的心中浇灌出了名叫心疼的种子。
她走进用手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她的眼泪,声音连她都想不到的轻柔,她说:“师傅,不要哭。”
而对于她紧张的安慰,那个女人只是紧紧抱住了她的身体,一遍又一遍地轻声唤着,
“小瞳”。
那是她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也是第一次知道在师傅内心深处有着这样一位名叫“小曈”的人。
她讲不出是什么心情,只是用小小的身体紧紧抱住师傅,紧紧的抱着,如同她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她也是这样紧紧抱住师傅,生怕对方会丢下自己一样。她说,“师傅,小沐会一直陪着你的。”
一直陪着……
“汪!”一声犬吠拉回了她的思绪,柏沐眨眨眼,将不知不觉快要冲破眼眶的不明液体挤了回去,然后偏头,便看见了一只纯白色的大型犬在底下抬头看着她。
那是一只萨摩耶,是夜如初养得,名叫丢丢,是一名快两岁大的“小伙子”。与大部分萨摩耶一样,丢丢也是一身纯白色的毛,不同的是在它的额头中间有着一小块菱形的浅红色,这块浅红色不是染上去的,而是从生下来就有了。它站在地上,尾巴欢快的摇来摇去,伸着舌头热切的看着柏沐。
“嘿!”小腿肚一用力,整个人旋转了半周之后将自己甩到了树枝上面,随后放开树枝,柏沐从树上跳了下来,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汪!”见她下来,丢丢摇着尾巴欢呼着向她冲了过去。
“丢丢。”柏沐蹲下身子接住了它,却被它的蛮劲冲的倒在了地上,丢丢赶紧在她脸上脖子上舔了舔,黏黏痒痒的感觉令柏沐止不住的在笑,尽管她不住的在躲闪,整张脸上却还是沾满了口水。
“好了啦,丢丢,不要闹了。”
“汪!!”
丢丢听话的让出了身体,随即坐在柏沐身边看着她。
柏沐却是躺在地上愣愣的看着天空。
“啊呜呜~~”见柏沐躺在地上不想动的样子,丢丢站起来走到她身边,用脑袋抵着她的身子,轻轻叫唤着。
“知道啦,我起来就是。”
最终抵不过丢丢的骚扰,柏沐从地上坐了起来,随后抱住丢丢,双手揉了揉它脖子上宽松柔软的毛,软绵绵的好舒服。而丢丢亦在她怀里蹭了蹭。一人一狗打闹了好久才停下来休息。
“丢丢,想我没?”
柏沐靠在树干上,丢丢坐在了她眼前,她忍不住伸手揉着丢丢两只柔软的耳朵。
“啊呜呜~”似是在撒娇,丢丢脑袋不停的在柏沐怀里蹭来蹭去。它身上的毛挠在柏沐脸上,痒的柏沐只能扭头躲避,都快有些受不了它的热情。
“好了啦,丢丢,好了……丢丢,唉,丢丢……”
“汪!”忽然,丢丢放开她,竖起了耳朵,随即站了起来,兴奋的朝着柏沐的身后叫了一声。
“丢丢。”
一个好听的声音从传去了柏沐的耳中,懒懒散散的,柏沐扭头,顿觉心跳好像慢了一拍。
如同从画中走出的神仙,那是个约莫二十岁的青衣女子,柳眉丹目,瑶鼻樱唇,墨玉一般流畅的长发用雪白的丝带束起来,一半披散,一半束敷,一股浑然天成的风流气息,显得潇洒自在,她的肌肤雪白,却是带着一种病态的苍白,似乎是因为常年染病的原因。
见柏沐朝着她看来,她便展颜一笑,美的不可方物。
翟星辰,被誉为国民第一美女。
柏沐愣了一下,明明不是第一次见了,但还是被她惊艳到了。
她想到了两年前第一次来这里的场景,时隔多年,再次见到她,那时候她的脸色比现在还要苍白,全身上下都弥漫着药物的气息,她的心忽而一颤,想哭却又哭不出来,她不知道那是种什么感觉,很心疼却又找不到可以心疼的理由。
她就那么站在那里,愣愣看着她。
她没开口,倒是翟星辰先开口说话了,尽管病的那么严重,她的声音依旧那么好听。
她说,“小沐,好久不见。”
和小时候一般的轻松口吻。
“小沐,好久不见。”小时候的她,总是在第二天早上一同去上学之前说上这么一句,她说,好久不见才能表达出我内心对小沐的那种深深的思念。
小小年纪就如此的油嘴滑舌……
“你的打扮感觉和我们不是一个时代的。”别过了脑袋,柏沐打趣了一句。
“那依小沐之见,星辰应该如何打扮?”
她抱着丢丢坐在了柏沐的身边,故意学着古人的腔调问了一句,脸上却没有丝毫请教的意思。
“打扮成男人最好不过了。”
柏沐喃喃道。
“呵呵~”听闻,翟星辰却是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如同乐器敲打般悦耳动听。柏沐扭头,有些不悦的看着她:“你笑什么?”
“我是在想,若是我打扮成男儿身,小沐岂不是每天都要伤神?”
翟星辰对上她的眼睛,眼底满是笑意。
“为何?”不知是不是错觉,柏沐总觉得和对方说话不用这些文绉绉的语言是玷污了对方。
“因为星辰有自信,若是男儿身,定是要让所有女孩疯狂的,那到时候小沐可是多了不少的竞争者,岂不是要天天伤神?”
“自恋狂。”柏沐翻了翻白眼,嘴角却是翘了起来。
“自恋的前提是资本,星辰这点资本还是有的。”
“你就贫吧。”扭了扭身子,柏沐找了个舒服的坐法,继而看着她,接着问道,“你怎么有空来这里了?”
“这几天是如初的复查时间,我可得赶着点,不然她得拿针扎死我。”
说着,她故作害怕的搂住肩膀。
“如初姐怎么可能舍得扎你?”
“咿~你是不知道她狠的模样,上次我少喝了一副药,她就在我身上扎了不下二十个孔,说是给我活血化瘀,给我扎的全身都在喷血啊。”她边说边露出那种被针扎怕了的神情,实在是有些滑稽,柏沐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是活该,谁叫你不按时按量吃药呢。”
“少吃一顿多吃一顿都没关系嘛。”她放开丢丢,忽而小声说了一句,“反正我这副身体也支持不了多久了。”
柏沐却是听到了。
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涩感,她挪了挪身子,靠近了翟星辰。
“累了。”柏沐说完,便偏过头靠在了翟星辰的肩上,闭上了眼睛。就如同小时候两人玩累了一样,她靠在她的肩膀上,坐在山间的草地上,看着夕阳西下。
那时候,她曾说过长大之后要做她的新娘,那时候,她会取笑她说两个女孩怎么结婚,却是握住她的双手说会保护她一辈子。
青梅竹马,两情相悦。
一晃眼,便过去了这么多年。物是人非,已没了小时候的那种感觉,可是在她的身边,还是那么的安心。
“小沐,”翟星辰轻声唤了一句,柏沐却是没动,只是懒懒的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嗯?”
“我唱歌哄你睡好不好?”她用希翼的眼神看着她。
“好。”
她接着柏沐之前的继续唱了下去,却是消去了柏沐之前淡淡的忧伤,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静静的舒心感。
“……
暮蝉存在的那片长空
如果我不在
一定会有所遗憾吧
只希望你能找到
能让你单相思的那个人
……”
一首《暮蝉之恋》被她唱出了无尽的思念,她很喜欢这首歌,倒不是因为歌词的意境,而是因为柏沐喜欢。
分隔八年之后,她俩第一次见面,那夜坐在山顶之上,看着满天星辰,不自觉地她就哼唱了这首歌,曲调缓慢而忧伤。
她不清楚她的16岁,她只知道她的小沐应该是快乐的,不该是这样多愁善感……
翟星辰柔柔的嗓音如同她这个人一般,干净清爽,让人不由得安心了许多,原本柏沐还跟着一起轻声哼唱的,岂料抵不住困意的来袭,不一会儿她便呼吸均匀,睡了过去。
翟星辰偏过头,静静的看着她,阳光下的侧脸显得格外的柔和,似乎散发着一种魔力,使她忍不住想要去触摸,她拿起手在快要碰到她脸颊的时候停住了。
“星辰,等我长大了,我……我嫁给你可好?”
眼前浮现出了小的时候她红着脸笨笨拙拙的向自己告白的样子,忽而她低眉浅笑了一声,随后她抬手轻轻的顺了顺柏沐的头发。
“小沐,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你一辈子的!”
她仿佛看到了昔日那信誓旦旦的少女认真的模样,那时候的她饱含着对眼前女孩无尽的怜爱,充满着对未来的憧憬,那时候的她肯定是勇敢无谓的,只是现在……
现在的我真的可以保护你一辈子么……
微风拂过,带动了她的一缕秀发,轻轻洒洒的划过柏沐的鼻尖,柏沐不悦的用手挠了挠鼻子,可是痒意依然在,柏沐皱了皱眉,胡乱在脸上抓了抓,接着不再管他,继续睡了。翟星辰抚摸的动作一顿,接着伸手将她的秀发别在而耳后,看着她如同孩童的睡颜,她在想,若是永远这样下去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