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言[银魂]》梵翎月

23、第 23 章

　　他口中发出模拟爆炸的声响，听得两人脸上一白。两人都是军警世家子，从他手中的□□倒是能看出来，炸药的当量一般，只是不知道安在何处。山本正信难以置信地转头去看胜勇雄：怎么他带来与会的客人，是这样一个危险分子？
　　胜勇雄微妙地读懂了他的意思，哭笑不得地示意他看自己被华栩圈住的颈项间匕首的寒光。他哪里是不想离开华栩，分明是被胁迫着呢，他才是最有口难言的那一个。
　　一朝露出真面目来，华栩也没有什么遮掩的心思，放开圈住山本正信的手，笑眉笑眼地让他给自己指一指：“你们这里，谁最能打啊？”
　　他一松手，猝然受惊的山本正信后退两步，被舞池的边缘绊得一个踉跄。
　　这般动静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窃窃私语在看到华栩手里的匕首时变成了尖叫。舞曲的声音戛然而止，衣香鬓影变为了一片混乱。
　　胜勇雄还被钳制着，看着近在咫尺的华栩，咬咬牙突然暴起，想去抢他手中的□□。
　　他家世在此，也是有功夫在身的，却远不能和华栩相比。华栩施施然同他过招，身法游刃有余竟有些好看，尖利的指甲和手中的匕首却不容情，在他身上刮出血水飞溅的伤口。
　　栗子揪着三叶点了点远一些的角落里一扇被窗帘半遮的大窗户。
　　三叶回报以一个询问的眼神。
　　“那个窗户翻出去，下面不远就是防火梯。这个饭店是外挂式的防火梯，就是炸了，也顶多往下掉一层。只要不直接炸到人就没事。”栗子手上不停，飞快解释，“我之前在我爸书房看过平面图。”
　　三叶一懵：“你出门之前还看目的地平面图？”不愧是警察总长的女儿啊。
　　“怎么可能！"松平栗子不可思议地看她，“刚装修完我就看了啊。江户所有建筑装修都要交平面图给政府的。你不知道么？”
　　“……你确定？”三叶认真求证。
　　“当然啊，这楼前年才装修的。”栗子少见多怪地点头。
　　这么紧张的气氛之下三叶硬生生被噎了一口气。
　　栗子小姑娘……属实是有些能耐在身上的。
　　于是三叶戳了戳有能耐的栗子姑娘，叫她先走。
　　哪怕是藏在会场里也不安全，需要有人能出去求救。
　　有能耐的栗子姑娘很讲义气，还记着自己原本的任务就是照顾落魄的武家小姐，想推三叶带着公主走，自己留在这个乱局之中。但见三叶摇头，也知事态紧急，她同公主只怕都不认识路，且公主可也不一定会翻窗户，于是一拢头发也不多说：“我一出去，就想办法联系我爸。”
　　这场地里不知被那人使了什么手段，手机没有信号。
　　澄夜也点头，朝栗子耳语几句：“我有办法找到跟着我的人。”
　　离开的还是留下的，都有未尽一言。
　　一定要平安呀。

　　神乐是个活泼跳脱的性子，很少见她这样紧张，紧紧盯着台上动静，三叶也有些不明所以，安抚地拍了拍她。
　　“大姐姐，那个人要输了。”小姑娘一回头，看了看已经悄悄走到窗口的三叶。少女低头钻进厚重的窗帘下，悄无声息地伸出手比了一个成功的手势。
　　舞池中两人果然已经逐渐分了高下，胜勇雄赤手空拳，打得嚯嚯有声，却沾不到对方一片衣角，看来笨重不堪。华栩脚下灵活身形辗转，透着些漫不经心，分明比他高出不止一筹，却并不干脆利落，仿佛猫戏弄着爪下的老鼠，良久撇了撇嘴，终于一抬腿把人踹了出去，换来场中众人一片惊叫。
　　喧哗声中，入口高大的木门被推开一道一人宽的缝隙，又不经意地合拢。
　　变故来得太快，即至此刻，众人才纷乱地想要四散奔逃。
　　场中一片慌乱，三叶退到墙角，将澄夜护在身后，伸手握住了澄夜的手。
　　喧哗的人群往门口涌动，却被几个一脸冷漠的辰罗族人拦住了去路。谁也不知道他们从哪冒出来的，更惹得场内男女尖叫不已。
　　“喂！”神乐忽然扬声开口。
　　少女声音清亮，压过了场中纷乱繁杂：“你想打架啊？”
　　华栩饶有兴味地看过来。
　　神乐走上前去，越过躺在地上的胜勇雄：“我跟你打呀。”
　　华栩一挑眉：“好啊。”
　　伸手向她一引。
　　神乐一拳向对方抡过去。
　　澄夜抽了一口气，被三叶拉了一下手腕，才勉强压住了惊呼，贴着三叶的耳边问：“会受伤么？”
　　三叶盯着台上翻飞交错的身影，温和却笃定地回应她：“不会有事的。”
　　要死也是她先死。
　　神乐和胜勇雄不可同日而语。虽则一样不拿刀兵，却全然不惧握着匕首的华栩：“你是辰罗，不如叫他们一起上吧。”
　　华栩却拒绝，显得对团战兴趣缺缺，倒是对神乐本人兴趣更大。
　　三叶看了一会儿，暗暗点头。
　　神乐并不冲动莽撞，打得很有章法。打上一阵子，就把战场往外撤一撤，看似难分难解，实则战局由神乐主导着。少女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节奏，让战线拉得越来越长。对手着力应付，反而无暇顾及□□。
　　高门子弟的盛宴，警察不可能不设置安保，更何况松平老爹的掌上明珠还在此处。栗子已经逃出去求助了，神乐只要拖住他直到警察来了就好。
　　华栩的架势是准备单挑神乐，一旁阻挡着大门的其他同族显然不是这么想的，见到少女力压己方，不约而同地冲上来助拳。辰罗的战阵运转精妙，几人配合默契，虽然招式路数还不及华栩，却战斗力极强，宛如环环相扣的齿轮，将神乐绞入杀阵之中。
　　三叶捏了一把汗。
　　神乐年纪小，实力却极为霸道，虽被卷入围攻，短时间内尚能应付。辰罗的杀阵要想拿下对手，需要一个阵眼，可本应充当阵眼的华栩，游离于阵型之外，似乎并不想和同族配合，只一心要和神乐单挑。
　　怎么会有辰罗想和夜兔单挑的？
　　偏偏他充满了兴趣，甚至在一次一次拳脚的相撞中，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喜悦到有些天真的笑。
　　他身边的同族犹如命赴泉台的死士，他却仿佛游戏人间的孩童。
　　拿着一些危险的玩具，去找些刺激的游戏。
　　似乎嫌弃围观群众的惊叫和颤抖太多了些，在一次又一次被神乐踢得后退数步之后，华栩顺着神乐的目光看到了挂在脖子旁的□□，摘下□□上下抛接半晌，按下了一个按钮。
　　巨大的轰鸣伴随着尖叫和哭喊，会场唯一的大门被炸得支离破碎，裹挟着烟尘四散，露出一个残破的空洞。那人微笑地伸出手，仿佛彬彬有礼的侍者，指引着众人可以由此离开。
　　神乐目中通红，撕扯着卷住自己的战阵往华栩冲去。终于有一柄匕首拉起雪亮的光，抓住时机在少女手臂划出长长一条血线。
　　这一道伤口顺着肩头一路划到手肘，少女立时垂下了本要冲出的拳，抱着手臂一拧身，将面前举着刀的两人踢飞出去，又一次冲到了华栩跟前。
　　会场中一片狼藉，鲜血混杂着惨叫，忽然有一个力道拉扯着三叶的手。她猛回头，一个束发蒙面的男子正拉着澄夜。
　　三叶先是一惊，旋即就认出男子一副忍者的打扮，澄夜也并不排斥对方，明显是熟识的。
　　从松平栗子离开时起就一直被三叶紧紧牵着的澄夜，反过来牵住了三叶手，朝她点点头示意她往门口看。
　　却有少年佩刀冲入阵中，出鞘的刀光瞬间撕开了对方的配合。
　　她眨了眨眼。
　　小总啊。
　　一群黑衣的刀客冲进来，为首之人比了一个手势，众人便鱼贯散开，控制场面救治伤者，有条不紊地行动起来。
　　真选组的到来立刻扭转了形势，松平栗子从大门口直冲着三叶的方向跑来。少女松开了紧裹的束腰，及脚踝的长裙被她在膝下撕开，拉到腰上打了个结，高跟鞋早已不知所踪，短发被汗水粘在鬓角，狼狈不堪却拉着两人的手：“公主，三叶小姐，你们没事吧？”
　　栗子和澄夜都带着笑，三叶却看着正同华栩缠斗的神乐和总悟，并不如众人乐观。
　　少了同伴的协助，华栩不是神乐的对手，何况总悟的剑术同样甚高，拿下他不过抬眼的事。真选组带队的青年冷峻锋利，指挥若定，在他的安排下，众人四散开，逐个对上了做乱的人，剩下的人安排场中一片混乱的人撤出。
　　混乱眼看着逐渐平息下来，三叶却只觉得周遭蒙上了一层薄雾，她能看明白情形，却仿佛锈住了思维和情绪，迟滞地无法思考。
　　“没事了。”澄夜把她的手握住，往自己脸上贴了贴，“我要走啦，三叶小姐。”
　　栗子看了看澄夜，又迟疑地看着三叶：“三叶小姐……？”
　　“三叶！”
　　三叶眨了眨眼，抬头看着跑到自己面前的青年，半晌才试探地叫了一声：“……老板？”
　　青年拍了拍她的肩。
　　三叶莫名带着些委屈地说：“神乐打架去了。”
　　“是，我知道。”银时神色倒轻松：“神乐不会输的。她今天不是在江户城么，怎么来的？”
　　“啊！”三叶忽然转向澄夜，“公主！”
　　澄夜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银时，轻轻点了点头指指自己身边的忍者：“我要走啦。”
　　“啊，好。”三叶松开了紧握公主的手。
　　松平栗子同样左右看看，被身后赶来的真选组队员带了出去。
　　“我一不在你们就出问题啊。”青年自恋又犯贱地感慨。
　　三叶长长抽气，似乎那人身怀利器，甫一出现就破去了周身的混茫，将她又拉回红尘中来。
　　心一定，三叶就听到神乐的声音传过来：“你干嘛挡着我！他都跑了！”
　　那些隔着一层纱缦听不分明的嘲杂和争执，重新鲜活起来。
　　银发的青年悄悄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