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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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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虞玥再次推开病房门的时候，先前的女医生正在给姚窕做检查。
她手法看似很专业地在姚窕身体各部位按来按去，不时问一句“什么感觉”，然后下结论道：“没什么问题，手术很成功。”
姚窕没想到所谓的检查就是这么简单，追问了句：“不用再拍个片子什么的吗？”
“不用。”
女医生答得很笃定。
“那我，是不是可以出院了？”
“还得观察一晚上！”
站在女医生身边的院长急匆匆开口，他神色肃然，但这样的表情放在他那张面团一样的脸上，却显得有些古怪。
姚窕微微皱眉。
这种手术不应该当天就能出院的吗？
她来之前上网查过，都是这么说的。
像是看出她的疑惑，那院长又匆匆补充了句：“保险起见！万一有什么情况，在医院也方便一些。”
还会有什么万一的情况吗？
但姚窕想了想，到底没有拒绝。
那女医生又交代了她几句术后的注意事项，然后就和院长两个人一起离开了。
虞玥在一旁听完了他们的整段对话，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只觉得满脑子都是解不开的乱麻。
房间里剩下她们两个人。
姚窕有些歉疚地看着虞玥。
她完全没想到陆执会来得这么快，原本这只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现在却无端连累到其他人。
刚才看到那两位医生进门时的脸色，她完全能想象在她麻醉醒来之前，陆执曾经对他们发过多大一通火。
“对不起......”
姚窕小声地向虞玥道歉。
虞玥却因为她这话愣了一下，随即睁大眼连连摆手：“不不不、我没事我没事！”
她着急地否认，似乎生怕她不信，又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姚窕姐，你别多想，我真的没事！真的！倒是你......”
她不由得欲言又止。
“你打算......怎么办？”
打算怎么办？
姚窕也有些茫然。
她看不懂陆执刚才那是什么意思。
明明愤怒到极点，可是一开口，又不像要和她算账的样子，难道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但怎么可能。
姚窕摸着自己的小腹。
有些刺已经种下，不是说拔掉就可以不痛的，无论对于陆执还是对于她自己，这都是永远没办法揭过的伤疤。
过不去了。
她有些难受地想，事情怎么就走到今天这步了呢？
“别担心，”她冲虞玥安抚地笑了笑，“我知道该怎么做。”
虞玥看出她的安慰之意，也只能点点头。
两人一时相对无言。
姚窕突然想起什么事，问道：“陆执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啊？”虞玥不防她突然提问，有些结巴，“你..你.手术...刚，刚结束，他他他就来了，因为他，他突然给我打电话，我一紧张，我，我就告诉他了，然后......”
她说得磕磕绊绊，而且越说声音越低，看上去像个犯了错等待大人批评的小孩子。
姚窕看得不忍心，反握住她的手：“虞玥，谢谢你，你是帮了我的人。”
所以不要自责。
可虞玥一听到这句话，却像突然被触到了什么开关，眼泪倏地滚下来，她求救似的望着姚窕：“真的吗？可是姚窕姐，我好怕，怎么办，我怕我其实是在害你......”
她似乎越说越委屈，连日来因为自己的事，再加上今天在医院的担惊受怕，种种遭遇所积压的情绪，仿佛都要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当然是真的！”
姚窕没想到她会突然间情绪崩溃，手忙脚乱地安慰她：“你怎么会这么想，你当然是在帮我，没有你，我现在——”
她猛一下回想起，自己得知必须由丈夫陪同才能做手术时的惊惶无措，也忍不住跟着红了眼眶。
“虞玥。”
她郑重地喊她的名字。
“不要替我预设什么是幸福，什么是不幸福，我的幸福是有自由选择的权利，是你给了我这个机会，所以你真的帮了我。”
可虞玥还在固执地摇头：“可是......可是......”
病房门这时突然被从外面打开，陆执木着一张脸走进来。
像是没看到房间里泪眼婆娑的两个人，他径直走到姚窕床边，一言不发地帮她支起一架小桌板。
姚窕这才注意到他手里提着三层食盒，不由诧异地看向他。
他却恍若未觉，自顾自把食盒里的几道菜拿出来，放在桌前一一摆好，然后看似不经意地侧头瞥了虞玥一眼。
虽然没有说话，但眼中浓浓的警告之意，虞玥哪里会看不出来。
下意识就避开他的视线，胡乱地擦了一通眼泪。
“姚窕姐，我，我不耽误你休息，我先走了。”
说完，也不等姚窕答话，低着头，逃也似的离开了。
姚窕望着她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又看了眼面无表情的陆执，斟酌着开口：“你......不要为难她。”
“还有那些医生，不关他们的事。”
“啪嗒”一声，陆执掰开手里的筷子，力道大得像能折断一根骨头。
“趁热吃。”
他把筷子递给她。
姚窕实在捉摸不透他的想法，犹豫着接过来，又问了句：“你不吃吗？”
“我不饿。”
他说完转身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来。
姚窕注意到在整个过程中，陆执一眼都没有看她。
是厌恶到连多看一眼都觉得面目可憎，还是，别的什么。
她不得而知。
桌上的几道菜色香俱全，在灯光下反射出透亮的光泽。
可姚窕戳着碗里的米饭，一点胃口也没有。
他们现在这样，算什么呢。
“陆执。”
在脑海里把想说的话大概演练了几十遍，姚窕终于鼓足劲，打破屋里沉闷到让人昏厥的气氛。
“我们谈谈吧。”
好在陆执这次没有起身直接走掉，他停下手上摆弄手机的动作，缓缓抬起头，视线不知道落在什么地方。
“好，等你养好身体，我们就谈谈。”
***
第二天，陆执送姚窕回家。
两人沉默了一路，到门口的时候，陆执突然开口：“我要出趟差，明天晚上回来。”
说完，也不进门整理行李，转头就走。
姚窕不知道他是故意躲着自己，还是真的有事，她猜很可能是前者。
不过私心里，她也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明明已经拔刀相向的两个人，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地生活在一片屋檐下，光想象就足够让人窒息了。
她进门，随意地甩脱鞋子。
也许是因为手术的后遗症，也许是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处在提心吊胆的不安里，等这会儿她脑中的弦稍稍放松下来，姚窕整个人都被一股疲惫包裹着。
匆匆冲洗了一下，她躺在柔软的床上，没一会儿的工夫，姚窕就沉沉进入梦乡了。
***
凌晨两点，“是非”酒吧。
陆屿显然是这里的常客，一进门，接连不断地就有人和他搭讪打招呼。
他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着，看上去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吧台一角，身穿白衬衣的男人发丝凌乱，正一杯一杯不要命似的往肚子里灌着酒。光是看他那张在昏暗的灯光下也透出绯红的面颊，就知道他恐怕已经醉得不轻了。
陆屿“啧啧”两声，几乎是立刻就变得幸灾乐祸起来。
“嘿，”他一头凑到陆执跟前，手里举着正在录像的手机，又笑嘻嘻伸出三根指头，“快跟哥哥说说这是几啊~”
陆执一颗头昏昏沉沉，那双乌黑的眼眸却依旧又清又亮。
侧头瞥他一眼，好像在看一个白痴。
“......”
陆屿好不失望地收起手机。
还以为能拍到个惊世骇俗的撒酒疯画面呢！果然不可爱的人喝醉了酒还是不可爱啊！
他在心里腹诽着，连带着嘴上也尖酸起来：“怎么喝成这样，你也被你媳妇甩了啊？”
只是刚说完，猛地意识到自己这个“也”字用得也太顺嘴了！
脸色一时有些古怪。
陆执听了他的话却有些出神，不知道想到什么，片刻后竟然低低地笑起来：“对......呵呵......她就是想甩了我......”
说着仰头又闷了一口酒。
陆屿倒被他这反应吓得心里发毛，简直要怀疑身边这个是只披着陆执人皮的妖怪。
“真的假的啊？昨天不还在我面前秀恩爱来着？还让我带着阿旻回家吃饭，我跟你说，幸好阿旻没搭理我，不然又要以为我骗她，你说我不就骗过她那么一回，怎么就给我打上骗子的烙印了......”
一说起闫旻，陆屿就有喋喋不休的趋势。
陆执摸摸索索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了几折的纸，一把拍在陆屿面前，打断了他的絮絮叨叨。
“这什么？”
陆屿一边拆一边问，接着就在展开的纸张上看到了“孕检报告”四个字。
“我还没有出生的孩子。”
“啊？！”
“可她竟然想杀死他。”
“啊？！？！”
陆屿听得云里雾里，好像能懂他的意思，又好像不懂，拧着眉好半晌才不确定地问：
“你是说......姚窕怀孕了，然后不想要？”
陆执却仿佛没听到他的话，声音陡然变得尖悚：
“我就这么让她讨厌吗？讨厌到她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下得去手？讨厌到她不惜把自己变成杀人凶手！她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
他眼眶发红，死死抓着陆屿的手臂就像能从他的骨血里抠出他想要的答案。
从小到大，陆屿习惯了陆执冷静自持的样子，几乎从来没看到过他像现在这样情绪外露的时候，以至于一向爱插科打诨的他这时也沉默下来。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
陆执垂着头，好似在认真思考他的问题。
好一会儿，才又重新抬起来，笑着望向陆屿，眼眸晶晶亮：“她不想生我的孩子，哈哈，那我就——”
“偏，要，她，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