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耀》教授小白

85、第85章

　　苏芮二十八岁生日的前一周，空气里就隐约漂浮着一种小心翼翼的期待。两人提前很久就艰难地协调出了两天完整的空档，凌曜信誓旦旦地保证，无论发生什么，一定会推开所有工作，陪他过这个生日。他们甚至悄悄计划好了，就去郊区一个私密性极好的温泉别墅，哪里都不去，就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待着。

　　生日当天，苏芮一早就到了别墅，心情轻快得像窗外的鸟儿。他甚至还自己下厨，准备了几个凌曜喜欢吃的菜，满满都是心意。下午，他特意换上了凌曜之前送他的、价格不菲的新毛衣，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雪景，等着那个人推门而入，给他一个惊喜的拥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从阳光明媚到夕阳西下，再到夜幕完全降临。桌上的菜凉了又热，热了又凉。手机安静得可怕。

　　直到晚上快十点，苏芮的手机才终于响起特别提示音。不是凌曜的人，是他的信息。很长的一段，先是道歉，然后解释：原本定好的一个高端商业活动因重要投资人突然到访，临时升级，品牌方和公司高层极度重视，强硬要求他必须出席，根本无法推脱。末尾是连续的“对不起”和“等我回来补偿你”。

　　苏芮盯着屏幕上那些冰冷的文字，一个字一个字地读，读了好几遍。窗外是寂静的雪夜，屋内是早已冰冷的一桌菜和他身上这件显得有些可笑的新毛衣。一种巨大的失望和委屈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他没有回复，只是默默地把菜倒掉，收拾好厨房，然后一个人蜷在沙发上，看着无聊的电视节目，直到凌晨才昏昏沉沉睡去。

　　1天后，凌曜风尘仆仆地赶回来，带着昂贵的礼物——一块限量版的手表，以及一束巨大的蓝玫瑰。

　　他打开别墅的门，脸上带着歉意的笑，正准备开口，却对上了苏芮异常平静的眼神。那眼神里没有预想中的生气或委屈，只是一种深沉的、看不到底的疲惫。

　　“芮芮，对不起，我……”凌曜上前想抱他，却被苏芮轻轻侧身躲开了。

　　“菜我倒掉了。”苏芮的声音很平静，甚至没有一丝波澜，“毛衣我也换下来了。”

　　凌曜举着花和礼物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我知道你生气，这次是我不对，但那个活动真的……”

　　“不重要了。”苏芮打断他，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凌曜，里面盛满了积压已久的情绪，“凌曜，这样的临时变故，已经是是第几次了？上次是我妈的忌日，你说剧组赶进度请不了假。上上次是我摄影展开幕，你说有重要的发布会冲突。还有无数次，说好视频，结果我等到睡着你都没出现……”

　　他的声音开始微微发颤：“是，你每次都有理由，工作、压力、身不由己。你也每次都会道歉，会买更贵的礼物补偿我。可是凌曜，”他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爱不是这样的。”

　　“爱不是在你方便的时候，才抽空来施舍一点的东西。它不是昂贵的礼物，不是事后的道歉，更不是永远排在你自己和工作之后的、一个可以随意调整的选项！”苏芮的眼圈红了，但他强忍着没有让眼泪掉下来，“爱是需要花时间、花心思去经营的！是需要你在乎我的感受，是把答应我的事情真正放在心上，是即使再忙，也能让我感觉到……我是被你放在重要位置上的，而不是永远在等你‘有空’的时候，才被你想起来！”

　　这一番话，如同积压了太久的洪水，终于冲破了堤坝。苏芮说完，胸口剧烈起伏着，转过身去，不想让凌曜看到自己失控的样子。

　　凌曜彻底愣住了。他手里的玫瑰花束缓缓垂下。他见过苏芮委屈、难过、顺从的样子，却从未见过他如此清晰、如此冷静又如此绝望地表达不满。那些话语，像一把钝刀，一字一句地割开他一直以来用“忙碌”和“补偿”构建起来的防御。

　　他看着苏芮微微颤抖的背影，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那些所谓的“身不由己”和“补偿”，对苏芮造成了多么深的伤害。他一直在用物质和道歉来填补自己缺席造成的空洞，却忘了，那个空洞需要的是他的时间和真心去填充。

　　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后。

　　凌曜缓缓放下花和礼物，走上前，从背后轻轻抱住苏芮。这一次，苏芮没有躲开，但身体依旧僵硬。

　　“对不起，芮芮。”凌曜的声音低沉沙哑，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认真和懊悔，不再是敷衍的道歉，“真的对不起。是我错了。”

　　他把脸埋进苏芮的颈窝，声音闷闷的，却异常清晰：“你说得对。是我太习惯把你放在等待的位置上，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我以为只要最终能回来找你，只要补偿够好，就可以……是我太自私了。”

　　他收紧手臂，语气变得急切而真诚：“给我一次机会，好吗？我不会再这样了。我会改，真的。我会把答应你的事情排在最重要的位置，不会再让你一个人等那么久。”

　　他的道歉不再是流于表面，而是真正听懂了苏芮的话，触及了问题的核心。苏芮感受着身后传来的温度和那份罕见的、低姿态的恳求，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了一点，一直强忍的泪水终于无声地滑落。

　　冲突暂时平息，道歉也被接受。但这一次，有些东西真的不一样了。苏芮说出了心底最深的症结，而凌曜，第一次不是用强势或礼物，而是用认错和承诺来挽回。这是一个开始，但裂痕已然出现，修复需要的是持续的行动，而非仅仅一句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