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拉住那个男主！》白干鸟

16、第 16 章

　　“ 那位东仓使——晚辈求见，还请您出来与晚辈一叙——”
　　“………”
　　一开始无人应答，萧湘陵又喊了几声以后，内室才传来了一阵缓慢的脚步声。
　　只见一个老妇从里面走出来，衣着破烂，头发凌乱，但面色却还算红润。
　　她似乎耳背，眼睛也有着白障蒙着，听也听不清看也看不清。
　　“…何…何事…？”
　　“这位婆婆，可能让我见一见您家那位东仓使者？”
　　萧湘陵笑道。
　　结果下一刻，这房子的瓦片却抖动了起来，然后如箭雨一般，直直朝着萧湘陵砸了过来。
　　萧湘陵似乎没预料到这一出，但脸上也没多惊讶，腰中剑剜了一个花儿，将那些瓦片打得零落四散。
　　然后他也没大在意，只是继续道：“您行侠仗义自然是好事，但触犯到天子，早晚会被查出来——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胆子。”
　　这话就有几分不客气，而这时，一到雄浑苍老的声音却从房梁传来：“修仙之人何故管凡间事？去你那沧浪云顶，远离红尘，又有何不可？”
　　萧湘陵道：“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替二位着想。我宗门家大业大，可以定期为这老妇人送些吃食和金银细软。”
　　那声音嗤笑一声，道：“你以为我未曾信过？曾经龙虎山有一道士，也说要如此助我，可到头来却用符咒贴在我身上，将我逼的几乎魂飞魄散。”
　　萧湘陵道：“我可以立血誓。”
　　这一下四下寂静。
　　血誓若真立下了可非同小可。就跟现代契约一样，在法律的约束下，双方必须遵守，不然大概率进局子。
　　而在这修仙之界，则是在天地的见证下，以血为引，如有一方违约，就会被抽走半身鲜血，修为大损。
　　江连年觉得这实在是草率，于是赶紧上前拉住自家师兄的后领子，道：“过了些？”
　　萧湘陵道：“我怎会在这种事上食言？管他什么契约，立下了那遵守便是。”
　　“………”
　　温千机显然也觉得不妥，但看江连年劝了没用，他也就没再有什么动作，于是转而看向了那老妪。
　　那老妪身形佝偻，倒是一副老者都会有的姿态，但温千机总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
　　这老者也太过小了些？虽然弯着身子，眼睛和耳朵看似都不好使，但那被白色障住的双眸却不知为何总是闪过精光。
　　温千机用扇子遮住半张脸，一双凤眸中波光流转。
　　江连年是真心有些急了——这血誓哪是能说立就立的，万一被有心之人寻到错处，然后再动动手脚，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而就在这时，淡淡香粉气息传来，一道声音在他耳边轻声说：“看那老妇。”
　　江连年心中一动。
　　他将目光转去看那老妇人——方才他没怎么多想，现在一看，却发现此人身形太过矮小，而再一看这老妇双眸——乍一看还不知，仔细一看居然是白中带绿，并且原本应该难以看东西，但此人的双眸却一直若有若无地盯着自己三人。
　　……
　　………
　　于是江连年道：“这位老妇年岁几何？”
　　老妇答：“八…八十有二。”
　　“那可当真是高寿。请问您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不知…不知啊。”
　　江连年目光在她身上扫过，最后停留在了此人脖子上的长命锁上。
　　这锁看着有些年头，上面雕着不知什么花纹，有金色镶嵌其中，大约也是个上了年头的宝物。
　　那绳子都已经有些磨损，一看就是常年贴身佩戴，或许是这老妪自己的物品——但当他再一看，却发现上面有一道裂纹。
　　…长命锁碎了？
　　江连年觉得奇怪——玉碎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原本玉就是贴身之物，替主人挡灾的，要是碎了很容易招惹邪物。
　　然而此时那老妪却抖动了一下，边咳边说：“这位白衣小友…可否到内室一叙？”
　　江连年点头应允。
　　而刚到了内室，那老妇人身材便轻盈了起来，居然一副年轻人似的开始蹦蹦跳跳，最后一跃坐到榻上，满脸褶子挤在一起，又出了一个大概是俏皮的笑容。
　　江连年神色冰冷，问道：“你是玉妖？何故装作老妇人？”
　　那玉妖笑嘻嘻道：“我本是长命锁中的灵——是陪着我家好婆婆的，那大老鼠帮我们有一些时日了。”
　　“但谁曾想他有一段时间再也没来过，我们家婆婆耳聋眼花，没几日便饿死在这里，我也没什么法子…数月之后这大老鼠又回来了，我怕他难过，所以就占了婆婆的尸体，装作无事的模样，谁曾想居然叫仙家给认出来了。”
　　“………”
　　啊这。
　　江连年觉得这居然有一点…感人，于是他问道：“…那你们二位日后有何打算？”
　　那玉妖道：“能有何打算？继续活着便是。”
　　江连年道：“不可继续行窃…如今天子震怒，你们瞒不了多久。不如直接跟东仓使者坦白罢。”
　　那玉妖显然不悦，怒道：“那我这些日子岂不是白装？你们这些人类当真是不会体谅！那大老鼠当时就是被一道士骗了，才几个月没来救济——”
　　“那你们就等着被道士一符咒弄得魂飞魄散，”江连年道，“修真界对妖物向来不手软，这你应当是知晓的。”
　　玉妖脸色一变，道：“那你难不成也要除了我！”
　　“………”
　　这妖精跟三岁小孩一样，显然是灵智刚开没多久，整个妖白的还跟张纸一样。
　　而对付小孩，那只能好生哄着——好在江连年当时哄妹妹哄熟了，于是放缓了声音，温和道：“你若是真觉得那老鼠好，便跟他好生坦白，你二人便可以游历世间，他扶危济贫，你便从旁相助，不比窝在这方寸之地强？”
　　玉妖显然被忽悠到了，它支支吾吾，一时间也答不上话。
　　而过了一会儿，它才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用着老太太的皮囊，嗖一下从门口窜出去，然后整个人消失不见了。
　　与此同时，大门口那个雄浑的声音也没了。
　　江连年就觉得脑壳有点疼，他从内室的门里走出来，就看见萧湘陵写已在大门口，旁边是笑吟吟的温千机。
　　“小师弟解决了？不错不错——比你这脑子一热逞英雄的大师兄强不少呢！”
　　萧湘陵哼了一声，道：“师妹别听他胡说——我就是…看老人可怜。”
　　江连年很少见这人吃瘪，毕竟这位大师兄，原作男主，那可是跟天上的晨星一样耀眼，跟刀刃一样锋锐，现在突然看他接不上话，他心里也生出几分好笑。
　　但如此看来，他本质仍旧是善良——这样便好。
　　于是江连年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戏谑道：“师兄还是想想怎么在皇帝那儿交差吧——毕竟师弟我刚才一不留神，把那罪魁祸首放跑了。”
　　萧湘陵鼓了鼓腮帮子，眼神中露出几分哀怨——他一把抱住了自家好师妹，然后假装哀嚎道：“师妹救我啦——要被皇上砍头啦——”
　　江连年：“……”
　　哥你怎么还撒开娇了？
　　江连年想挣开，结果这人黏的跟狗皮药膏一样，怎么拽都拽不下来，而萧湘陵拼命把头埋在对方肩窝里，四肢像八爪鱼一样，毫无师兄形象。
　　一旁温千机都快看不下去了，摇着扇子损道：“伤风败俗伤风败俗，光天化日之下…”
　　不过皇帝那边也确实是个问题，于是三人商量商量，折了一段树枝，让萧湘陵捏了个变形的口诀，几番加固，做成一只乌鸦死尸模样——有一个瓷枕那么大的乌鸦，冲击力还是比较强的。
　　然后他们三个便去交了差，顺带着把那些赃物一股脑还了回去——这小皇帝看起来也没生疑，只是夸奖了他们一番，又给了些珍贵财物。
　　这次也算是解决的不错了——虽然出了不少差错，但也没闹出来什么大麻烦。
　　江连年坐在茶馆，抿了一口京兆的茶。
　　萧湘陵和温千机这俩口味重一些，不愿喝茶，便跑到了不知什么地方去买酒。
　　而且在他喝了一杯，准备再来一杯的时候，突然有人坐在了他的对面。
　　那人一头银发，以银鬼覆面，又是一袭白衣，整个人淡寡的出尘，仿佛不是人间之物。
　　但这人坐下来第一句话便是：“尔等犯下欺君之罪，倒真是胆大包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