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拱手，为卿一笑》上官晴凝

2、归凰

　　快马加鞭赶回天启的许流年从蒋太傅手中拿回请和书后，不顾司马将军的反对，连夜签了字又即刻派人送去了东黎。
　　两天后许流年看着东黎的回信，惆怅的坐在窗边逗弄着笼子里的画眉。
　　站在他身后的将夜苦口婆心的劝道：“君上，您该去上朝了。”
　　许流年皱着眉说道：“去什么去，要去你去，就因为本君签了求和书，司马将军和蒋太傅都已经吵了一天一夜了，烦都烦死了。”
　　将夜苦笑着说道：“您不去属下怎么敢去？”
　　许流年回头看着他说道：“本君当然知道你不敢，你要是敢替本君去上朝，本君相信蒋太傅一定会拧断你的脖子。”
　　将夜吓的缩了缩脖子。
　　许流年走到书桌前对将夜说道：“过来给本君研墨，本君要给苏瑾轩写信，告诉他东黎国的事，让他马上回来，他现在在南疆肯定还不知道呢。”
　　将夜连忙过去给许流年研墨，一边研墨一边小声的说道：“君上，现在朝里的大臣们都说这东黎的三王子是东黎派过来的细作，是东黎国君送来迷惑君上的。”
　　许流年敲了将夜脑袋一下，气愤的说道：“胡说八道！那么干净儒雅如谪仙一般的人哪有这么多肮脏的心思，不许你诋毁他！”
　　将夜揉了揉被敲的脑袋，不敢出声了。
　　许流年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好像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嘴角上扬。
　　……
　　又过了两天后。
　　被许流年一封书信叫回来的苏瑾轩看着许流年惆怅的样子说道：“你把我叫回来就是为了让我看你这副样子的吗？”
　　苏瑾轩是自小和许流年一起长大的，算是许流年的伴读，前几天被许流年放假外出游玩，结果他人刚到南疆，就被叫了回来。
　　许流年坐在千鲤池旁的亭子里，一边喂鱼一边对着苏瑾轩唠叨着：“瑾轩啊，你说这世上怎么还会有如此好看的人儿呢？站在他面前本君都感觉有些自惭形愧了。”
　　苏瑾轩坐在他对面鼓励道：“君上俊朗不凡，怎么能这么贬低自己呢。”
　　许流年垂头丧气的说道：“你是没见过他的样子，你要是见过他你也会自惭形秽的。”
　　苏瑾轩还想再说些什么，只见将夜从亭子外面快步走来，脸上还带着一抹喜气，冲着许流年行礼后说道：“君上，好消息，东黎的使者今天已经到达天启了，现在正在驿馆休整，明日就会在朝上与君上见面了。”
　　许流年猛地起身：“真的吗？那三王子呢？也跟来了吗？”
　　将夜连连点头：“是的君上，三王子他因舟车劳顿，身体有些不适，正在驿馆休养呢。”
　　许流年一听说程似锦身体不舒服，连忙说道：“那赶紧找太医给他看看啊，有事没事阿？怎么这么愁人呢，你们怎么办事的？”
　　将夜委屈的说道：“已经派太医过去看了，太医说没什么事，就是三王子他体质太弱，又长时间的坐马车才会导致如此，修养一天就无甚大碍了。”
　　许流年听见程似锦没什么大事后就放下心来。
　　……
　　第二日早朝。
　　一身红色长衫的程似锦带着未明和东黎的使者来到了天启的大殿之上，只见许流年连忙从主位走下来，迎到程似锦面前。
　　程似锦连忙行礼说道：“东黎三王子程似锦，见过天启君上。”跟在身后的人们也开始行礼问好。
　　跟在程似锦身后的将夜对许流年说道：“之前天启君上送往东黎的请和书东黎君上已经收到，君上此举平息了两国的战火，也造福了百姓，东黎君上实是感激，特命我等带来东黎的奇珍异宝聊表心意，还请君上收下。”
　　说完从程似锦身后出来几名使者，端着托盘，走上前来。
　　许流年一挥手让身后的人收下后，看着程似锦说道：“东黎王子一路舟车劳顿，远道而来，本君特备此筵席为王子接风洗尘。”
　　程似锦淡淡的说道：“君上不必如此多礼，随意就好。”
　　许流年看着程似锦说道：“如今我天启与你东黎也算是邦交之国，王子算是本君的贵客，怎能随意？还请王子不要嫌弃。”
　　说完便领着程似锦来到右边筵席的主位上，在天启以右为尊，许流年此举以示对程似锦的尊重与重视。
　　其他人也依次落座，未明在程似锦的身后站好。
　　许流年拍了拍手，很快大殿中央便有美女舞者翩翩起舞，丝竹管弦之声也在此刻响起。
　　许流年坐在主位上，端起一杯酒，冲着程似锦说道：“王子，本君敬你一杯。”
　　程似锦端起面前的酒杯遥敬了一下，二人同时将杯中的酒饮尽。
　　此时一名坐在左边筵席的老臣举起酒杯，对程似锦说道：“东黎王子远道而来，只为我们两国能永世交好，我等深感荣幸，在下仅以此杯，聊表心意。”
　　站在程似锦身后的未明连忙给酒杯斟满，程似锦端起酒杯一口饮尽。然后放下酒杯说道：“程似锦奉父王之命来到天启，就是要为两国的友好邦交尽一份力的。”
　　那名老臣接着说道：“我天启与东黎风俗习惯大有不同，王子初来，怕是会有诸多不惯。若是有什么需要，请王子尽管提出便是。以免让外人说我们天启怠慢了贵客，惹人耻笑。”
　　许流年看着这名老臣一直与程似锦说话，不由得郁闷之极。
　　这个礼部尚书怎么这么多话，本君还没和王子说几句话呢，就听你在那说了。
　　只听那礼部尚书又说道：“东黎王子也正好可以借此机会领略一下我天启的人文风光，实是美事一桩。”
　　程似锦看了这个礼部尚书一眼然后端起酒杯，对着许流年的方向敬了一下，然后说道：“劳烦大人费心了，这些事似锦全凭君上做主。”
　　许流年看程似锦给自己敬酒连忙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然后放下酒杯对着礼部尚书说道：“东黎王子的一切由本君亲自安排，李尚书你不必如此多话。”
　　礼部尚书一听这话连忙闭嘴了，明明想趁蒋太傅不在，好好在君上面前表现一下的，怎么办？好像表现过头了……
　　待酒过三巡，许流年站起身说道：“本君略有醉意，待去御花园醒醒酒，东黎王子，你也一同前来吧。”说完就起身离开了筵席。
　　程似锦愣了愣，不明白这天启君上要去醒酒叫上自己做什么，不过还是起身跟了出去。
　　只见许流年一身玄色长衫站在御花园的凉亭之中，凉亭石桌之上放着一把造型古朴，雕刻着一只凤凰的古琴。
　　程似锦见到这把琴瞳孔缩了缩，震惊不已。
　　自己寻找了多年，也没有找到的归凰琴如今就摆在自己面前，令程似锦又激动又不解，这君上是何意？
　　只听许流年冲着程似锦笑着说道：“这把古琴算是我们天启的奇物，本君的父王曾经广邀天下擅琴艺者来试此琴，却无人能将它奏响，便一直搁弃。如今本君听闻三王子擅长琴艺，便想邀请一试，不知王子可否赏光？”
　　程似锦看着许流年的笑脸又看看这归凰琴，即使很激动面上仍旧风轻云淡：“既然是君上盛情相邀，似锦再推辞实属不该，那似锦就造次了。”
　　程似锦说完便走到归凰琴面前，轻轻撩下长衫，坐了下来。纤细修长的手指颤抖着放在琴弦上轻轻抚摸着。
　　许流年站在程似锦身边痴痴地痴痴地看着他，这归凰琴是他们天启一直收藏的珍宝，天下人只知归凰有“凤凰归巢，浴火重生”的含义，却很少有人知道它的另一层深意。
　　归凰有“万千荣宠，尽归一人”的美好寓意。这也是父王在遍寻天下名士来弹此琴却怎么发不出声音的原因，因为他们都不是父王真心相待，放在心里的人。如今父王驾崩，此琴到了自己手上，便想送给这东黎的三王子，因为唯有此物，才能代表自己的心。
　　程似锦只是在古籍上看到过这把琴，便喜欢不已，也听说过前任天启君上广邀天下善琴艺者来试琴，却没想到就是归凰琴。
　　他轻轻地拨了几根弦，只听归凰琴发出了几声悦耳动听的音调。
　　程似锦一脸惊喜的看着自己的手指，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能使归凰发出声音！
　　许流年听见程似锦能将归凰弹出声音，心里一阵激荡，看来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眼前这个俊逸出尘的东黎三王子，就是自己此生想要守护的人了……
　　许流年拍拍手对着程似锦说道：“没想到王子竟是这古琴的有缘人，既然如此有缘，本君就将此琴赠与王子。”
　　程似锦连忙起身行礼说道：“多谢君上抬爱，此琴是天启的奇珍，似锦实不敢收。”
　　许流年看着程似锦说道：“自古知音难寻，既然王子能够奏响此琴，便算得上此琴的知音，本君只不过是成全此琴的愿望罢了，王子不必多心。”
　　收了本君的琴，你便是本君的人了，许流年如是想道。
　　程似锦看着许流年如此说便收下了：“既然君上执意相赠，似锦也不好再次推辞，那似锦就却之不恭了。”
　　许流年见他收下了琴，便笑着对程似锦说道：“如今本君觉得酒醒的差不多了，他们还在筵席上等着呢。”
　　说完就转身离开凉亭，程似锦连忙跟上。走了几步许流年发现程似锦并没有带着归凰，便转身回去，将归凰抱起来塞到了程似锦的怀里。
　　“既然它现在是你的了，你就不能抛下他自己走，你带着它一起，带回你那里。”许流年笑着说完以后便迈着大步走回大殿的筵席之上。
　　一身红衣的程似锦抱着古琴缓缓走到大殿之中，一路上的文武百官皆是一脸惊奇的看着他。
　　虽然这些大臣并不认识归凰，但是他们却明白能让君上亲手交给这东黎王子的这琴定然不是凡品，也不由得暗暗吃惊，这东黎王子竟然如此得君上重视。
　　坐到筵席上的程似锦将琴交给未明抱着后，自己沉默的坐在位置上。
　　只听许流年站在主位对着大家说道：“如今天色已经渐晚，东黎使者又如此的舟车劳顿，本君就不再多留耽误各位的休息，各位就此别过吧。”说完就离开了大殿。
　　顿时筵席上的人纷纷站起身说道：“恭送君上。”
　　程似锦刚想跟着使者们一起回驿馆，就见将夜走了过来。
　　只见将夜对着程似锦行礼后说道：“王子，我家君上给您安排的一处府邸供您居住，接下来属下会护送您前往。”
　　程似锦点点头说道：“有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