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哭，丑人没资格》糊nuts

79、力量

　　下午，刚上班，王总推门从办公室走出来，项目负责人老邢过去说了几句话，紧接着盯着格子间点人，角角还是跟对桌的王烨对了个眼神，听她说才知道是甲方来了，得出几个人作陪。
　　角角不幸被点中，位列其中。

　　有能力想往上奔的人，巴不得能参加项目会议，能多接触甲方，趁机捞到项目才最好呢，自己当项目负责人，能涨工资不说，以后跳槽也是简历上一笔，可角角没什么大志向，并不想往上钻营，这种占时间的会议便显得格外冗长耽误事。
　　可惜，在她们这个小公司里，项目负责人只是个小小头头，可以随意顶撞，但王总坐镇，却让人不得不老实，角角按头进了会议室，老老实实的装怂。这些，做人的这些年，她早已习惯了。

　　很快甲方的人到了，会议室里走进一行四人，两男两女。

　　看老邢悄悄转头吩咐前台的意思，是下午先开会，晚上搓一顿大餐。角角暗自祈祷别捎上她，她本来也不是这个项目的重要成员，不过是敲边鼓帮忙的，今天开会被叫进去，也不过是多凑点儿人给甲方看着表示公司的重视罢了。晚上的大餐虽然好吃，但女员工去了必然会被当成陪酒的，吃不踏实，还要陪酒陪笑脸，很让人烦，角角是不爱喝酒的，鲛人那敏感的味觉普遍不爱，甜甜的米酒和醪糟除外，虽说王总这位女强人在，不会真让女员工去被骚扰，但应酬场合被甲方调侃在所难免，也是让人不愉快的。
　　角角心里这么嘀咕着，会已经开始了。

　　开会简单，尤其角角这种小员工，就是坐在那负责听，主说的，有大领导拍板，有项目负责人发言。

　　甲方的一位中年高个男士是他们那边的领导，长方脸，面容严肃，腰板极直挺，他带队，另三个该是跟着他的手下。

　　两边领导似乎互相不太熟悉，王总该是第一次见他们，老邢的话也有些带着生疏的客套。角角觉得这估计是老邢不知哪条路子上新挖过来的客户，还摸不清路数，得小心伺候着。

　　两边人马见面简单的寒暄两句，就该进入正题了，该是互相介绍一下项目组人员的时候，王总先看了眼对方高大严肃的中年领导，见他没说话的意思，作为乙方自然要有眼色的接话，便先介绍了自己，然后老邢这位市场上摸爬滚打几十年的人立马介绍了自己，还又重点说了两句自己曾经的功绩，生怕甲方下层人员没有跟领导说清楚，再接着老邢简单说了会议室有其他负责哪些工作的人员，这时候自然是说好话，形容的都是资深专家的话。

　　按说，接下来该甲方领导负责他带来的三个人各自是什么位置，也好让角角这边知道该出什么态度应对，重点看谁的眼色，揣摩谁的态度。可是，他只介绍了个称谓，甚至连职务也没说：“这是我们公司的韩工、刘工、李工。”没介绍具体负责什么工作，更别提谁主要负责对接此次项目。

　　这就麻烦了。
　　角角这边作为乙方，也不知道人家甲方领导是故意给乙方下马威，还是跟手下不对付，在挖坑，或是还没定下到底谁负责，甲方那边内斗呢？再或者是这次带来的手下未来在项目中乙方接触不多，他们只是来凑个人头，一切都由这位中年男领导自己抓？

　　王总还稳得住，毕竟项目不是她自己接，又下面人去头疼，老邢就不同了，他跟旁边这次项目组里的小李面面相觑。到底是几个意思，也就不好发问，总不能揪着人家领导问：“他们三个谁负责我们公司的业务呀？谁地位更高呀？谁主要负责和我们对接呀？谁说话管用呀？”
　　要是能问出这种话来，这乙方也不用当了。

　　万一甲方领导来了一句：“我负责呀。”这话堵的，这你一个乙方还说啥？这不就相当于之前那些问话是不拿人家领导当回事了么。

　　但在老邢手下的小李毕竟是刚大学毕业的，也不知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咬牙卖了自己，宁可自己在甲方面前丢脸，也要帮项目组说话，真顶着压力，在这个几秒钟的空档里问了一句：“您几位这次是谁跟我们对接策划的事情呀？我留张名片方便以后联系。”
　　刚才说话介绍的时候，当然是商务人士的老习惯，一边介绍，一边发名片，但这会议室人多，名片也仅仅是王总和老邢与对方互换，没角角她们这些手下什么事，此时，小李用这个借口问，倒是也挺有急智。

　　甲方的中年领导没看其余三人，而是说了句：“会后再说，不急。”

　　角角明显看着王总脸色一僵，但姜是老的辣，这种小场面，领导哪会放在心上，这种要么是这位领导不看好这次合作，要么是甲方还没定下人选，当然也说不定对方领导就是犯个懒，懒得介绍而已，反正之后接触过程中，三个人自己就介绍了。

　　当场介绍清楚明白，那是给你乙方面子，不介绍，那是应该的。王总那也是被各种奇葩甲方刁难惯了的，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为这点小事掉链子，脸上挂着笑容请大家入座，开会。

　　大领导寒暄两句，说了几句开场白，会议正式开始。乙方这边作为主方，由项目负责人开始介绍公司、介绍项目、介绍优势，再讲进度计划，最后展望一下未来，说两句漂亮话。

　　甲方那位严肃的高个子领导时不时看看手机，也对，这种事他就是带人来，已经五十岁的年纪了，也不会像年轻人那样在乎这些小项目了，现在的心思都放在高层勾心斗角争权上了，难得出来到乙方公司，就等于是放松来了，开会内容对他不重要，他安心玩着手机，可能是跟谁发微信聊天呢。在场的所有人对他这个态度再适应不过了，说实话，他若是特重视的认真听，乙方这边才要心里打鼓，怕项目出什么岔子又有什么变动了呢，也或者他这位领导主抓项目，那项目可比他手下抓要难做多了，必然是各种诡异想法，还坚决不说，让乙方玩猜猜猜，猜不对就打回从来。其实这种项目介绍会，哪怕甲方领导出去打电话，一打俩小时，都属于合理情况。

　　角角这边的乙方现在主要关注的是另外这三位。角角也是刚刚跟小李发信息才知道，原先的项目负责人，在上次合作之后已经升职了，所以，这次都是新接触的人，项目内容也跟之前大不相同，搞得跟新接的项目差不多了，连老邢也心里没谱。这次到底是哪位负责，什么脾气秉性，是乙方急于摸透的，之后得赶快布线拉关系。

　　到底是哪个主要负责呢？

　　四十几岁烫着短发穿着干练，但脸板的死紧，听介绍的时候不时皱眉的中年女人？
　　三十岁出头，发际线有些后移，收拾的干净利落，微微笑着的干瘦男人？
　　二十几岁没化妆，拿着本子一直在写着什么的朴素年轻女人？

　　乙方这边的人都在猜测着，不时的悄悄用手机讨论着。

　　但这一屋子人里，只有角角很轻松，她发现自己能轻易看透对方的想法，甚至能改变对方的决定。这是过去从未有过的感觉，角角握了握自己的手掌，这种感觉就像是她天生的，就像微笑、哭泣和拿起杯子一样自如。
　　这就是鲛人天生的能力，不用咒语，不用额外学习，天生该就会的能力，只需要觉醒就会的，小鲛人们应该是幼年掌握的。
　　角角现在，终于体会到了。

　　但她的能力不够强大，只能感觉到别人大体的想法和诱导对方的想法。或许鲛人的这项天生能力本就不是控制人，而是做一些导向性的引导？还是强大的鲛人是真的能有完整的读心术，能改变别人的想法？
　　没人能回答角角，她只能自己尝试。

　　但这样已经足够了，她已经知道那个三十出头的干瘦男人才是负责这个项目的人选，而她轻轻地引导了对方看向乙方的视线，让对方把自己划入项目组。甚至，在双方交流的时候，角角刻意引导下，她觉得，那个人对自己的看重已经跟老邢一般无二了。
　　角角心中是初次尝试运用鲛人能力的雀跃和兴奋，她当然不想管什么项目，但她想实验一下自己到底能做到怎样。

　　原来，成功这么轻而易举。

　　这就是其他鲛人生来的体会吧。
　　能力——强大，如此美妙。拥有了能力，曾经那些难以逾越的艰难困境都变得简单轻易，角角看着身边的其他人，看着他们甚至连谁负责项目都还没搞清，老邢在跟那位听介绍时皱眉的中年女人反复解释项目的优势，角角却心只对方是另一个项目的负责人，只是一起出差顺便过来听听而已，她还在不耐烦这边的冗长会议呢。

　　想想在会议开始之初的那些困扰和无措，角角更觉得现在这样能掌控全局的感觉太好了。

　　这就是力量的美妙之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