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哭，丑人没资格》糊nuts

194、逃回海底

　　海底捞出来的角角，再回过神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坐车来到海边，她的身体还是向往着熟悉的大海。

　　这片湿冷的沙滩啊。

　　又是这里。

　　天阴着，远处一块灰厚的云压在海面上，风很凉，空中盘旋着几只海鸥。

　　虽然心里难受着，虽然脑子钝钝的疼，但角角还记得请了个假，某种程度上，她的头脑很清醒，逻辑正确，做事也有条有理毫不混乱。
　　这是很撕裂的感觉，一方面感情上极其痛苦，影响到身体的，能带来身体物理疼痛的痛苦，整个人浑浑噩噩被掌控一样的木，另一方面，却又似乎很清醒，各外的清醒，理智在线，心神在线。
　　人格分裂似的。

　　这是角角跟很多人不同的点，她会痛苦，会伤心，会冲动，一个重大事件就会让角角头脑一片空白，但是，她的理智会一直掌控着她的身体，让她去做正确的事，一边痛苦一边做，鲛人灭族时候如此，阿瑾遇刺时候如此，现在也是如此。

　　刚哭过的角角觉得脑子更涨，更昏沉了。但这次的哭泣，意外的也让角角终于发现了自己的情感，那是感情中的细微隐秘，如果她一味沉迷痛苦可能很难发现的点。角角发现自己实际上并不是痛苦于失恋，而是痛苦自己的弱小。
　　不是因为阿瑾不爱她而痛苦，而是因为自己她是无能的丑小鸭，而阿瑾是妖族族长，是强大的代表。

　　面对阿瑾，她显得那么无能为力。

　　她太弱了。

　　太无能了。

　　太废物了。

　　这个认知，促使角角决定去寻找心灵的宁静——她，需要她的朋友们。

　　海底，她想家了，想朋友们了。

　　角角回到幽深安宁的海底，这次不像之前鲛人遭遇灭族灾难，海底一片废墟的凄惨荒废样子，这次回来，海底欣欣向荣，一片繁忙景象，入眼的是热闹的城市景致，鲛人们生活秩序井然，连摇曳的藻类，也显得鲜嫩活泼了很多。曜日之下，这里跟海面上有了那么些许相似，但梦幻的洋流取代了风，让这里更温柔。
　　当然，这是对于鲛人而言，如果其他种族来了这里，首先那恐怖的水压已经把人肺压成肉饼，娇嫩的肺脏变成爆炸气球了。

　　这才是鲛人，这个强大种族的聚集地，她们的安乐乡。

　　既然如此，角角当然不可能再跟过去似的直闯入城啦，她也是要登记的。

　　这种手续，麻烦，但也必要，同时，让人安心。

　　秩序，本来就是一种让很多人嘴里厌恶但心理安稳的东西。
　　有秩序，代表自己的安全也会受到秩序的保护。

　　反正，角角喜欢这一刻的排队，喜欢这种需要等待才能进城的麻烦，这能让她淡忘那些孤零零的冷寂，忘记那种连海水都变得冰冷刺骨冷到骨头茬子里导致的战栗，压下曾经的那些不愉快记忆。

　　若是人人都能随意进入海底的鲛人聚集地，那鲛人还有什么安全可言呢？

　　过去，是因着鲛人覆灭，角角作为幸存者，才能没有任何阻碍的穿行于海底和陆地之间，哦，也不能算没阻碍，唯一的阻碍只是角角自己的游泳能力限制。
　　但实际上，正常运转中的鲛人部落可是一个巨大的繁华城呢，自然是有防御机制的，也有类似人类各国家之间海关，当然咯，鲛人世界在幽深的万米海底，哪里有什么访客呢？能来这里的不过是偶尔能到访的极少数妖族罢了，这里它们防范和检查的主要是货物，还有统计和登记过往的鲛人。

　　角角这次，直到被拦住登记的时候，才恍然发现自己竟然逃兵似的回了海底。
　　是的，角角挺理智，还知道请假，但不多。

　　她冲动了，她根本没多思考这件事，没提前和海底的朋友们打招呼，没有跟陆地上那么多认识的人们交代仔细，一顿单人的火锅结束，角角就那么急惶惶拔腿跑海边，然后……
　　嗯，就跑回来了？！角角都觉得不可思议，似乎是断片儿了，身体自己跑了，一个躯壳啥也没想，理智被甩在了后头。

　　仅仅因为自己的感情问题，她就跑回来了？

　　说好不回来，说好不让朋友们担心的，可是，现在这算个啥事？

　　可既然回都回来了，角角也只能认了。

　　幸好在人类世界几年的处事经验，让角角轻易找了个请假回来度假的谎，能少了很多她这样突然陆地消失，又出现海底的麻烦。

　　鲛人就算出差到陆地上，也是每年有那么几天长假期的，但角角的同事们大多数都会用假期熟悉人类社会，在陆地上玩些新鲜的，搞个陆地长途旅行，哪里会浪费难得的假期来回海底休息呢？

　　鲛人可不是人类和妖族，它们没有什么亲人血缘关系，只有朋友，少有为着朋友长途奔波回海底的，尤其刚工作几年的新人，跟朋友只要网络联系就好了嘛，鲛人也是有网络的，早就说了，鲛人靠着咒语也能实现跟陆地一样的生活，虽然材料不同，但功能相似，通过海底光缆让鲛人的数据传输和人类网络相连，自然就能海底和陆地无障碍通讯，虽然速度有点儿慢吧。

　　如果问以前角角刚到陆地的时候，怎么没用过这些，那是因为那时的鲛人世界被整体摧毁了呀，没人维护的网络自然断了，再说，那时候的角角要联系谁？海底没人了。

　　另外一个别的原因是别的鲛人游速快，拼一下，人类社会的周末两天已经够他们回来聚个会，见见朋友们，打打牙祭尝尝海底家乡味，既然如此，那何必再用假期？

　　最关键的是，鲛人在陆地的工作往往只有那么几年，之后他们就会回到海底，陆地的干燥环境对鲛人还是恶劣了，不适合常年居住。这几年在陆地的难得时间如果不拼一拼，不就浪费机会了？

　　嗯，角角心里念叨了一堆，也知道自己这次做事很不靠谱，请假回海底的事恐怕要被鲛人公司同事嘲笑，可不管怎样，她人也到了海底了，说啥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