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望公馆[无限]》三阳开岁

23、愿望公馆

　　“瞧，”谢致用脚抵住许青陆想要后退的步伐，他轻轻贴着许青陆，说话时热气喷在许青陆的手臂上，“这就是任务失败的人。”

　　余乐受不了这场景，转身抱着垃圾桶干呕。

　　许青陆使劲拍了拍玻璃墙，结果这玻璃墙是纹丝不动。

　　“没用的，就算是白夜，他也砸不开这面墙。只有被系统认可了，他才会被放出来。”谢致蹲下来，不知何时，胡克已经爬到了玻璃墙边，他的脸紧贴着墙壁，破烂的脸把墙壁抹得血迹斑斑，眼睛上已经没了眼皮，眼珠子徘徊在要掉不掉的边缘，就这样和谢致对视着。

　　许青陆撇开眼睛，胡克的眼睛里满是哀切的求救，但许青陆帮不了他。

　　“我们的任务不是完成了吗？为什么他被判断失败了？”许青陆问。

　　“你看出他是谁了？”谢致拿着手指头在玻璃墙上描画着血人的轮廓，“哦，原来是胡克啊。”

　　“即便我们完成了，他也不会通过的。”谢致的声音很冷漠，“系统不是给过你评分了吗？你以为那个是什么用的？”

　　“它就是用来区分员工的。”谢致说，“就像学校用成绩来区别学生，在愿望公馆里，员工的任务完成度一旦低于60%，那么不论是精英还是新人，他们就会被判定为不合格，就需要再次证明自己的价值，也就是所谓的‘复职’。”

　　“不过也有例外，”谢致讲到这里，不合时宜地笑了一声，“如果许愿人对你的好感度低于60%，系统就不会管你的完成情况，会直接判定任务不合格。”

　　“你看，多有趣啊，我们的生死就这样被人随随便便地评判了。”

　　许青陆低过头去看谢致的表情，他的神情有些诡异，说不清是毫无波澜，还是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各位员工，下午好，列车即将开启，请员工们排队等候，有序上车。”

　　火车站里，响起了温柔的提示音。

　　原本坐着的人慢慢站起来，往不同的进站口走去。他们的神情各有不同，有的亢奋，有的淡漠，有的麻木，有的不安。

　　恰好从普通接待室里，也涌出了一批人，有的直奔电梯，有的滑坐在地上放声痛哭。

　　各有喜悲。

　　“我不去了！我不去了！我会死的！啊啊啊啊！”进站口的人群里爆发出尖叫，一人受不了心理的折磨冲出了队伍，周边的人想拦住他，却根本够不上他的衣角。

　　火车站里立刻响起了嗡嗡警报的声音。

　　“警告！警告！检测到员工有违约行为！”
　　“警告！警告！检测到员工有违约行为！”
　　“警告！警告！检测到员工有违约行为！”

　　忙着逃命的人全然不顾警报声，直直往车站的出口奔去。

　　“我要出去了！我要自由了！”他大声呼喊着，脸上带着病态的希冀。

　　可就在那人的腿迈出车站的那一刻，门框上亮起了不详的红光。

　　下一秒，他的身体变得七零八落，像是被无数根看不见的细线分割，血液喷射而出，染红了周边，大小不一的尸块散落在地上。

　　他的表情被永远定格在了兴奋。

　　许青陆的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车站里骤然静了下来。

　　来往的人化身成默剧中的角色，他们好像看不见眼前的场景，在经历了短暂的混乱后，很快调整好了自己，该吃饭的去吃饭，该检票的去检票，连大哭的人也只是简单地抹了一把眼泪。

　　许青陆回头看了看蹲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谢致，看了看抱着垃圾桶直发愣的余乐。

　　在这一瞬间，她对愿望公馆有了很清晰的感知。

　　扭曲且现实。

　　这里是粉饰着圣光的地狱，也是吃人的天堂。

　　“死了。”谢致打破了许青陆的寂静。

　　他的声音太低沉，许青陆一时没反应过来，条件反射地问了一句：“什么？”

　　“各位员工，下午好，列车即将开启，请各位员工排队等候，有序上车。”

　　广播重复播报了一遍，许青陆的思绪也在慢慢回拢。

　　“死了，”谢致也重复了一遍，“你看，胡克死了。”

　　许青陆低下头，原本还有一丝喘息的胡克，保持着脸贴着墙壁的姿势，死了。

　　死不瞑目。

　　一阵白雾从复职室的地下弥漫上来，不消一会儿，便将整个复职室遮盖得严严实实，胡克被不知名的力量拖走，只留下了墙壁上的血迹。

　　但很快，血迹也不见了。

　　待到烟雾散去，复职室又恢复成干净的模样。

　　许青陆再看看门口。
　　也已经干干净净。

　　谢致如梦初醒，他站起身来，又变成了那个天生臭脸的小孩。

　　许青陆看着这个地方，只觉得烦躁。

　　“许青陆，”谢致问，“你有什么愿望呢？”

　　“我没有愿望。”许青陆回答，愿望对于她来说他过于奢侈。

　　“不，你有的。”谢致反驳，“只有怀揣着强烈愿望的人才会被公馆选中，这里你所见到的每一个人都有愿望，所以他们才会心甘情愿被驱使。”

　　“刚才那个人也一样吗？”

　　“一样的，但是有时候短暂的情绪会战胜你的意志。这种事每天都会发生。”谢致说。

　　“每天吗？”

　　“许青陆，你是什么样的人呢？”谢致问，“在这里的人要么会被吞噬掉个性，要么会显露出个性，你的性格会决定你在愿望公馆里走多远的路，可我看不到你的个性。”

　　许青陆沉默不语。

　　谢致：“我见过太多和你相似的人了，但是我又能感觉到你和别人有些不同。所以许青陆，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许青陆看着谢致沉静的眼睛，忽然问：“谢致，你今年几岁了？”

　　谢致微微勾了勾唇角：“也许比你大呢？”

　　许青陆也学着谢致勾了勾唇角：“我也就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不上也不下，不好也不坏。

　　只是厌倦了生活，然后误入异世界的普通人。
　　**

　　许青陆终于坐上了开往愿望公馆的观光车，余乐一脸虚脱地靠在椅背上，虽然他刚刚什么都没吐出来。

　　许青陆手托着下巴眺望远方。

　　观光车位于火车站的一楼，坐在观光车上，可以很容易看见火车正在源源不断地出发。

　　火车的轨道建立在一座大桥上，大桥下是翻涌着的海水，大桥的另一端是群山，山被开凿一道道隧道，火车行驶进去，便没了踪迹。

　　“你不要想着走大桥进隧道。”谢致忽地开口，“那不过是一个形式，你进去了，也找不到路的。”

　　许青陆倒没想着要进去，她只是想知道开出去的火车怎么开回来，因为员工是直接被送到接待室，不是坐火车回来的，但是她还是接下了谢致善意的提醒：“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谢致斜着眼睛看她，显然不是很相信。

　　许青陆：“……”

　　“到了！”虚弱的余乐缓缓脱离椅背，举起他白胖的手指头指向前方。

　　眼前的建筑还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出乎许青陆意料的是，愿望公馆并不是很高。

　　许青陆向前倾了倾，想要看清楚一点。

　　很快，在观光车的努力下，建筑慢慢清晰起来。

　　不太新。

　　这是许青陆的第一感受。

　　在看完各方面设施都很超前的火车站之后，许青陆就对愿望公馆产生了莫名的期待。

　　但眼前的建筑给许青陆更多的感受是质朴。

　　敦实沧桑的历史感要大于建筑本身。

　　其次，才会注意到建筑精巧的梁架结构和精美的彩画雕刻。

　　在大门上方，是用隶书字体雕刻成的门匾，洋洋四个大字——“愿望公馆”。

　　谢致说：“愿望公馆在每个人的眼里所呈现的都是不一样的，它会直接参考你的世界里最具有历史感的建筑，然后呈现在你的眼前。所以对于愿望公馆来说，历史感才是它真正要表达给你的东西。”

　　原来是这样。

　　所以许青陆才能看见这凝聚了千年智慧的古代木制建筑。

　　三人进入到愿望公馆内部后，就受到了强烈的注目，余乐熬不住探究的目光，和许青陆打了个招呼就跑了。

　　愿望公馆的内部结构有点像现代化的酒店，中央是一个大厅，大厅的两边安置着沙发，供员工休息，现在就有不少人坐在沙发上看热闹，嘴里在讨论这些什么，许青陆想他们应该是在聚众讲谢致的坏话。左侧有扇双开木门，木门的顶部标明着餐厅；右边是电梯间，提供上下通行，但奇怪的是没有楼梯。大厅的尽头是前台，前台正对着大门，一位雌雄莫辨的气质美人站在那里，微笑地看着许青陆，他的身后是大约有五米高的木墙，墙上写着一些字样，像是装饰。

　　谢致径直上前，敲了敲前台的桌子：“你好，新人填表。”

　　气质美人从桌子下方抽出一张A4大小的纸张，略过要表格的谢致，直接递给了许青陆。

　　谢致解释：“他可以区分这里所有的人，你是不是新人，他一眼就可以看出来。”

　　许青陆拿过纸张，上面的标题写着“新人登记表”，许青陆按要求填上姓名和工号，然后就开始勾勾叉叉地填表格。

　　全部填完后，许青陆将表格交给了那个美人。

　　美人接过表格，从抽屉里拿出印章，印章敲在表格上，表格顷刻之间就化作了点点金光融进许青陆的体内，这应该就是之前提到的身份证明。

　　“你好，我叫安扉，是这座公馆的经理，任何疑问和需求都可以过来问我。”美人这样自我介绍道，他的声音也是雌雄莫辨。

　　出于礼貌，许青陆没有问他的性别。

　　“铃铃”，放置在前台的小铃铛晃动起来。

　　紧接着，安扉身后的墙壁上就发出了“骨碌骨碌骨碌”的声音，好像有木球在里面滚动。

　　“咔哒”，木球撞到了什么东西，墙壁上的字样发出淡淡的光芒，所有的数字都发生了改变，它们都增加了。

　　许青陆明显感觉到四周开始有骚动，但是可能是因为谢致的缘故，他们没有上前取号。

　　“这是任务选择墙，之前和你说的任务就是在这里取号，现在是下午两点，每天这个时间，就会发表新的任务。”谢致说，“愿望公馆的火车只有两个发车点，上午八点半和下午两点，一般要提前等车。一次任务的时间被控制在三小时到五小时之间。”

　　而复职室刷新的时间在下午一点三十到四十，刚好在人出接待室和进火车的交界点，以全透明的玻璃墙设立在新人接待室旁，很难不说愿望公馆没有恶意。

　　谢致对安扉说：“给我一个多人的探险，谢谢。”

　　安扉抽出一张黑金色的卡片递给谢致。

　　“你现在有什么想选的吗？”取完号的谢致问许青陆，拿着卡片在暗示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