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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彩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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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曹无间回家吃饭，走路到家只需要五分钟。没想到前一分钟还艳阳高照的天空，走到半路就下起雨来了，那一大片乌云飞奔而来，太阳被遮住剩下半张脸，开始号啕大哭。
两人在屋檐下躲着雨走，那些水花“怦怦怦”欢乐地跃上他们的鞋面，与泥渍一起飞扬。大马路上飞奔的人都没料到这雨不打声招呼就来了，一个个在曹无间奔跑的余光中一瞬而过，有挑担子的老头儿，灰色雨衣绿胶鞋；有躲在屋檐下的几个老人，一些站着的在聊天，那个坐在卷帘门门口的在喝自己的热茶，两只脚还伸在雨中；有冒着雨骑自行车的学生，红白的校服成了灰色建筑中的一抹亮色。
“终于到了。”
曹无间拿干毛巾把小鱼儿的头擦擦，摸着还有点润，不会感冒吧？又擦了擦他的衣服。
“我去做饭了，你去看电视吧。”
曹无间把电视打开，依旧是缓缓亮起的马赛克。热了冷饭，进了厨房开始处理配料，洗茄子切成条，又把冰箱里昨天剩下的肉丝拿出来。
热锅下油炸茄子，捞出来放在盘子里，往锅里放点豆瓣，炒得有了红油，就把姜蒜青椒一起下锅，放点花椒，呛香四溢。下肉丝，炒两下，红颜翻白，肉味喷鼻。倒茄子青椒，再来些水，加一点豆油调色味，撒盐勾芡收汁缀葱。色香味俱全，正宗茄子煲。
再炒一盘虎皮辣椒，金色的薄焦皮，青绿色的辣椒，浇上黑色的豆油，“滋滋”的冒出焦香味儿。
门外天昏地暗，大雨打在桶边“啪嗒”作响，地上激起了白烟似的水雾，天空偶尔还传来“轰轰”雷声。门内热菜热饭，老电视雀跃的音乐声，小猫饿了的撒娇声，小鱼儿的唤猫声，晕染出温暖的氛围。
“快吃，别理它了，等会儿会给它吃的。”曹无间声音平淡，很难听出那点儿不耐烦。
“噢。”小鱼儿乖乖低头吃饭。
中午雨还没停，曹无间就等雨停了再去学校，和小鱼儿在家睡午觉。
清脆的水流铃声响起，曹无间摸到手机关闹铃，睁开眼，从窗外撒进一大片刺眼的光。
雨停了。
“起床。”曹无间将小鱼儿拉起来，这小团子还有些迷茫，抱着他哥的手臂蹭，突然被甩开，面朝下栽在了床上。
清醒了。
院子里湿漉漉的，被水染成深色的墙好似上了涂鸦，几盆植物在阳光下挂着晶莹的水珠，照映着清新的绿色，天也是被水洗过后的透明，几处飘过丝带般的轻云。
曹无间带着小鱼儿抄小路，路过田野，仰望天空，忽地发现天边一处彩虹，淡色的七彩拱桥架在两座山头，在楼房与山的遮挡下看起来似乎近在眼前。
他眼睛里的情绪出现了一丝波动，小鱼儿也望着那透明而飘渺的彩虹。
“哥，好漂亮！我第一次见。”小鱼儿摇着他的手臂，欣喜于这纯净的颜色，似乎也察觉到了他哥情绪的变化。
确实很美。
曹无间收回视线，没有说话，眼底出现一丝暖意，又被无尽的思念埋没。
下午第一节：政治课。
杨松木老师曾经是一个非常严格的体育老师，凶起来两根眉毛立得能有45度，现在年近五十，身体发福，也变得越发幽默，圆脸配上小眼睛，看起来还比较憨厚亲和。
“中华民族迎来了从站起来，富起来到强起来的伟大飞跃……”
“新时代要做有理想的时代新人，同学们的理想是什么？”
陆陆续续的有几名同学回答，杨老师又来了他的每日一叹。
“当初就因为老师不够来教政治，我都没想到，教得居然比本来的政治老师还教得好，校长现在就不要我去教体育了。”
“我真的不想当政治老师了，天天对着书念，呆在教室浑身不舒服。”
杨老师动动眉毛，边说边笑：“我太想当体育老师了，天天打球，那多么安逸！”
“哈哈哈哈。”同学们开始笑。
杨老师肯定实现不了他的理想了，毕竟教政治优秀的体育老师仅此一个。
“算了，你们开始背我勾的点子吧，努力点，这些都是重点！”
诵读声在空气中沉浮，在曹无间耳边成了聒噪朦胧的背景音，他的头越垂越低，终于顺利打起了瞌睡。
小鱼儿随意翻了翻政治书，看看那些有趣的图片，突然瞄到杨老师走过来了，他看向旁边的打瞌睡的哥。
我不能让老师打扰我哥睡觉，也不能让他看到。
小鱼儿苦着脸，看着越来越近的老师，脑袋灵光一闪。
他小心翼翼地爬上他哥的大腿，想着挡住他哥的脸，这样就不会被发现了。
小鱼儿放轻呼吸，悄悄凑近曹无间的脸，仔细观察他的睡颜，然后就看见他哥不耐烦地睁开了眼睛。
小鱼儿：“……”
曹无间觉得腿上的这块炭有些惹眼，他冰冷地看着小鱼儿，语气有些被吵醒的暴躁：“你干嘛？”
小鱼儿没想到自己把哥吵醒了，此时，杨老师已经走过来了，他敲了敲桌子，“干嘛呢你俩？小朋友既然进了教室就应该坐有坐相，好好学习。”
杨松木眼神犀利且充满杀意，“曹无间又在打瞌睡啊？快点背，不要以为成绩好就可以松懈，不然等会让你抄个几遍。”
杨老师走开后，小鱼儿迅速从曹无间身上滑下去，端端正正规规矩矩坐在板凳上。
曹无间低下头，朝他头上狠狠地揉了几下，面目狰狞：“以后不准爬我身上来。”
“噢。”
我悄悄地……
“下次再这样，你就自己睡吧。”
“我不会了，哥哥。”小鱼儿郑重发誓，小手悄悄地钻进了曹无间的大手，挠挠他哥的掌心。
曹无间无情地甩开他的手，把书翻开，两人就这样一个随意地背，一个胡乱地看。
曹无间不上晚自习，下午五点半下课就拖着小鱼儿去陈愉的店子了，钱玉偶尔也不上晚自习，今天跟他俩一起去了。
“曹哥，都一天了，我还是没想到啊，你居然真的把小孩儿带来了。”
于唐千朝钱玉笑了一下，不带情绪的冷漠。
又挑拨我和我哥的关系。
“嗯。”曹无间搂搂小鱼儿。
“唉，你的高冷大哥形象不存在了。”钱玉模仿林黛玉的语气说了这一句。
“别阴阳怪气的说话，你去哪儿去学的？”曹无间嫌弃地锤他一拳。
“红楼梦啊，哥。林黛玉啊，哥。”
“你不记得大明湖畔的林黛玉了吗？”
“我踏马……你快滚。”曹无间差点都要破功笑出来了。
“林黛玉是谁？”小鱼儿睁着望着曹无间，疑惑的眼神带着点不知名情绪，似乎是慌张。
曹无间摸摸小鱼儿的头：“没谁。是一本书里的人物。”
“噢。”小鱼儿乖乖地点点头，放下心，扭过头朝钱玉不屑地看了一眼。
钱玉：“？”
曹无间来的时候，陈愉正坐在柜台在打电话，手里的笔在本子上不停地记录什么。挂了电话，陈愉喝了口水，看见他们来了，就叫曹无间过来，指了指本子。
“什么？”曹无间疑惑地拿起本子，只见上面写着：
文化广场梧桐路37号，“金色”网吧，招收网管…
步行街117号光荣水果摊……
西桥文化茶馆……
……
纸上列了一溜儿的工作，曹无间震惊的同时也对这些工作感到无语。
“姐，你怎么找了这么多？”
“为你找的，你不是要兼职吗？全部是晚上的，你去试试，说不准可以。”
曹无间心里涌出一些莫名的情绪，他本想周末自己去找，现在又让二姐帮忙，心里有些烦躁。放在以前“谢谢”这个词他是始终说不出口的，除了觉得说出来份量太轻，还有他认为他可以帮二姐做很多事表达他的感谢，现在除了“谢谢”他却不知道怎么做了，现在他没有能力回报陈愉，只会越欠越多。
曹无间深吸一口气：“谢谢二姐。”
“你说什么？我没听见喔。” 陈愉笑得灿烂。
“谢谢。”曹无间深知二姐的脾性，又重复了一遍。
陈愉揶揄道：“倔强小曹终于懂礼貌了？”
陈愉咳嗽两声，继续道：“你都不知道我等你的谢谢等了多久，不管怎么说，我今天努力没白费。”
“对不起，二姐。”
“对不起什么，小曹，少跟我说对不起。我只希望你可以多依靠你姐，即使我们连邻居都算不上，行不行？”陈愉有些恼怒。
陈愉对曹无间一直拒绝自己的帮助感到失落难过，更多的是对曹无间的心疼、担忧。她想帮这个孩子，但曹无间真的倔，十头牛都拉不住，总是挤出时间来这里帮忙。希望现在能理解自己的苦心吧。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