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灯雾卷》席易

10、青灯

　　沈雾上前勾着林郁的头，“不错嘛，小子。”
　　林郁也不躲开，回笑着说，“你也不赖啊！”
　　两人刚在长椅上坐下休息，胖子一路带着小跑跑过来，“你……你们…是好样的！”稍微缓了口气笑道，带着点歉意，“我之前小看你们了……”
　　林郁双手张开托在倚子上，一脸嫌弃地瘪瘪嘴，“文主任，……打脸吗。”
　　虽然是嫌弃，但却没有恶意。
　　“打脸…打……脸…，我啊，识人不清，眼光不行……”文主任笑脸堆在一起，语气中透着真情实意。
　　能帮他赢过那个小李子的神级人物，他能不顺着吗。
　　沈雾笑：“文主任，那你说我们能赢吗？”
　　“能，怎么不能？就按照目前这趋势，妥妥的赢啊！”文主任把手里的两瓶矿泉水小心翼翼地递给坐在椅子上的两个耀眼的大帅哥，着实是满满的求生欲。
　　·
　　沈雾的手机响了几下，蹦出来几条林予馨的信息。
　　林姨：你老姨在上课，没法去给你加油了(哭脸)
　　林姨：但听文主任说，你们打的很好，现在仅有两分之差。(竖个大拇指)
　　林姨：你看，优势要体现出来了吧！那群老家伙经过上半场的折腾，体力肯定不支，下半场啊……就是你们年轻人的战场！
　　林姨：姨在心里为你们加油呢！
　　林姨：顺便帮我也带给那个—我林氏俊小伙。
　　看完消息的沈雾：“……”
　　“林郁，林姨叫我们加油。”他转头看那个正在喝水的人，林郁的裹着汗水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怯生生的开关，让人忍不住去按按。
　　林郁眼尾微挑着得意，“哎呀，可惜了，我是看不到他们赢我了。”
　　“这么有信心？”沈雾笑着问。
　　“那可不，这不是还有你吗？”林郁的肩膀朝右斜撞撞沈雾。
　　“……”
　　一副小媳妇模样。
　　林郁抬眸看向远处的红队的队长，“不过这个宋旭是真的厉害，不愧是国家运动员。”忽又画风一转，满是自恋的说道，“但是啊，现在的他比起我，还是……差那么一丢丢。”
　　沈雾打趣着说，“你确定？是你比人家差一丢丢吧？”
　　“操，沈雾，你就不能满足一下我的虚荣心吗？”林郁摸了摸自己头发，“旗鼓相当！旗鼓相当总行了吧！”
　　沈雾没说话。
　　宋旭——即使是退役，那也是国家运动员。是的，他承认，篮球对他来说就是闲暇时间的娱乐，他喜欢看篮球比赛，喜欢穿着篮球服在篮球场上挥洒汗水，喜欢篮球在手掌下把握的力度……
　　是少年时期的一种喜欢。
　　可现在，早已褪去了青涩的他，篮球场或许只是单纯的娱乐，可对于宋旭来说，那是一个运动员的毕生信仰。
　　比不得，比不得。
　　最后几分钟，沈雾和林郁以及他们的队员重新讨论了战术。
　　其实讨不讨论都没关系，两个大傻货都已经非常自信的认为他们会赢。
　　或许是一种传染病。
　　林郁是源头。
　　·
　　下半场开始。
　　——“场面明显与上半场不同，有“蝉联”冠军的宋旭带队的红队能否保持优势，一直领先蓝队？而有两位“新晋小将”加盟的蓝队又能否超越这两分，反超红队？”
　　“大战一触即发。敬请期待。”
　　听着全程没说过话的裁判突然冒出这么多话。
　　林郁：“……”
　　沈雾“……”
　　这位裁判据说还是校长为了仪式感，专门请的某知名裁判。可能是看不上咱们这种小比赛，所以全程都冷着脸，他们也习惯了，可如今冒出这么多话，夸张点说，心里怵怵的。
　　还不如不说。搞得场上的人都很厉害似的。
　　表演的实际上也就那三个人。
　　哨声再一次响起。
　　——
　　下半场已进入白热化阶段。
　　目前比分。
　　蓝队：45分
　　红队：32分
　　比分已经拉开了很大差距，可以看出场上的大多数人都已经体力不支，明显跑不起来，远远比不过沈雾和林郁两人。

　　虽然是一场友谊篮球比赛，可实际上，他们也只是教书的普通人，本着对篮球的喜爱才加入这场比赛，对场上的所有人来说，他们都是业余的，可是在篮球场上，他们又是敬业的专注的，因为他们的坚持和不放弃。
　　即使是步入中年，那也要肆意潇洒，活出年轻的样。
　　——
　　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认输。
　　是红队在带篮球，“刷”蓝方的一个队员跑过来差点抢到球，是蓝队控球后卫陈振。可惜啊，红方的队员精明，传了个漂亮的远球，可是那个红方队员仲子航正在面临着一个困难，他的左边有林郁，前边是蓝队的得分后卫李天临。

　　没办法，他试着从右手边前进，试图把球传给他后面正跑来的宋旭，他的速度还是比不上林郁，林郁跑到他的面前，左右脚步移动着，准备随时截球。
　　仲子航只感受到了满满的青春感扑面而来，顿时一股不服老的劲头上来，脸上透着股狠劲。
　　林郁：“……”
　　‘小老头’这是被谁打了？
　　‘仲小老头’象征性的扭了扭头，大幅动的跳动，微喘着粗气，可又尽力憋住，像是证明自己已丢失的某种资本。

　　小子，嘿，我还年轻着呢！
　　他找准时机，抛向在那边的宋旭，如此顺利？
　　短时间，他发现林郁这小子动都没动，只一眼看了看球，还……带着笑？
　　小子，你也忒傻了，在想美女啊？
　　等等，什么东西跑过去了？
　　仲子航：“……”我滴个亲乖，你原来在这等着呢！
　　沈雾在仲子航抛球前早有预感，就在后面等着呢，向林郁眼神碰撞后，就有了后来那一幕。
　　跃起的沈雾成功抢到半空中的球，转身向对方禁区跑去。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棕灰色的头发被风吹的微动，衬得出主人的认真，手里的球像是他的守护者，又像是他的要保护者。
　　宋旭不知何时在他面前，他把球运过自己的□□再左右手轮流运球，眼睛里带着点谋略和精打细算。
　　宋旭也不服输，架势像是必须要拿下这一球，宋旭盯着人和球，集中注意力好不让自己分心。
　　沈雾因在场上跑了太多，运球的那只手掌心早已润着细汗，他感受到一滴圆溜溜的液体正不缓不慢地从脸颊流过脖颈，划过胸前，再到上身背心里并与它做了密切交融。
　　他转而晃了一下球，做了向右的假动作，背身抱球与宋旭擦肩而过，继而快速运球绕过红队人员聚集的篮板正前方。
　　他轻抬起眉梢，继而随着动作的加深而皱起。
　　沈雾带球来到篮板右侧，红队姜祖兵也赶忙过来想盖帽，可已经晚了。沈雾高高跃起，自上而下，并使劲把球扣进篮筐内，短暂的抓着篮框，整个人挂在篮框下，脚面离地面将近半米，轻松上篮，完成扣篮。
　　随着球落地的嘭声，同时也响起了全场结束的哨声。
　　“恭喜篮队获胜。”
　　沈雾笑，和慢跑来的林郁来了个大大的拥抱。
　　“我真心佩服你们，你们是好样的，我们输的心服口服！”旁边的宋旭指着两人笑着说。
　　林郁也有些不好意思，笑着说“宋老师，我们也就是比你们爱闯，比你们……年轻一点点而已，但论起来，我们还是没有你们有经验……”
　　宋旭翻了个白眼，但还是手握拳头友好地撞了一下林郁的右肩，林郁却假装像被重打一样朝后退了一步，“哎—宋老师你下手真重，要是骨折了，你得赔我医药费啊！”
　　宋旭一脸无辜，笑道“你小子，别讹人啊，沈雾还在这呢，可以作证啊！”
　　“林郁，他就那样。”沈雾看着林郁，像是熟悉多年的老友，笑道“宋老师，别管他，他啊……小孩子气未退。”
　　林郁立马反驳，“沈雾，你说谁呢？宋老师你可别听他的，我都是老师了，还小孩子气？不可能吧？他净瞎说！”
　　宋旭：“……”
　　“小林啊，别说你还真有股孩子气，不看身高，就你这性格，杠杠滴！”宋旭认真发出沉思说。
　　林郁别嘴。
　　有吗？爷他妈今年都24岁了。
　　—
　　两队站在一起，此刻，他们是一个整体，都是仰韶一中的教师。
　　场下的唐校长找来一个站立式的话筒，前面还有一个暗红色的发言席。总结大会来了。
　　唐校长首先清了清嗓子，“各位领导，各位老师，大家下午好，在这美好又安静的日子里，我们仰韶一中的老师们又相聚在一起……”
　　林郁的篮球衣还是湿漉漉的，风吹过来凉凉的。呲爽。
　　可能他最讨厌这种官方的领导讲话，他低眼去看左边人的手，沈雾的两只手别在后面，左手轻握住右腕，手指微微自然下垂，错落有致，还有隐隐的青筋凸起。
　　而沈雾本人，眼是闭着的。
　　墙都不扶就服你。
　　“……那么让我们恭喜由文主任带领的高一年级的沈雾，林郁，陈振，李天临，张志伟五人，学校将以这五人的名义向安景山区小学捐款，让我们再次恭喜他们。”
　　被点名的沈雾和林郁那是一个激灵，立马随和着大家鼓掌，脸上是常见的假笑。一个睡觉的，一个走神的，装的跟真的似的。
　　“这是校教师篮球赛的第六年，每年都有胜出者和失败者，其实举办这项活动的意义并不在于此。这只是一场友谊赛，促进教师间友好关系，丰富教师活动爱好，且不管结果如何，但每个教师都尽了十二分力量，都曾在这个篮球场上留下他们的汗水与欢乐，肯定也是收获颇多，希望你们也能带给学生们满满的正能量和体育精神，好了，让我们再一次以热烈的掌声送给奋斗的自己，送给场上的每一位篮球爱好者！”
　　场上的掌声不断。
　　“今年的校教师篮球赛到此结束，欢迎下次见。”刚要散场，就见刚刚结束发言的唐主任又匆忙跑回来，他换了本地语言说，“那个，10位老师请到政教楼前面领取参与奖，别忘了。”
　　·
　　“李老师，参与奖是什么？”林郁问李天临。
　　李天临：“参与奖啊，无非就是大豆油，一大袋大米，杯子，生活用品之类。”
　　本来想跑着抢参与的奖郁：“……”果然是中年人标配，你们想的还真是全面。

　　文主任跑过来，“哎……你们啊，都别走，一共12个人，走啊，我请客，去吃饭！”
　　也跑来的小李子调侃说“文主任，你这好不容易赢一次，变得大方了？”
　　文主任脸上带着笑，“你这说的什么话？之前都是你赢你开心，那可不得你请客吗？可现在我赢了，我当然要请客了！”文主任招呼着大家，“快啊，都是老朋友了，较什么真？走啊，餐桌都定好了。”
　　大家确实也都是知心的老朋友，没什么客气的，都互相勾搭着头讨论着怎么好好套文主任一把，商量着往大了定菜。
　　林郁：“……”
　　沈雾：“……”
　　撸串计划要失败了？
　　沈雾看了一眼林郁，林郁反过来朝他挤挤眼，眼光停留在胖子身上。仿佛意思是：你去跟他说，你可是说好今晚走撸串的，别想耍赖！
　　沈雾无奈，他走到正开心的胖子面前，尴尬叫道，“文主任。”胖子转过头笑道，“大功臣，怎么了？”
　　沈雾指了指林郁，“我们能不去吗？”
　　“那怎么行？今晚你们可是大功臣，少了你们，还有什么意思？”
　　文主任继续加问，生怕两人不去，“小雾啊，你不去就是佛了我的面子啊，这好不容易我请客一次，”

　　和你们这年轻人打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