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朝思暮想忽在眼前，卿可赠我香泽一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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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明又饮了一盅酒。他将酒盅磕在桌案上，示意莫澜接着倒酒。
他俩喝的是百英玉露。百英玉露并不是烈酒，但这酒有一个妙处，便是令人醉而不自知。正当饮得高兴觉得不会醉的时候，只要再多喝一盅，就会醉得十分厉害。
莫澜握着酒壶，有些为难地道：“王上，您前几日都喝晕过去了也没见着。再这样喝下去，是要伤身子的。”
执明见莫澜不倒酒，皱着眉头把酒壶抢了过来，再添一盅，灌了下去。他无所谓道：“伤就伤呗。说不定喝醉了就能见着他。反正醒着是见不着的，不如醉了。”
他正要再添酒，忽然见回鸾阁的门打开了。
一个红衣的身影背对着他，立在门外。
执明立刻站了起来，惊呼道：“阿离！”
那个人转过身来看着他，果真是慕容离没错。
执明睁大了眼睛，呼吸也变得急促。他拽着莫澜大喊道：“怎么样？本王早就和你说过，醉了就能见着他。”
莫澜一见慕容离，也是暗暗吃了一惊。再被执明这一嚷，是真是幻竟一时辨不清楚。但他到底比执明清醒一些，摆手教乐工舞伎都退下了。又见卫济躲在门后偷偷招手，方知是卫济开的门，这才确定不是幻象。于是好心提点执明道：“王上，微臣才喝了二十九盅，难道也就醉了？”
执明却一心以为自己喝醉了见着幻象。他紧盯着慕容离，眼睛也不敢眨一下。生怕酒醒了幻象就会消失，恨不得醉得再厉害些才好。也不理会莫澜说了些什么，只道：“你别废话，再拿酒来给我。快呀！”
莫澜只得倒了酒送到执明手中。执明一口灌下，把酒盅摔在一边，又道：“这太少了，顶什么用？酒壶拿过来。”
执明接了莫澜递过来的酒壶，将壶盖一扔，对着嘴就饮。待壶中酒饮尽了，酒壶也丢在一旁。他只觉得脑袋又昏又涨，脚下也有些虚浮。知道自己这下子醉得厉害，一时半会醒不了酒，大大安心。这才朝着慕容离走过去。
他这么走过去的时候，脚步踉踉跄跄，脸上醉得赤红。两眼直直看着慕容离，只是痴笑。当真如癫似傻。虽然他在笑着，却笑得比哭了还要难看。
慕容离见执明这痴相似乎不同于往日，微微蹙起了眉。
执明怕靠得太近了会把幻象撞破。在距慕容离三步远的地方止住了脚步。他身子晃了一晃，勉强站稳了。
虽是幻象，离得近了也能看得更加真切些。他见慕容离带着一身的水，湿发贴在颊边。一颗水珠正沾在睫毛上，随着眼睛眨动缓缓落下。自是另有一番别样的风致。阿离真的是怎么看都好看。是了，说不定他出浴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执明心里这样想着，不禁痴笑得更加厉害。
待他笑够了，才道：“阿离，你回来了。”
慕容离道：“是。”
执明又道：“我是不是在做梦？”
慕容离道：“不是。”
“呵，哈哈。你还说我不是做梦？”执明傻笑起来，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好啊，若本王当真不是做梦，阿离就过来亲我一下。”
慕容离骤然屏住了呼吸。
莫澜和卫济没料到王上喝醉了竟然如此浑说，惊得差点掉了下巴。难道王上就不怕气跑了慕容离？他俩又不能上去劝，只能干着急。
执明正打着如意算盘。若阿离走上来亲了自己，那可真是个好梦，醉死了也值了。若是阿离气得转身就走……不可能不可能。阿离要是回来，必得经过昱照关，昱照关的守卫一定会传信回宫。他都走了二十多天，一点消息也没有。怎么可能突然就站在回鸾阁门口？所以这个阿离一定是他喝醉了看到的幻象。
可是慕容离并未上前，也没转身离开。
执明认定既然是在梦里，如何也要遂了自己心意。于是似诱是哄，温声道：“阿离，你来呀。”
慕容离只是躲开他的眼神，似是有些无措，又像是犹豫不决。
这让执明有点失望，很是委屈地撅起嘴巴。不过转念一想，好梦总是到了关键的时候，便要醒了。与其在阿离快要亲到的时候醒过来，还不如这样一直看着他。
执明又笑了。他的眼睛里有星芒闪过，像是小孩子在自己生辰的时候许下一定能实现的愿望，“若是我不再醒过来就好啦，这样阿离就不会走了。”
慕容离轻呼一声：“别——”
然后他走上前来，伸手轻抵在执明胸口，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将脸慢慢贴近执明。
执明欢喜得不得了，嘴角的笑意都藏不住。他也闭上眼睛，美滋滋地想：不知阿离会亲什么地方？
随着两人越靠越近，慕容离的呼吸声越来越颤抖。他的双唇几乎要触上执明的脸颊，将触未触时，却低低叹息一声，微凉的气息呵在执明颈间。那声叹息是冰凉的，执明被那凉意从头到脚浇了一个透。
执明不禁打了个寒噤，赶忙睁开眼睛，也不顾慕容离带着一身水，伸手用力一搂，竟然没扑个空。他立时酒醒了大半，却还是有些难以置信，紧抱着慕容离，颤声问道：“阿离，真的是你？”
慕容离伏在他肩上，用力点了点头。
执明这才明白过来，眼前根本不是什么幻象，是慕容离真的回来了。他刚要高兴，却又反应过来，阿离一回来就看见他半夜三更占了人家的回鸾阁，饮酒作乐，醉得是梦是醒都分不清楚。这还不算，他还浑说些轻浮之言要调弄人家。顿时心里大叫不好。紧搂着慕容离，只觉得慕容离身上发抖，一定是被他给气的。
执明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解释才好，语无伦次道：“阿离，你……我，本，本王是喝醉了酒，着实不应该，不是故意要轻薄……你，哎呀，你可千万别生气。”
感觉慕容离想要推开他，执明死抱住了不肯放手。他搂得太紧，把慕容离的衣服都攥出水来。他道：“阿离，你身上怎么湿成这样？淋着雨回来的，很冷吧？”
慕容离似乎是要摇头，却又没有。总算是不再推执明了，安静下来任由他搂着。
执明几乎要把慕容离揉进怀里，梦呓一般轻声唤着：“阿离，阿离……”
过了半晌，执明见慕容离不动，也不说活。他突然想起慕容离上次回来的时候带了一身的伤，慌忙将慕容离松开了些，问道：“阿离，你有没有受伤？”
执明话刚出口，就看见慕容离的衣袖上有一道长长的口子，一看就知是被剑划破的。忙伸手就要去拉他衣袖。
慕容离向后退开了些，道：“没有。”
执明只好讪讪地把手缩了回来，但见衣袖上并没有血迹，才稍微放心。他定了定神，忽然发觉莫澜和卫济还在旁边，也不好再上前搂着慕容离。于是脱下外袍，披在慕容离身上。
莫澜看见卫济手背上擦破了一道，伤口上胡乱倒了些药粉，涂得一点都不均匀。皱着眉头问道：“你这是怎么弄的，上药也不会么？”
卫济寻思着这根本不能算伤嘛。上药完全是多此一举，涂得匀不匀有什么关系？他心里不屑，也不答话。
慕容离却道：“卫将军是为了护我才受伤的。”
执明道：“这次卫将军立了大功。莫澜，你快找医丞来给他瞧伤。”
莫澜道：“是。那微臣和卫将军先告退了。”于是示意卫济跟着他出门。
卫济忽然想起慕容离遇刺客之事须得报与王上，他道：“大人且等一下，末将有……”
莫澜朝卫济比了个嘘声的手势，“先治伤要紧，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讲。”心里暗骂这蠢小子，真是不长眼神。王上这会儿心思全在慕容离身上，恨不得如胶似漆腻在一块儿，哪里听得进旁人多说话。遂拉着卫济出了回鸾阁。
待上了马车，卫济道：“大人为何不让我说话？慕容大人在天璇郊外遇到好些刺客，最后杀得仅剩一人。不知为何，慕容大人却突然不加防御，凭那刺客进招，当真是危险。说不定是那刺客会使什么邪术，就连慕容大人这般好的身手，居然也能着了他的道。此事须得报与王上知道。”
莫澜觉得此事蹊跷，但隐约觉得不是什么好事，道：“你亏得没多嘴呢。说不定此事另有隐情，先别同王上讲。待我派聆风阁去查探一番那些刺客的底细，再做打算吧。这些明日再说。待过会儿回了郡候府，你赶紧换一身衣服，就来陪我喝酒。”
“啊？”卫济一懵，“大人不是刚同王上喝过了酒么？”
莫澜摆了摆手道：“那小祖宗天天醉得踏实。我可是提心吊胆呐，都快一个月不敢喝醉了。憋屈得不得了呢。今日好不容易了却此事，当然得醉一个痛快呀！”
卫济一听又要喝酒，立刻觉得头皮发麻。但他忽然想到一个主意，指了指自己手背上擦破的一点皮，“属下受伤了，饮不得酒。”
莫澜有些扫兴，“那好吧，还是早些送你回去歇息吧。我自己喝就是了。”
卫济道：“属下在旁陪着大人，只是不饮酒便可。”
莫澜稍微满意了些，“好啊！那让厨子多备好菜给你。对了，你去劝慕容回来，可还顺利么？”
卫济道：“属下都是按大人你教的瞎话说的。慕容大人听后半点都没怀疑，立刻马不停蹄地就要赶回来。入关的时候让他躲会儿雨再走，他都不肯。只是他问王上病得如何，我编不出来，就没答话。”
莫澜喜道：“你这是歪打正着呐。慕容一定以为王上是害了什么说不得的病。他一回来见王上疯癫成那样，就信以为真了。看看他担心的那个样子啊。哎，要我说吧，那会儿不论王上要他做什么，他都会照做的。”莫澜忽然眯起眼睛瞅着卫济，一脸讳莫如深地笑道：“怎么样，你今日看着他俩那般，脸红不红，心跳不跳呀？”
卫济很镇定地摇了摇头，“王上那是喝醉了。虽说了些过分的话，却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莫澜有点出乎意料，暗赞这孩子的定力倒是不错。
卫济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又道：“而且，大人你喝醉的时候说过更加过分的话。王上说那些根本就比不得你。”
“啊？”莫澜惊道：“我都说了什么啦？”
“嗯。”卫济支着下巴想了好半天，才摇摇头道：“属下不记得了。”
莫澜揪着卫济的耳朵，“你小子肯定记得，你倒说是不说？”
“疼疼疼”卫济捂着耳朵喊道：“属下当真是不记得了。不如大人今晚再喝醉一次。属下提前备着纸笔，把你说的话都给抄下来，这便不会忘了。也免得大人你赖账。”
“讨厌！”莫澜生气道：“不许再想着这些馊主意。你今晚上好肉好菜也没得吃了，快点给我滚回去睡觉。”
卫济道：“是。不如大人也早些歇息吧。”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朝思暮想忽在眼前，卿可赠我香泽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