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丝缘》伊木雅

15、[十五] 牛郎织女田园梦

　　这一顿平安夜晚餐吃得无比尽兴，三个人喝了大半箱啤酒都有点晕乎。木蓉小妮子的酒量不行，喝高了拉着婉冰要她说恋爱的事。婉冰却是个喝了酒就开始装正经的人，说话真真假假还一套一套的哲理，唬得小妮子连连点头，叫木非在旁边看着好笑。
　　末了小妮子央姐姐唱歌，婉冰笑骂：“想听酒吧台柱的歌，先买票！”小妮子不依，说：“那你唱《莲花》吧我特喜欢这首歌！”
　　婉冰也就不推迟，操起吉他调调弦，望望窗外飘雪的夜空，拨弄琴弦，优美伤感的歌声响起。木非第一次听到她唱这么平淡忧伤的歌：“你说我是前世佛前的一朵莲花，今生陪你看人间繁华……你说我是你心口的一粒砂，伴着你走遍天涯……你说你自由飞吧我看着你长大，我说关于这爱情我放不下……”
　　他想起妹妹说这是她大二写的歌，如今已被校园民谣专辑收录，不到20岁的年纪，能写出这么优美的歌，谱成曲子传唱，已经才华昭显了。他看着她眯缝着美丽的大眼睛思绪飘远，满头青丝覆盖着她玲珑有致的躯体，修长白皙的脖颈靠近锁骨的地方有一颗红色的小痣，他想那就像是歌词中“心口的一粒砂”，让他有一种想伸指轻抚的冲动。
　　木非喉咙咕咚了一下，甩了甩头。就算现在没有瑶瑶，他也不敢喜欢她的。她是那么的自在洒脱，高高在上，像一朵青云，纵使忧伤落下雨珠也不关他的事。他莫名觉得嫉妒，嫉妒那曾经拥有过她所有美好的男人，痛恨他的始乱终弃。如果是他，他绝对不会放弃这么美好高贵又善良洒脱的人儿。
　　木非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这种感觉突然排山倒海般袭来，令他想一醉方休。他打开一瓶酒开始一杯一杯地干，他从来没觉得自己酒量这么好过。

　　婉冰唱完发了一会呆，放下吉他回头一瞧，小妮子已经瘫沙发上睡着了。她推推闷头喝酒的木非使眼色，天寒地冻的屋子里可没暖气，这样躺一会都回感冒。木非于是把妹妹抱回房间，出来看见婉冰还精神奕奕，笑道：“你酒量不错呀！还能喝吗？”
　　彼时婉冰其实脸已经喝红，数数搁地上的瓶子说：“已经喝了五瓶啦？不能喝了，再喝就回不去了。哎你呢，天啦，六瓶？你还一点事也没有，深藏不露啊，酒仙？”
　　木非也跟沙发上坐下来笑笑：“我也不能喝了，从来没喝这么多酒，头都晕了。”
　　俩人静默了一会，婉冰忽然说：“哎，你怎么不说走吧，送我回去？”
　　“怎么，你想回家了吗？”木非不知道她干嘛这样问，其实已经快十二点了，她应该走了，可是不知道怎么木非就说不出口。
　　“唉，再让我坐会吧，我那个小屋哪像家呀，冻得跟南极洲似的！”婉冰挠了挠太阳穴望着他皱眉：“有烟吗？”
　　木非没动，也皱着眉看着她。
　　“算了，我也不是特喜欢抽烟，有时来情绪了就想抽抽。”婉冰说罢又要拿酒瓶。
　　木非突然拉住她的手臂，从外套兜里窸窸窣窣掏出一包阿诗玛，丢桌上。
　　婉冰两眼放光：“天啦，你怎么知道我抽这牌子？”兴奋地掏出一根找打火机“兵丁”一声点燃说：“我还真就只抽这个牌子。”
　　木非突然觉得心里一阵熨帖，他当时也不知道为什么，买酒的时候看见小店柜台里有这包烟，鬼使神差地就买了一盒。他可是从不抽烟的。
　　“为什么只抽这牌子？”他轻轻问。
　　“呵呵，我不是烟民，对烟没研究。”婉冰吐了口烟雾，眯缝着眼，木非真是爱极了她的这种神情，一点没觉得做作反感。“我就学琴的那时候吧，听了一首郑钧摇滚版本的《阿诗玛》，觉得那歌特优美，特田园。我唱你听啊，咳咳……”
　　“马铃儿响来哟玉鸟儿唱，我和阿诗玛回家乡，远远离开热布巴拉家，从此妈妈啊，不忧伤，不忧伤……”
　　木非再一次沉醉在她磁性带着点嘶哑的嗓音里，她唱起歌来是那么的迷人，他甚至觉得她比任何一个流行歌手都要迷人，因为她是那么的真实而感性，恣意而潇洒，在我们芸芸众生的平凡世界里闪耀着夺目的光芒。他不敢想象她要变成了万众景仰的明星会是什么样子，那一定没有她现在这么迷人，她就应该被藏起来，修一方广阔的牧场给她任意驰骋，给她满满的爱恋让她开怀大笑。木非忽然觉得心房变得那么那么的柔软，如果可以，他就想做那个人。

　　“哎，你知道吗，小时候我总以为这个世界除了我生活的那片土地，其他地方都是荒芜的，外面的人都在流浪，只有我的家乡富饶美丽，好笑吧？”婉冰笑着瞥了他一眼，抽口烟继续说：“我啊，那时候特想离家出走，然后遇到一个英俊稳重的剑客，我们相爱，然后他放弃江湖纷争跟我回家乡，我们从此过上男耕女织的生活。哈哈！”
　　“你武侠小说看多了吧？”木非好笑。
　　“错！我那时不敢看武侠小说，怕老爸打我。可是我看了不少武侠连环画，还是成人性质的，江湖恩仇，儿女情长。唉，把我幼小的心灵荼毒不浅。我后来爱画画也是那时候启蒙的。”
　　木非也回忆说：“我小时候也特爱看书，都香港那边的，古龙金庸的武侠小说，还特爱看卫斯理系列。农村的嘛，书源不多，那时候都是找同学借阅，回家偷偷看，天黑了都不知道。”
　　“是吗？那你怎么没继续读书考大学？你天资不错，一准能上重点。”
　　木非深深地吸了口气，靠在沙发背上说：“我初一那年，爸爸出去打工。后来他跟一工厂老板的女儿结了婚，头两年过年还偶尔回来看看，后来又生了个儿子，就没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