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神明救我于岸》曲尤大人

11、因为你爸妈该死，所以你也该死

　　徐梓言握着女孩的小腕处，稍稍用力，想要扶她起来。
　　却不知怎么的，女孩的手好似触电般条件反射地缩了回去。
　　“？”
　　徐梓言力气可当真不小，那一下把她本已经麻木的手刺激到了。
　　前几天的伤口还没有愈合，稍稍碰着些什么东西就疼的不行。
　　更别说这一下了。
　　“没事。”许念初反扶着徐梓言的胳膊慢慢站起来。
　　徐梓言只当她是一时抗拒别人的触碰。
　　“不行，我必须送你回去，你这样子叫人如何能放心？”
　　“好。”许念初无奈。
　　听她没有再抗拒，徐梓言一颗心才算是放下来。
　　他看着这辆自行车有些头疼，前两天才被这车撞了一下。况且它真的很老旧了，载得住人吗？
　　他表示怀疑。
　　不过这车是真的有个后座，即使看着就不安全。
　　徐梓言摸了摸眉心，有些发愁：“小初，要不我们推着车走回去吧？”
　　“......”
　　“徐老师，我家虽然不是特别远，但也不近。”
　　好吧，徐梓言跨上自行车的座椅:“我载你。”
　　许念初没说话，默认地背着书包侧坐在后座上。
　　老旧的自行车极其不合时宜地“吱呀”响了一声。
　　许念初又开始尴尬。
　　两人借着路灯，顺着许念初指的方向驶去。
　　所幸，这辆看着快散架了的自行车实际上还挺争气，没让两人摔着。
　　除了自行车偶尔发出的响声和许念初的指路，一路无言。
　　徐梓言虽是沉默着，但心里的一个答案也逐渐浮了出来。
　　很快就到了老城区的街道，这是许念初回家的必经之路。
　　快十点了，但街道还是一如既往的嘈杂，满溢的市井之气。
　　这邻里邻居的都认识，见了面不免是要聊上几句的。大家聚在一起，今天说说东家长，明天唠唠西家短，虽然并不在意当事人的什么想法，但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嘛，也道是情有可原的。
　　所以，像许念初家这么大的事，即使过了十余年，也依旧是大家茶余饭后坐在院里散食的谈资。
　　提起那许家夫妇，看得透的摇摇头道一句“可惜可惜”，但更多人只是说，这些个贪官污吏，死有余辜。
　　而作为“死有余辜的贪官污吏”的女儿，自然也是颇受广大街邻密切关注的。
　　虽然大多是带着有色眼镜的关注，但当事人许念初也无可奈何。
　　举个例子，许念初刚被接来老城区的居民楼时，是个可骄傲可骄傲的小姑娘。扎着高高的小羊角辫儿，穿着一条小红裙子，小脑袋一晃，小羊角辫儿也跟着晃。
　　那个时候，她只以为是来外婆家玩几天，爸爸妈妈马上就来接她回去了。不谙世事的令人羡慕。
　　她在街道尽头的梧桐树旁，日日等，夜夜盼，最终是没再把爸爸妈妈盼来。
　　老城区的孩子倒是把家里大人那套说辞听了个通透，踩一脚的本事也连模带样地学了个本。但和大人不一样的是，大人们知道收敛，只是在背后嚼嚼舌根，而孩子们天性率真，更肆无忌惮些。
　　有回许念初依旧在那棵梧桐树旁等待着，百无聊赖地蹲在地上玩土，玩的指甲缝里脏兮兮的。
　　有一个小男孩带了一群小孩子凑过来，冲着许念初喊:“我爸爸妈妈说了，她爸妈是大坏蛋，所以她是小坏蛋。”
　　玩着泥巴的小许念初茫然地抬头，并不知道这些小孩子是不是在说她。
　　“你们在说我吗？”她眨巴眨巴眼睛，稚嫩的小手指了指自己，“我不是你们说的小坏蛋。”
　　“不是你还是谁？”刚刚说话的男孩子好像是这些小伙伴的头，说起话来头抬得可高了，“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我在这里等爸爸妈妈来接我。”
　　许念初继续玩她的泥巴，头也不抬。
　　“你爸爸妈妈是大坏蛋，我妈妈说，像你爸妈这种人就该死。”小男孩指着她。
　　“？”许念初站起来了，她很生气，因为爸爸妈妈教过她，这是不好的话，不可以说。
　　“你爸爸妈妈才是大坏蛋呢！”虽然爸爸妈妈教过，但此刻的小许念初格外不服气，她学着男孩的话怼了回去。
　　“因为你爸爸妈妈该死，所以你也该死，你们以后都不许和她玩！”男孩恼羞成怒，对着身后的几个小伙伴说。
　　“啪”，一个小石子儿砸在了男孩的脑门上，可疼了，疼的男孩“哇”地一声就哭了。
　　许念初拍了拍手上的土，这些小朋友真是太过分了！怎么能这么说她爸爸妈妈呢，爸爸妈妈是那么好的人，怎么可能是大坏蛋。
　　“呜呜呜，你居然打我，我要告诉我妈妈你打我，呜呜呜呜。”小男孩边擦着眼泪边哭。
　　“是你先说我爸爸妈妈的！”
　　“你们看！她就是小坏蛋，我们以后一定要离她远一点！”刚刚在一边看热闹的几个孩子中的一个小女孩见许念初拿小石子砸了男孩以后，对着旁边几个孩子嚷嚷。
　　一个中年妇女听见孩子的哭声，本正在做饭，连锅勺都没来得及放，急急忙忙跑了出来，蹲下问着男孩:“娃，咋哭了？”
　　“许......许念初她拿石头砸我，呜呜呜。”这“娃”一直哭着，就没停过。
　　“是恁砸的？”女人斜了许念初一眼，一只手揉了揉男孩红通通鼓起了个包的额头，另一只手仍拿着锅铲。
　　“就是她！”“就是她！”那几个小孩纷纷指着许念初。
　　中年女人站了起来，拍了下那男孩的背:“行了别哭了，没出息，多大个人了就知道哭。”
　　她把身子转向小许念初，许念初气的脸都红了。
　　“是他先骂我！”
　　“他骂你什么了？骂你你就砸人？再要是打你两下你是不是就要拿刀捅他了？”
　　“我......我没有。”
　　妇女一手叉着腰，另一只手拿着锅勺垂在腿边。神色鄙夷，语气尖酸，活像是鲁迅笔下的“圆规”杨二嫂走出来了似的。
　　“你爸妈那样你都不惭愧吗？他骂你骂的不对？”护犊心态的“杨二嫂”此刻才不管站在她对面的是不是个七岁的孩子。
　　一个小孩子跌跌撞撞跑了过来，拉着许念初，冲着“杨二嫂”鞠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