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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否极泰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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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懒懒地歪在寝宫西窗之下的竹塌之上,细细回想着白天在冷宫的“奇遇”,连父皇什么时候来到我身后都浑然不觉。
“政太子才不过归去一月有余,我的纤儿便要茶不思饭不想?当真是女大不中留啊!”父皇在我身后乐呵呵地自顾自说道,看来情绪甚佳。
我却没有心思搭理父皇,不想起身,也不想搭话,只是侧着头,静静地望着说道:“父皇,您知道纤儿今日去了哪里么?”
“朕早就知道你今天去过冷宫了,那里可不是你应该去的地方,以后可要乖了,都是快要出嫁的人了,可不许再胡闹了?”父皇半是责备半是诳哄地说道。
“父皇,您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我忍不住捅开那层窗户纸,不愿父皇回避话题。
父皇瞪了我一眼,似乎真的有些生气了,但见到我毫无退让,提高了声音喝道:“那种地方也是你能去的!都是晨语这蹄子不好,朕命她小心伺候小心伺候,居然胆敢把带你去冷宫,简直胡闹!胆大包天!急待严惩!”
晨语在一旁听到,吓得脸色煞白,浑身发抖,双腿一软,跪在地上,连连向父皇磕头求饶。
“父皇,你看你,都把语儿都吓成这样,她禁不起你吓的!吓坏了她我可不依!”我有些生气,索性不愿意搭理父皇,只对晨语道:“语儿,你先行退下。”
晨语如逢大赦,巴不得马上退下,一时之间,偌大的寝里里就剩下我和父皇父女两人,周围渐渐安静了下来,我们俩赌气似的谁都不愿先开口,似乎不想打破这突如其来的宁静。
寝宫内的燕鱼灯烛火摇曳,照得父皇脸色忽明忽暗,窗外风过树摇动,哗哗作响,这突来的异响打破了原本寂静凝重的氛围,搅我心乱如麻,半响,父皇幽幽地叹了口气,我心头没由来的一酸,几乎垂泪。
“父皇,纤儿直至今日才知道原来自己还有一个妹妹,为何以前从未告诉过纤儿?”
“纤儿真是很高兴多了一个妹妹。因为日后不但有纤儿还有妹妹可以在父皇膝下承欢,父皇啊,您为什么要生纤儿的气?”我默默地说道,一字一句,直指冷宫中父皇遗有一女的事实。
“胡说,你何时多出个妹妹,朕何时多出个女儿。”父皇须眉毕张,勃然大怒。
我蹙眉凝望着父皇,也不言语,只是垂下眼睑。
父皇似乎想到了什么,颇为触动,遂降低了语调,温声道:“纤儿,你要记住,父皇只得你一个女儿,咱们大齐也只得你一位公主,可明白了么?”
“纤儿自幼没有姐妹,很是寂寞啊,虽然一直蒙父皇疼爱有加,但纤儿心里仍然很羡慕那些有兄弟姐妹的女孩子。”我幽幽叹了口气,看着父皇脸上渐渐浮现出心疼不已的表情。
自幼我便听说我长得与早逝的母后十分相似,父皇定是又想起母后来了,我不由得心头一揪,落下泪来。
父皇轻抚着我的脸庞,道:“快别胡思乱想了,容父皇想一想再做定夺。你去寝宫里看看父皇给你带了什么来。”
我见父皇能如此承诺,遂放下一半的心,依言来到寝宫。
步入寝宫,一眼就看见一只黄金盒子放在桌上,旁边搁了一封信。我拿起来一看:
上书四字——纤妹亲启
我不禁嫣儿,打开一看,上面的字迹赫然是政哥哥亲笔:纤妹,知你素喜稀奇之物,近日偶得一物,必能令你大开眼界,即还望不啻笑纳。
我拿起来黄金盒子打开一看,盒子共分两层,第一层里有三张“黄绢”,手感均薄如蝉翼,又轻又软,却韧性十足,材质非革非丝,我心中大奇,从未见过此等物件;
我又打开盒子的第二层,只见里面有两只精巧非凡的黄金瓶,皆并排安放于盒子里,瓶口用蜡紧紧封住。
我实在想不出这究竟是何物,只好将小瓶拿一一拿出,决定再仔细研究研究黄金盒子本身,瓶子一经拿出,盒底居然还藏着一封信。
我大喜,将信拿出一看,上面写到:猜你一定不知道这是何物,哈,谜底就在瓶底。
我连忙拿起一只小瓶往瓶底看去,上有两粒极细幼的小字“勾稽”,我心中一动,立刻拿起另外一只,果然,上面写着“面具”。
哈,居然是勾稽面具。我忍不住开心第叫了起来。
父皇在寝宫的外间出生问到:“为何如此高兴呀?”声音中尽是笑意。
我心中开心异常,连赞政哥哥好眼光,居然能寻得这传说中的奇物。
恍惚间,我似乎听见父皇压低了声音,唤出御前侍卫,向是在对曹公公吩咐什么:“……让……彻底……消失……,速去……。”
我心中骇然,该不会是父皇起了杀念,要下旨将宛婕妤和兰星……赐死!
我连忙放下手中的勾稽面具,快步走出了寝宫的里间。
我见父皇手中正拿着一本书籍,居然是我随手搁下的老子,我心道:许是父皇等了良久,也不见我出来,无聊之际便看见竹塌上有一本我随手搁着书籍,父皇拾起来略为翻看。
我看父皇正看到我用花笺标注的那页,便一字一句第说道:“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
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父皇也不打断我,只凝神而听,我继续朗朗而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正善治,事善能,动善时。”
父皇打趣道:“朕的纤儿好学问啊!”
我紧挨着父皇坐在他的身边,搂着父皇的颈项,捋着父皇的宝贝胡须,黯然说道:“其实纤儿知道宛婕妤和兰星是因为纤儿的缘故才被打入了冷宫,但当时,兰星如此年幼,稚子无辜呀,父皇,况且她们在冷宫中受罚已经那么多年了,什么错都够了。”
见父皇没有发话,我再接再厉地劝慰道道:“父皇您看,连书中都写到‘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纤儿觉得父皇您就如书中所述的一样——君心如水,于至柔之中的至刚、至净、能容、能大。所谓:‘水唯能下方成海,山不矜高自及天。”父皇您可是天子呢。”
这一席话说的父皇心中熨贴舒服之极,父皇脸上的笑意关都关不拢,连连捋髯道:“你这油腔滑调的小滑头,哪里学来的甜言蜜语,哄得父皇任地高兴,真真是,拿你没有办法,想不依你都难呀。”
我又接着说道:“那万年灯虽然曾经熄灭过几盏,但纤儿不也好好的活在父皇的身边吗?且,宛婕妤每日都在为父皇,为纤儿祝祷,其心可悯,满天的神佛都在看着纤儿呢,父皇啊,赦免了她们也就赦免了纤儿啊。”
或许是这最后的一句话终于打动了父皇,父皇爱怜横溢地望了我一眼,心忽然软了下来,宣道:“立刻带宛婕妤和兰星前来见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