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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生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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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祈十年,朝廷内乱。
十年国典上,宰相景辞与骠骑大将军姜护里应外合,谋刺圣上。
三甲司,右卫军相争不让,六部不相往来,各自为政。朝野上下,一片狼藉。
偏偏内宦忠心耿耿,对这位大飏皇帝誓死追随,但终有贪生怕死之徒,哪边风硬哪边倒,将国玺偷了出来交由带头谋反的姜护。
飏国自立国以来,便是拥国玺者,拥天下。
此一来,便可自己做了皇帝。
可偏偏事不遂人愿,冒死偷出来的,竟是个假国玺。
祸不单行,事先探得的宫卫部署与宫内情况截然不同,皇帝内臣毫发无损,大殿之上,尽是逆臣的鲜血。
正当姜护兴高采烈,以为天下尽归入殿时,却看到皇帝安然无恙的端坐在龙椅上。
那一刻,朝中人才明白,这位弱冠之年的皇帝,并不像他们想的那般简单,他早已不是当初因为一块点心而哭闹的孩童了。
那一刻,景辞也意识到,他苦苦维持的君臣关系,或是朋友关系,或者还有别的什么,已经结束了……
大殿之上,端坐一人。
明黄的龙袍映在微眯的凤眸中,点燃了心中压抑难明的怒火。
玉阶下,只跪坐一人,浓烈的紫袍与满殿的血液揉在一起,更加刺眼。
景辞眼眸微阖,不知是血液让他变得麻木,还是在享受着此时的安宁。
央恪的目光自龙椅上打量下来,望向景辞的那一刻,竟不见了怒火,而是一种笑……
玩味的笑。
"来,景大人,说说,打算怎样刺杀朕"
此人看起来虽堪堪弱冠之年,却已是飏国的天子了。语气中也有着不符年龄的稳重。还有,一丝不屑……
殿下之人并未抬眼,也并不说话。残阳映在他脸上,显得略有些苍白。
"哦,忘了,或许我应该称呼你另一个身份,前朝太子,云千飏!"
话落,央恪突然越下玉阶,猛的抓住景辞的衣领,另一只手狠狠捏着他的下巴,眼中的红丝清晰可见。
景辞愣了一下,终于抬眼,"你早就知道"
央恪扯了扯嘴角,"是,不过,我一直等你告诉我,却等来了你杀我!"
景辞没有解释。
"为什么?"央恪挣扎着再次发问,即使知道答案。
"杀了我吧,我早就该死。"景辞闭上眼轻声说,任由央恪拽着。
"你知道我不想让你死!" 央恪嘶吼道。
景辞双目仍闭,没有理会。
央恪望着眼前的人,心中有火难出,不知被什么东西堵着。眼前要杀他的人,曾经是他敬爱的老师,是犯错时偷偷替他承担的朋友,也是被罚跪淋雨一天后,高烧不退,日夜守在身边照顾他的人,其中还掺杂着自己也不确定的一种感情……
但是现在,央恪望着这张脸,只想逃避。
他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处理此事,面对大臣百姓,逆臣自不可留,但是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内心深处,是想袒护他的。
央恪自嘲的笑了笑,人家整天想着如何哄骗,如何杀了你,自己却付出真心,这般时候竟还想着怎样能让他多活一会儿。
真是自不量力。
"陛下不必多虑,谋逆是死罪,再加上前朝太子余孽的罪名,自可名正言顺的处置,不必顾及他人言诲。" 景辞无力的说。
央恪眉头一挑,"杀人难道在景卿眼中,朕竟是个暴君吗?不过也难为老师了,死到临头,还在为朕考虑。不过老师放心,死这种事太容易了,这么轻而易举,岂不是太便宜你了。" 央恪摩挲着手上的戒指,俯身移上景辞耳旁,极温柔地道,"朕会用一千种一万种的方法回报你,景卿可要爱惜性命,慢慢享受啊。"
景辞再怎么镇定,此时也不禁打了个寒战。
不一样,太不一样了。他眼中的央恪,就是个不諳世事的小孩子,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人总是会成长,但刚刚那种无形的压迫感,却从未有过。
央恪感受到了景辞的变化,心中暗喜,好似某种阴谋诡计得逞了一般。
"来人!将宰相景辞关押圣清宫,没有朕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半步!"
从殿外进来的宦官听道圣清宫三个字时略顿了一下,不过很快,便恢复常态,领命奉行。
景辞心中亦是诧异,圣清宫是当今圣上的寝室,其内玄机关乎国运,后妃臣子非诏不得入内,这样一个地方,怎会将他关押于此?
内宦押走景辞后,央恪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风影。"
"臣在。" 只见从暗处倏地出现一人。
"查清此次的宫卫部署,是由谁泄露的,还有,留意与骠骑将军私下往来之人,切记,不要惊动任何人。"
"明白。"
帘起,帘落,殿内又只剩央恪一人。
回想种种,都不向密探所说,是景辞泄露了部署图,且不说他确与姜护一起逼宫,就单单前朝太子的身份,就可将一切罪名推到他身上,但央恪知道,若景辞果真谋反,也断不会以如此漏洞百出的方式进行,还有那个假的国玺,又是受谁人所托……
央恪扶额,今日之事,背后必定有几番势力纠缠,看似繁盛的大飏盛世,不过是虚有其表。
"启禀陛下,骠骑将军极其逆党,该如何处置!"
右卫军首领陈参请奏。
央恪负手,只留下一字。
"斩。"
轻薄寡淡,全然不见了对待景辞的耐心,仿若无心之人,与己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