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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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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界大祸因我而降,我自知罪孽深重,今日自当削去神格,散去神法,以慰苍生。”
自此神界高高在上的柏麟帝君神法散尽,沦为散仙。
流传至今的神话过去数百年,曾经受人敬仰,香火鼎盛的帝君庙如今虽还处处可见,但已多都荒废,神身蛛丝缠绕。
“大哥。”眼见兄长突然跃上神台,青年不禁唤道,就见那个明明最不喜脏乱的人竟伸手挥去神像头上的蛛丝,将灰也用气劲扫去。
待从神台上跳下来,便立刻有人拿着刚刚急中生智去外面用雨水淋湿的帕子给主子擦手。
这雨水未落地前是无根之水,纯净自然,青年赞赏的看了一眼,方拿过帕子擦手。
“为何?”
耳边响起询问,青年抬眼看向另一个青年,那人本来盯着神像,在兄长视线看来时转眸与他对视,却见兄长仅是微微笑了一下,没有多言,转头将擦干净双手的帕子重新仍回下属,才道:“这次出来,委屈你了。”
“我很好。”青年回答,并说:“再说大哥不也与我一样,说什么委屈。”
大哥听闻倒是毫不意外他的懂事,只是又笑了笑,这个弟弟其实很得他心,可惜他们毕竟身份有异。
“今日这雨下个不停,怕是要歇在此处了。”
听到青年轻喃,大哥怎不知他心中其实担忧,此次剿匪归来一路之上接连遇刺,如今与大部队走失,只剩他们几人,就怕被刺客寻到这里就糟了。
其实青年清楚,他身为太子,除了眼前这弟弟外,现在唯有晟王能与他争锋。
深夜里刺客果然寻到此处,危机中青年想都未想,冲上去为大哥挡下致命一剑,之后他就被抱着冲破重围逃了。
瓢泼的大雨浇在身上,青年觉得自己大概是不能活了,“你弃我快逃吧。”
“坚持住,明颢。”先不论其他,此时他只是不想放弃。
明颢本就伤得极重,此时也听不见那个背着他的人说了什么就彻底晕死过去。
明澈自己本身也受了些伤,深夜里在这样的大雨中背着个成人逃命也实属艰难,背后刺客果然很快追上来将他们围住。
明澈心中发凉,见刺客攻击过来,他匆匆躲过一次。他知道一种功法,他身边的死卫皆会,是到了关键或者绝境时用来激发身体潜能,将其发挥极致,用来杀敌的法子。
那功法也很好运转,只需用特殊的运功方式将功力封在周身一些大穴处,这几日追杀他们的那些刺客早已领教过,眼见明澈此时目中充血的模样便知道他做了什么。
然而明澈的目的最终不是为了杀敌,所以在迅速解决完几个挡道的刺客突围后就背着明颢绝尘而去。
这一次那些刺客是追不上来了,只是明颢那样的重伤,没有大夫不知道会怎样?实在无地方可逃,也无地方可躲,眼见前方又只有一座破庙明澈终究还是将人背进那里。
没想到里面竟早有人在,明澈也仅是最初脚步一滞后就毫无迟疑的直接进去在离两人较远又较好安置的地方将明颢放下,借着火堆传来的那点光芒给他疗伤。
之后那两人中一人站起来向他们走来,明澈现在也只能装作不知,只等那人靠近看他会如何?哪知那人居然抱拳对他深鞠一礼。
正待明澈为此惊讶时,便听那人声音传来道:“草民穆啸鸣,曾在陌城一役见识过太子殿下您之风采,倍感钦佩,今日您请放心,不论您遇何事,既遇见,穆啸鸣便不会袖手。”
陌城一事其实已经过去十年,他那时十六未到,初上战场,刚到那日就是陌城被破城那一天,之前他从每日加急的军报中对当时战局早做过分析策划,虽然事出突然,敌方将领显然是看不起他,故意欺他,将他当成刚放出金丝鸟笼的金丝雀,才笑话一样说出用他来换一城那样的话。
哪知明澈太子竟毫不犹豫答应,那将领最初惊愣后竟也真的挥手下令,带着他这个自愿的俘虏离开。
当然那仅是开始,他在路上就是一直与信任的近侍讨论战况策略,那些分析近侍全都清楚,虽然从没有想过来的第一天就以那样的形式被俘,倒是曾设想过被俘后的情势,毕竟身在危境,什么样的情况都有可能出现,而最糟糕的这一种又怎么会不考虑并做一些特别安排?
虽然很意外这么多年过去此人在这种状况下竟还认得他,但他既然那样说,他也就直接道:“那明澈有劳少侠了。”
那日明澈他们倒是真的遇见贵人了,随便遇见的两人,哪知竟是厉害的高手,明澈见他们剑不离手猜他们是剑客,除此外那个穆啸鸣给的伤药更是比他这个太子所带的还好,药效神奇得很,只擦两天就见伤口明显在愈合的痕迹,只是明颢一直高热不醒令他担心。
“有师门的药,还有师兄给他疗伤,他很快会好的。”
这两师兄弟皆生得龙章凤姿,但都是少言寡语的模样,师兄穆啸鸣还好,这师弟简直一巨大的冰块,最近几日对他们也是连多看一眼都不愿意般,今日居然出言劝导,倒是令明澈有些意外。
转头对好意的冰冷青年笑了笑道:“我知道有你们帮助,他不会有事,只是身为兄长,忍不住担心罢了。”
然而明澈说完发现盯着他的青年目光有异,不知出了什么问题的明澈只能顶着一双既冰冷又堪比飞鹰猎食般的双眼问:“我是否说错什么?令少侠不悦了?”
然而青年却莫名其妙的说:“我哪里有不悦?”
见他冰冷双眸中似有不解,语气也自然,不似做伪,明澈心中疑惑,但又不好得罪,只得道:“刚刚是我不对,不该跟少侠开玩笑的,我只是感激少侠,又不知道该怎样与少侠搭话。”
这番话被他说得彬彬有礼,青年只觉在此人面前就与在师父和师兄身边一般令他舒适,却又有些不同,大概如沐春风便是如此,以往他听别的师兄弟们说过,却未有感觉,直到这几日看见此人就忍不住有那样的感觉。
恰在此时正巧注意到床上之人的动静,冰眸一亮,还来不及提醒,明澈已经听到明颢醒来发出的轻吟而回头,惊喜看着醒来的明颢,直接坐下将人轻轻扶起靠在身上,然后抬头对他说:“麻烦少侠,帮忙取杯水来。”
青年点了点头,就转身去将茶水取来,虽然是冷的,但好在现在是夏季,何况目前这状况也由不得他讲究,因此小心细致的给明颢喂下。
“大哥。”明颢一喝完水,润了下昏迷多日的喉咙后就急急问:“这里是哪里?你没事吧?”
“刚刚醒来,什么都不要想,我们现在还算安全。”
听大哥这么说,明颢虽然心中疑惑万千,但都暂时放下,任由明澈将他轻轻放回床上躺好,见大哥请那位少侠帮忙端些清淡的粥来,那冰冷的青年点了点头就走了。
见大哥重新坐回床边,明颢问道:“我们被救了吗?”
知道聪明的三弟已经猜到,明澈轻轻一笑便说:“我再去端点水来。”
明颢心知大哥定是听他声音干哑,他虽从小与太子相处长大,但他们不是一母同胞,巽妃和他母妃历来斗得厉害,他和兄长自然不可能与太子亲近,只是这次才意外被父皇吩咐来一起剿匪。
不久从外面探查的穆啸鸣回来,听到明澈醒来并不意外,他救治这么多天,也猜到今日不论如何都该醒过来了。
把完脉说道:“醒来就无事了,不过我开的药方较苦,望不要嫌弃。”
之前几日除了涂抹的伤药,就见他每日用内力给明颢疗伤一次,也不用任何食用的药,明澈当然问过,却说不是时候,现在听来原来醒了才要吃药,不知为什么明澈有种醒了才好吃药的感觉?
翌日上路,明颢见到马车,想到肯定因为他这个伤患,不禁愧疚道:“大哥,马车目标太明显……”
只是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明澈打断,用“你才刚醒来,身体经不起折腾,不必多言。”直接拒绝。
之后路上,明颢一直担心。
晌午马车停下来休整,明颢毕竟有伤不便下车,明澈拿着水袋下车准备去溪边装水,哪知刚一只脚伸出去竟不知为何就摔了。
明灏见此也来不及思考,猛地起身扑上去抓住明澈的手臂,明澈被一抓,加之下意识伸臂,整个人侧靠在能坐着赶车的那个地方,抬头对上明颢当时下意识被惊吓到的双眼时反倒一下子敛了自己眼中同样被惊到的神情。
不过堂堂太子这样摔下来,即使明澈也难掩尴尬,目光扫了眼众人说:“适才脚滑了一下,倒是…让人见笑了。”
明颢怎会轻易相信,便问道:“大哥,你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我怎会有不舒服,反倒是你。”明澈赶紧站好,担忧看着明颢问:“刚才那样,你的伤如何了?”
明颢摇了摇头,刚才他确实动作太猛,伤口也被扯到,但感觉没事。
明澈又怎么可能放心,“躺回去,我给你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