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君恩（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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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着破晓，向西而行，随着一缕微光逐渐升起，一切沉睡过后是万物苏醒的时刻。
然而，医院手术室的抢救灯仍旧亮着，醒目的红色，闪着微光，看着极为刺眼。
队伍里留下几个人守在手术室外面，虽然他们也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们知道的是，队伍里两位祖宗不知为了什么互相反目成仇，过程中周小哥武力不敌半程小姐，被对方一刀捅进胸口，一个不对付小命难保，正危在旦夕中……
“咳咳咳……”
白楼掩唇清了清嗓子，斜了一眼眉飞色舞的老八，除了不能说话之外，他那副表情要多生动就有多么的生动形象。
“咳……”小北横了眼越来越放肆的众人，然而谁也没有注意到他。
走廊里虽无一人开口，但彼此间眼神示意不断，熊熊燃烧的八卦，徐徐拉开帷幕，正在造出一台惊天动地的大戏。
漆羽懒得掀起眼皮看着他们，他对这种事情没有兴趣。
让他有兴趣的是那个躲在角落里仿佛与世隔绝的女人。
彼时，漆羽环抱着胸，探寻的目光从上渐渐下移，他得承认半程很年轻长得也很漂亮，只是现在有些狼狈，衣服上沾着大片大片的血迹，一头凌乱的黑发，苍白着脸，眼睛木然无光，她微微仰着头，似在看头顶上的灯，也在失神中。
漆羽眯了眯眼，他很不解也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血海深仇能让她在半夜不顾一切的行凶，或者说，究竟什么原因引起了双方的不死不休？
出事后的一段时间里，他是第一个察觉到不对劲的人，也是第一个冲到现场的人，他看得清清楚楚，她那把尖刀捅进了对方的胸口，也看到了她眼中的恨怨。
想到这里，漆羽低了低头，淡瞥了一眼女人自然垂落在身侧的手。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比一般女生的指头长了些，其他在表面看不太出来。他不动声色地继续观察着，隐约见虎口覆盖一层薄茧，想来，女人掌心处定有长久握剑的褶痕……
外界是一个保镖，但其实却是一个习惯用剑杀人的剑客。
漆羽心中尚未有确定的答案，不过疑问依旧很多，同样在周程秋身上存在的秘密，在这个名为半程的女人身上也照旧秘密满身。略抬眼，觑她半响，她没有防备，似乎不知所觉，面无表情，始终没有动一下。
许久，久到眼前茫茫一片，似周围一切瞬间即逝，半程才动了动手指，指骨僵麻，要用力才能蜷缩起来。
她下意识皱起眉头，一股从头顶灌注到脚底的彻骨冰冷铺天盖地袭来，袭进胸腔里，到达身体最深的地方。
眼前似乎还是刚刚的一幕，有些让她回不过神，更分不清谁是周程秋，谁又是席秋实，一张脸下两个不同的人，两种不同的灵魂。
她看见周程秋浑身带着煞气，一转眼，竟是席秋实满身是血倒在沙发上，血腥味经久不散，回荡在房间里，回荡在眼前……
同一时间，闫老七在大厅缴费处排队，他手上拿着一堆单子，表情却有些意味不定，手指无意识地一下一下摩挲着手里的身份证，一侧是英挺俊朗的头像，一侧名字上映入醒目的三个字。
“席秋实……”
他低低念了出来，心脏接连咯噔咯噔了几下，从心底的震撼，足足呆愣了好一会儿。
来不及想清前因后果，来不及做任何思想平缓，甚至来不及让自己理智下来，闫老七的手指已经拨通了电话。
“嘟-嘟-嘟……”
“喂，怎么了七哥？”听筒里传来一声熟悉的问候。
席梦怀似听见电话那头隐隐约约的呢喃声，有些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他捏了捏鼻梁，从工作中清醒，继而，走到落地窗前去。
“出什么事了？”
听筒里似犹豫了一下，声音断断续续，有些不敢多言却又不得不说。
闫老七从没有觉得压力大到承受不了，从没有一刻让自己这般唯唯诺诺，犹犹豫豫。
“席总，他，他现在在医院做手术……”话落，从听筒里传来一声咣当，不知什么掉了下去。
“喂，喂，小席总，很快就能渡过危险，医生说只是，只是失血过多……”闫老七感到一阵心慌，赶忙补充道。
“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个明白，你们现在在哪！”席梦怀咬了咬牙，强忍住心中急切道。
“唉……”
闫老七下意识长叹了一口气，心道他也想知道，这些麻烦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刚消停一个，另外一个就起了风波……
“是，是那个叫半程的女人，不知半夜发什么疯了，在在席总房间一刀捅了席总，等我们赶到的时候，不知，不知他们发生了什么……”
顿了顿，闫老七拧着眉，苦着一张脸道：“席总在手术中，手术结束后我这头准备报警，把半程先抓起来，交给警察看管，这样也算将局面控制下来，我……”
“不能报警，这件事情不是你我能做主的。”席梦怀缓缓呼了一口气，直接截断对方的话。
有些事情在席秋实的判断中，形成一局，而不是局外任何一个人有权干涉的，就连席梦怀也是一样。
“等待二哥醒过来，他自会有决定，在此之前，你只管看好那个女人，不要让她再惹麻烦，也别让她逃走不见。”席梦怀认真叮嘱道。
“啊？”闫老七愣了一下，似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这还能……”
“你知道二哥为什么隐藏身份进你的队伍吗？”席梦怀问道。
“啊，这，这我哪能知道……”
“为了去保护半程。”席梦怀眯了眯眼睛，心中一动，故意混淆道。
“半程是二哥的女人，出了什么事情，自然由二哥来决定。”男人低沉的声音里夹杂肃然，丝毫不像是玩笑一般。
但在闫老七听来却犹如晴天雷劈，一下子将他劈在原地，彻底震惊住。
“靠！”
他盯着手中挂断的电话，瞪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口中下意识叹道。
即便过了十几分钟，还是无法平静下来，闫老七心中有一万匹马飞奔而过，一句国骂太过简单，无法形容此时此刻他心中的震撼。
他先前觉得小白脸周程秋是自家老板席秋实已算够惊骇了的，结果没想到，一环扣住一环，还有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消息在这里等着他。
“妹妹的，都是挂着马甲的大神……”
——
暮色再次降临，病房内寂静无声，病房外的走廊里人来人往着。
席秋实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只觉得房间里很是刺眼，下意识闭上眼缓了一下，复而，再次睁开。
他昏迷了太久了，身体也十分虚弱，更是分不清一个白日悄然过去，黑夜再次来临，他只觉得夜色太过漫长，四周皆是黑暗的感觉让人很不舒服。
等了片刻，逐渐适应了灯光，他将视线往旁挪了一下，右侧坐着一个闭眼假寐的男人，面容看着极为疲倦，似乎陪床了很久。不过，眼前这人他很熟悉，是这次带队的闫老七。
“咳咳咳……”席秋实轻咳了几声，想动动手，却感到吃力。
这时候，右侧坐着的人也有了反应，闫老七快速清醒过来，起身为对方倒了杯温水。
递过来的时候，他看了一眼脸色苍白地席秋实，心里和面色都十分过意不去，更多的是惊恐和不知所措。
“席，席总，等等下，我先给您调下床。”闫老七脸上十分忐忑的表情，动作中全然是小心翼翼的样子。
席秋实淡瞥了一眼他，继而点了点头。
在对方调整了床后，席秋实抿了几口温水，没什么发怒的表情，也没有不悦的样子，这让闫老七悄悄松了口气。
“七哥，去找下半程，让她来见我一面。”
须臾，男人温和地看着闫老七，唇角略有弧度，只是，散漫和煦地笑容中，却没有半点温度。
眼眸深深，一眼望不到底，似死水一潭。闫老七看得极为慌张，心里更有一种错觉，一种即将在二者见面时剑拔弩张的场面，但他不敢说个不是，也不敢多寻思什么，只得点了点头，快步出了病房去叫半程。
不一会儿，门口传来响声，有人裹着一身寒意走了进来，随之跟着一股浓重的血气味。席秋实见状皱了皱眉，略有不满地看着对方。
“你想要说什么？”
半程走近了些许，坐到椅子上，面色很淡，近乎于陷入一种沉稳中。明明话里是疑问，但从她口中说出的语气却带着一种笃定，笃定之外还夹杂着沧凉。
“半程，不应该是你，想对我说些什么？”
病床上，席秋实满脸写着病态二字，整个人羸弱而苍白，眉宇间遍布倦色，眼神却是如鹰锐利地盯着她。
懒洋洋地一句话落地，半程没有立即回答，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一瞬间，她想要彻底离开这里，心里迫切的想要奔出去，但她不能，她不能再去自欺欺人的逃离。
“是我，错手误伤，是我一时失……”
“呵呵……”她的话尚未说完，却被男人磁沉的笑声打断了去。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君恩（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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