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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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玉芬这才意识到这个人半天都没离开，以他平时对这里的嫌弃程度以及迫不得已进来之后的离开速度来看，这次逗留的时间算是出人意料了。
“帅！”小哥挠了挠后脑勺，试图在自己贫瘠的词汇量中多找几个形容词，以失败告终，“反正就是帅！好看！”
“你们这上台一晚的价格是……”
“一千二！”小哥说。
“成，”贺无过颔首，“带我过去。”
贺玉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过去拉住了他：“你添什么乱，快滚回去！”
“我哪是添乱，这不是给你们解决麻烦来了？你不是老说我是个只进不出的赔钱玩意儿？今天正好……”
“滚滚滚！”贺玉芬把他往门外推。
“这么激动干嘛？我一个男的又不吃亏！谁吃亏还不一定……”
小哥在旁边听着他俩争辩没有插嘴，上下打量了贺无过好几遍，尤其在那条印着“胥州第一中学”的校裤上停留了许久的目光，最后落在了他的脸上。
如果说这穿着让人有些下不了手的话，但是这张脸绝对物超所值了，别说一千二，这场子里挥金如土的人那么多，一万二都照样抢手。
当然，前提是提供的服务不限于上台喝酒陪玩骰子。
最后，他掰过贺玉芬的手，认真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姐，我觉得行！”
“你觉得行？你这么能耐怎么不自己上啊？”贺玉芬瞪了他一眼。
“姐，我这条件要是能赚一晚一千多的钱，我干嘛还累死累活干这一百多的？”小哥半弯着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浑身上下都透着“心有余而力不足”，甚至还有些委屈，“不带您这么人身攻击的！”
趁贺玉芬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小哥回头给他使了个眼色。
贺无过比了个OK的手势，转过身扬长而去，“A10是吧？我找得到地儿。”
“你给我站住！”身后的贺玉芬一急，扯出公关房的门钥匙就朝他丢了过去。
小哥使劲浑身解数拖着她：“姐您饶了我吧！我要是交不了差，那个包间的人什么来头你知道的，也许您明天就见不到我了！”
嘶——
贺无过摸了摸后腰，这次砸得还挺准。
迟予怀从包间的洗手间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自己原来的座位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位陌生男子，没有喝酒也没有左拥右抱，笔直地坐着，大长腿因为无处安放而大大岔开。
看着有些局促，眼神里却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屑和鄙夷。
尽管他目光落在落地的银幕上，但是很明显眼神里的内容和凤凰传奇的mv没有关系。
迟予怀不想关心霸占了点歌台的某乐队忠实粉丝是不是把他家的整张专辑都点了个遍，心思全落在了那个坐在自己座位上的人身上。
干净，清澈。
就算是身处夜场，也未被周遭的环境污染，跟人保持着安全距离，包厢内夹着烟酒混乱不堪的气息都与他格格不入。也许是谁带来的朋友，看样子是和自己一样被朋友抛弃了。
迟予怀走了过去，旁若无人地在他身边不远不近地隔着十厘米坐下。
“迟少！您总算来了！这是经理精心为您挑选的少爷，您看还满意吗？”
中年男子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指着身边的男子兴致勃勃地跟他介绍，哦不，邀功。
迟予怀倒吸一口气。
虽然“少爷”之于“牛郎”更入得了耳一些，但他一听便明白了身边的人什么来头。
所以，刚刚那些形容词和假设都他妈见鬼去吧！
“谢谢，”迟予怀咬了咬牙，“您费心了。”
“您满意就好！那不打扰您二位了！我跟小唐他们喝酒去了哈！”中年男子笑得跟朵花似的，然后把自己这朵花，挤进了另一片花丛中。
快滚吧！
迟予怀揉了揉太阳穴。
“迟少？”那人把加过冰的杯子倒上轩尼诗，送到迟予怀面前，“您喝。”
迟予怀面无表情地靠在沙发上，并没有去接酒杯。
这位少爷的接客方式居然如此没有技巧，这多少让他有些意外。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前者一番，刚刚离得远没有注意，这才看清楚这个人穿的居然是校裤！
“你叫什么名字？”迟予怀看着他的脸，淡淡地问。
“贺无过，”他不卑不亢地回望过去，“祝贺的‘贺’，无功无过的‘无过’。”
迟予怀虚起了眼睛，这听着不像是艺名。
这孩子真是“少爷”么？
这眼神也完全没有久经夜场的谄媚和虚与委蛇，笃定中甚至带着一丝刻意保持的距离。
迟予怀也学着他的口气说道：“迟予怀，迟到的‘迟’，给予的‘予’，怀抱的‘怀’。”
说完，接过贺无过端过来好一会儿都无人认领的酒杯，浅浅抿了一口。
“渺渺兮予怀。”贺无过像是自言自语般小声道。
迟予怀愣了一瞬。
小时候他也曾这么介绍过自己的名字，也被无数人夸赞过，但自从长大些知道这两个字凑在一起的具体意思，以及母亲内心的寄托之后，他开始有些反感。
并开始喋喋不休地跟人解释是给予的“予”，怀抱的‘怀’，和那些情意缠绵的古文没有瓜葛，非要有某种理解的话，可以归为“博爱”。
而身边这个人，居然毫无眼力见地开始背起了课文。
“桂棹兮兰桨，击空明兮溯流光。渺渺兮予怀，望美人兮天一方。”
迟予怀把酒杯放在茶几上，明明背景嘈杂，却能清楚听到酒杯撞在大理石上清脆的声响，接着瞪了他一眼：“要不我隔壁开个包间听你背完《赤壁赋》？”
“啊？”贺无过愣了愣，随即有些抱歉地笑了起来，“我就是觉得这段挺美的，没想到能遇到真人带这个名，有些意外。”
确实挺美的，不过这只是官方回答而已。
毕竟坐在这里总不能跟人解释自己刚从高三的苦海靠岸，脑子里还条件反射地遇到古诗词就自动填空吧。
而面前那位真少爷，不知道是生气了还是纯粹对自己不感兴趣，拿出手机开始低头玩游戏。
贺无过笔直地坐着，两只手因为拘谨而有些刻意地放在大腿上。旁边摇骰子的人用力过猛碰到他也没什么反应，甚至偶尔弯腰帮人捡摇漏的骰子。
按理说他对这里并不陌生，但是这次身份不同，多多少少都有些奇怪的感觉。
他也说不清楚自己出于什么心理坐在这里，也许是高考完寻求刺激的放松，也许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气一气贺玉芬，当然，这都是在得知对方长得好看的情况下。
毕竟这种情况下，谁吃亏还真说不一定。
贺无过偷偷瞄了一眼身边低着头一心一意玩着手机的迟予怀，刚刚那服务生说得没错，好看。
比起帅，更是好看。
眉眼清秀，发色和瞳仁的颜色都偏浅，所以刚才面无表情的时候看起来格外冷峻，但现在这副漫不经心玩着游戏的模样，居然透着一丝温柔。
和他身上那副生人勿近的气场背道而驰。
贺无过这么看了一会儿，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会觉得他的眉眼透着温柔，因为他长得太像一个人了！
——吴绰。
想到这里，贺无过突然有些沮丧。
迟予怀似乎意识到了身侧毫不避讳的目光，抬头瞥了他一眼。
后者端坐在一侧，保持着这个姿势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对上迟予怀的目光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这小孩有点乖。
迟予怀这么想着，把手机放回兜里，挑了挑眉：“你们这怎么收费的？”
“一千二。”贺无过认真答道。
“包钟？”
“不是，包断。”
迟予怀哂笑。
好歹胥州最贵的夜场，少爷的待遇也太寒碜了些。
贺无过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补充道：“这只是陪玩的价钱，出台的话，另算。”
“嗯？”迟予怀饶有兴致地看了他一眼。
“但是我不出台。”贺无过说。
迟予怀看着他，虚起了眼。
有点意思。
不出台，也不卖酒拿提成，就老老实实坐在这拿一晚上一千二的工资，这年头这么务实而懒惰的少爷真是难得了。
尤其是身边的公主们都使劲浑身解数讨好客人多卖几瓶酒，遇到肉肥的说不定一单的提成就够休息一个月的了。
“今天刚上岗的吧？还没来得及培训就被抓来接客了？”迟予怀问。
他从自己的角度看过去，贺无过的侧脸不是一般的好看，大概是因为逆光，扑簌的睫毛格外明显，高挺的鼻梁沿线划下的一道光顺着鼻头慢慢下到微翘的上嘴唇。
桀骜不驯。
当然，这仅限于嘴唇往上的内容。
而往下，微张的嘴唇下若隐若现的洁白牙齿居然让他看上去非常像一只受到了惊吓的兔子。
迟予怀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问题过于尖锐了，不像是来寻欢作乐的人，倒像是警察在审犯人。
他正想补救，贺无过却开了口：“您喜欢什么样的？”
后者侧过脸挑了挑眉毛，明明应该是妩媚的表情在他脸上分明像是挑衅。
刚刚那副可怜模样很明显只是因为长得俊而已，这个人，和兔子这种乖巧可爱的动物根本扯不上任何关系。
迟予怀像是被激起了某种斗志似的，往沙发一靠，敞开手臂搭在靠垫上，动作像个熟练的老流氓。
“就算你不主动坐到我腿上来，咱俩中间搁这么开是几个意思？你是觉得我兴致高雅请个美人隔空观赏呢？”
贺无过的表情迟疑了一秒。
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原状。
谁嫖谁还说不定呢，有什么怕的？
接着，他弓下腰，往后挪了挪再往迟予怀的方向侧身过去，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却充满防备。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