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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亡命之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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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伊真的很喜欢跟廖愿聊天,问她一些问题,她总是能给吃意料之外又很天马行空的回答。
【陈伊】:你觉得海底最深处是什么?
【廖愿】::也许是空中猎犬的痕迹。
【陈伊】: 熔化期洞穴的里面呢?
【廖愿】: 枯萎的太阳
【陈伊】:火山下?
【廖愿】:大雪纷飞的爱丽丝
雨淅淅沥沥,清除了一些燥热。
廖愿双手交叉,不住张望外面,一个人走了过来,她急忙探头看,结果不是,她笑着把头低了下去,咬唇然后叹了口气,她感觉陈伊的香味就在她面前,隐隐约约,仔细一闻却又无影无踪,之前一直觉得体香是化学物质的扩散,但现在她的想法改变了。
一个身影影影绰绰地走了过来,陈伊向廖愿挥了挥手,廖愿连忙起身迎接。
“下了雨好像凉快了一点,”廖愿搓搓手。
“确实,我还挺喜欢下雨天的,”陈伊坐了下去。
“我也是耶,下雨待家睡觉,贼幸福,”廖愿眼睛突然发亮,比了个发射的手势。
“那挺好,干一个,”陈伊用杯子碰了一下她的。
“对了,我会吉他来着,”廖愿说。
“那你证明给我看一下,”陈伊往后靠着椅背。
“但是这没有吉他啊,”廖愿一边说一边在店里东张西望。
“对于真正的吉他手来说应该不是问题吧,”陈伊说。
“好吧,”廖愿开始无实物表演,认真得让人心酸。
“真是活0活现,”陈伊真诚地说。
“那可不,高中话剧社不是白去的,”廖愿甩甩手。
陈伊看着手机,头也不抬地说道:“要不猜剧名怎么样?你答对了可以问我一个问题,反之亦然,超出两分钟没回答就算输。”
说到这,陈伊才抬起头来看着她,仿佛刚才不过是心血来潮一样,“怎么样?”
廖愿心想当然好,她巴不得一直一直对陈伊了解多一点,再多一点,她的过去,亲密关系,父母,朋友,廖愿都想知道。
“好啊,”廖愿爽快地说。
……
十分钟后
“吉屋出租,影响你很大的一本书”
“渡边淳一的失乐园,”陈伊嘴角弯了弯。
“波西米亚人,我超爱的,对于浪漫的理解?”廖愿得意地笑。
“爱情本身的不确定性就很浪漫,”陈伊镇定自若地答道。
“We Will Rock You,有梦想吗?”廖愿再接再厉。
“小时候听X-Japan的时候就已经改变了我的一生,从那个时候就决定我要玩乐队,不管是什么,都一定要跟音乐有关,”陈伊的脸已经有点红了,但说的十分认真,眼睛里仿佛有光。
廖愿一下子就心动了,好赤诚,如此认真对待自己喜欢的事物的灵魂,她根本无法抗拒。
“其实我真的很羡慕这种很早就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的人,我好喜欢音乐,电影,但是永远都搞不出让自己满意的,”廖愿低下头。
“……等一下,这个好久之前看过的,啊啊啊啊啊啊等一下等一下,”廖愿急得跳起来。
“到时间了,”陈伊看着她。
“不!!!”廖愿悟着胸口瞪大眼睛,不敢相信。
“好,我问了,你有没有什么记忆深刻的事,”陈伊转了转戒指,放下手机,直截了当地问道。
“这什么问题啊……”虽然这个回忆让她不太开心,但是她没有沉默太久,她把椅子往前移了移,让自己离陈伊坐得更近了。
“我14岁那年,有一个有双向情感障碍的朋友因为早上没吃药,搬了个凳子准备跳楼,我当时就冲到她旁边,怕她跳下去就一直在跟她说话,说了好久好久,她下来了,然后中午我回家的时候发现我妈妈自杀了,我真的吓到了,就愣在那,急急忙忙地想打110,她当时好温柔的叫了我,真的,她从来没有那么温柔跟我说过话。”
廖愿垂下脑袋,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她说让我别怕,她觉得很幸福,很自由,然后她就死了,我们家就更穷了,几天以后我继父又一次进监狱了,那一次是因为抢钱,后来我就跟一个白化病人住一起,他会跟他的手说话,后来他也自杀了。”
“那你没有其他亲人了吗?”陈伊用好温柔好心疼的眼神看着她。
“还有一个姐姐,妈妈自杀以后她就去拍成人电影了,她也不跟我说话,我外婆天天睡觉,说这个只是希望你心疼一下我啦,”廖愿笑了起来。
“嗯,非常心疼你,我觉得你简直是世界上最可怜的小孩了,”陈伊起身走了过去,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轻轻安抚着廖愿。
“师傅,观湖小区,” 她半抱半扶地把陈伊放到出租车上。
还好她以前为了吃饱饭跟别人赌能不能在二分钟以内喝完一瓶红酒,不然还真撑不住,想到这她用混杂着依赖和占有欲的眼神看着被她外套包裹住的陈伊。
“到家了,你钥匙呢,”廖愿抱着有点晕晕乎乎的陈伊问。
“这里,”陈伊在包里胡乱翻着。
“还能走吗?”廖愿吃力地打开门。
“不能啦,”陈伊嘀咕。
廖愿轻轻地把陈伊放在床上,帮她盖好被子。
“要做了吗?”陈伊翻了个身。
“说什么呢,我走了噢,”廖愿已经开始做梦了。
“好过分,你要走了吗,爸爸爸爸爸爸,”陈伊一边说着一边下床抱着垃圾桶。
廖愿看傻了,不敢相信刚才那个清冷温柔的女人突然变成这样的糊涂到冒泡的小可爱,过去把她抱了起来,扶着头放到了床上。
陈伊坐了起来,用手揉着太阳穴。
“我去给你倒个水喝,”廖愿转过身去。
“不用,你别走嘛,一起睡吧,”她捏着廖愿的衣角。
密集的雨点仿佛要破窗而入,廖愿看着陈伊因为太瘦而非常明显的蝴蝶骨,突然陈伊翻过身,气息扑面而来,太近了,但是她们中间又仿佛隔着一片灰海。
廖愿看着陈伊,良久以后,确认应该是睡着了,终于鼓起勇气,贴了一下嘴唇。
“就这样吗?”陈伊摸上她的下颌角。
逐渐加深的吻,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廖愿从这一吻中得到永生。
几乎透明的陈伊,那是廖愿的手指,将对岸的光拾起,她登上陈伊,喉咙的软木塞开始沸腾颤抖,陈伊的眼睑和灯融为一体,身体被捏成火种点燃。
牢固,坚持,勇于攀登,不是交谈的语调,所有的颤音都被雨声吞没,而那佯装出来的柔软,也只是在陈伊的皮肤上怯生生而短暂地停留了一下。
“我可爱吗,你爱不爱我,” 廖愿的声音黏黏糊糊,缠着她问。
雨越下越大,有人说它是从同一个角度落下的,无从验证,而那一句呢喃是不是在说爱你也听不清,在陈伊身体的天气预报中,是被描述成一次星象的逆转,月亮和森林淋雨感冒。
廖愿只想在陈伊的脖颈一侧观赏这肉的风暴,她搬进了灰海,穿过了所有伪装的平静,在最深处的蓝中一闪,陈伊环抱着她,手臂的刻度尺收紧,精确到心脏呼吸的位置,森林中缓缓升起水滴,仿佛从石头的缝隙中诞生,抖落在叹息的唇上,她的泪痕是最近的地图,廖愿仍未擦干她的泪水。
把枪管插进花里,这是最美的花瓶,胜过一切的一切,从手指取出悲歌,从唇齿取出呢喃,从后天取一个明天,汗水在身体跳跃,时间以舞的姿态,在指间完成倾泻。
“快,给我,还要更多,” 陈伊像个亡命之徒,廖愿于她像纯度过高的致幻剂,像吞下的安眠药,像一根贴着她脖颈的绳索,那一刻,陈伊觉得她到达了乌托邦。
廖愿从缘分线的拥护中走,等她。
百合在破裂的黎明中睁眼,陈伊握在水杯,几近干涸,心却被填满了,躺在床上,让眼中的光穿过她,落在半空,变成了无数的光点,从廖愿的头顶洒了下来,仿佛一个奇迹。
她看着眼前这如同打开心脏般的交叉路口,血管流通的小径,她到底该选哪一条,眼前的人突然动了动,她也知道了。
“早,”陈伊撑着脑袋看着她。
“早安,”廖愿一想到昨天那件事心就不自觉地怦怦跳。
“果然年轻就是好,到我这个年纪就不行了,”陈伊起来拉开窗帘。
“啊,抱歉,肯定把你弄得不舒服了,对不起对不起,”廖愿慌张地说。
“这件事,就忘了吧,”陈伊回过头看着她。
廖愿愣在原地。
“还不去上课吗?”陈祯看着还不准备出发的廖愿。
“我今天不去了,”廖愿心一横。
“为什么不去了,”陈伊看着她的背影问。
“就是不太想去了,”廖愿好想说因为想多跟你待会,但是她不敢。
“还是去吧,你也要多社交,好好学习,谈个恋爱吧,”陈伊走到她面前。
“怎么突然说这种大人才说的话,可是我喜欢你啊,这一切难道都是哄小孩的吗?”廖愿涨红了脸。
“你还小,应该找个同龄人的,会轻松一点,我其实,挺糟糕的,”廖愿已经在尽量照顾她的感受了。
“没有啊,我真的觉得你很好,你很厉害,真的,”廖愿想走过去,但是怕多靠近一步会被她讨厌。
“你觉得你很了解我吗?!”陈伊仿佛突然被点燃一样。
“跟我在一起……真的很不舒服吗?”廖愿低下头。
“我只是不想成为我讨厌的那种人而已,”陈伊撇开脸。
“咚咚咚,”陈伊过去开门。
“你怎么来了,”陈伊诧异地问。
“我来看看你都不行,这是?”陈忘感受到气氛有些紧张,一脸八卦的表情。
“一个朋友,廖愿,”陈伊看着廖愿说。
“这是我哥,”陈伊指了下陈忘。
“你好,陈伊的朋友我都见过,你们是最近才认识的吧,加个微信吧,”陈忘拿出手机。
“是的是的,好”廖愿有些慌乱,同意了他的好友申请。
“你先走吧,我跟他说点事,”陈伊对她说。
“好,那我先走了,哥哥再见,”廖愿朝陈忘示意了一下。
“下次见,”陈忘笑眯眯地看着她说。
“你俩是怎么回事,给我交代清楚,”陈忘急切地问。
“她跟我挺像的,爱好相同,世界观相同,我倒是没兴趣跟她做朋友,而且我们做了,但我刚拒绝了她的告白,”陈伊走过去倒了杯水 。
陈伊跟陈忘说她们的相遇,廖愿可爱而天马行空的想法,她因为年轻而产生的奋不顾身,她的一片赤诚……
更多的是知道年少人爱意的痛苦。
“ ……啊?”陈忘被这一连串的消息给惊到了。
“噗呲,我的顾虑都是有道理的,而且我害怕承诺你又不是不知道,”陈伊被他的反应逗笑了。
“嗯,我知道,”陈忘看着这样子的她,突然很心疼,想到了前几年去俄罗斯之前跟他坦白病情的陈伊,没有理由地一直道歉。
“你先走吧,我一个人待会,”陈伊烦躁地抓了下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