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自由行》水中的落叶

769、第767章．李自成败回北京。（四）

　　宋献策的话已说完，现场陷入了沉默。不得不说，宋献策这句话有些石破天惊，似乎捅破了一层窗户纸。
　　沉默了片刻，李自成发话了：“军师，把你只管把你的猜测说一遍，一切由朕定夺，你不必有顾虑！”
　　宋献策正等着他这句话呢：“皇上，户部这个中枢地方，自从我们大顺军进了北京之后，一直是由刘宗敏占着，其他人根本就无法染指。不是他的亲信，进不了户部库房，就连库房里面拷饷总共得到了多少银子，可能连皇上你都不清楚，除非是牛丞相！（宋献策这是在给牛金星上眼药），这是我的疑问之一。就是户部库房里究竟存了多少银子？账册又在哪里？第2个疑问就是，刘宗敏的中军有大炮，也存有火药。但是这些火药能不能发挥这么大的威力？如果没有，那么是不是另外又运了进去？这是谁运进去的？谁命令运进去的？谁有这么大的权力往里运火药？现在守护户部内库的军士都死光了，已经无法查证了；第3个疑问就是这个时间点，选择爆炸的这个时间点是你皇上正好回北京之前几个时辰，清军马上就要围上来了。那么也就是说，一旦把户部的库房炸毁了，我们就没有足够的时间把这些废墟清理出来找到银子，这个时间点把握的非常好！”
　　这三个疑问都很尖锐，直接的指向也很明确。李自成盯着宋献策：“军师，说这个话要慎重，你是怀疑我们的军中有人与清军勾结？”
　　宋献策摇了摇头：“皇上这只不过是我的猜测，或许还没有到与清军勾结的那个程度。或许是有人利用了清军马上就要包围北京城了，趁这个机会制造了一场大爆炸，让我们无法作出反应的时间。我的怀疑是，或许库房的废墟下面根本就没有银子，银子已经被人转移了出去。制造这场大爆炸的目的，就是为了掩盖销毁现场！”
　　到了此刻，宋献策才把自己猜测的最主要目的说了出来，这个结论更是石破天惊！
　　李自成马上接上了话头：“你的意思是说，现在现场成了一片废墟，所有的知情人都死了，给我们来个死无对证！”
　　宋献策摇了摇头：“皇上，你漏了一个人，不是所有的人都死了，有一个人没死！”
　　李自成猛然醒悟：“你说的是他？”
　　宋献策点了点头：“皇上，有一件事你不会觉得很反常吗？当初出征山海关，刘宗敏居然抗旨，这是很不正常的。当然这也只不过是我的猜测，或许我敏感了。但是如果猜测对了，那么这件事情想象的余地就大了，比如还有什么人参与？银子去了哪里？他们想干什么？当然，如果假设这件事情成立，那么这个准备工作就已经很久了，说不定是我们进北京城后，就已经开始了。当初大家都不会预料到清军会来袭。清军来袭只不过是一个巧合。因为当时没人知道清军会入关，但是这件事情被人准确的把握住了。这天下江山人人都想得到，这银子财宝也人人都会心动。所以说这个机会早就被有心人在准备了，只不过天时地利都被人机缘巧合恰到好处的利用了！”
　　不得不承认，宋献策猜对了一小部分，但是猜错了大部分。也就是他猜错的那一部分，对某些人来说是致命的。但是宋献策不需要承担什么责任，但他却可以悄悄的把前进路上所有的障碍都清除掉。虽然明面上对准的是刘宗敏，但暗地里把牛金星也捎带上了。而且他这个猜测是非常的诱人的，不由的李自成不向这方面怀疑。直接证据没有，间接证据都可以根据现象推断出来。这也是宋献策有小聪明的地方，他给李自成留了一块想象的空间，让你自己去自由发挥！
　　如果此刻喻梅萍在这两人旁边，她会笑痛肚子的。自己的这神来之举，竟会得到这么意想不到的结果。但现场交谈的这两个人都很认真，一个在大胆猜测，小心求证，并且暗器频发；一个是表面上纹丝不动，不动声色，而肚子却波涛汹涌，怒火从生。想不到气势如虹，风华正茂的大顺军内部。竟然如此的不堪。
　　宋献策很知趣，话说到这里，他就刹住了话头，起身便要告辞。
　　“军师，你等一下！现在的形势已经非常的危急了，清军明天就要兵临北京城下。清军的铁骑我们无法正面硬扛，我准备明天就进行登基大典，登基大典完成之后，后天我就将带着班师离开北京，当然北京城我也不准备放弃，我准备安排刘宗敏坚守北京城，让他们拖住清军。我准备回陕西，或者去南方。皇后和李过还在南方，中原大的很，放弃北京，我们活动的余地将更大。你跟跟我一起走，我们还可以东山再起，重新打下一片江山来！”
　　李自成的话，宋献策听了心中一喜，不放弃北京城，这才见鬼了！皇上的意思摆明了要放弃刘宗敏，把他作为金蝉脱壳记中的壳。跟在皇上的身边，那么岂不是自己马上就有机会了。想不到机会来的这么快，今天晚上的这一趟进宫值了，当然他脸上还是不动声色！
　　“谢皇上栽培，臣一定为大顺朝竭尽所能，鞠躬尽瘁！”
　　“军师，朕还有一件事要问你。明日的登基大典在流程方面有牛丞相负责，你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宋献策想了一下，既然你皇上到了此时再把事情告诉我，那说明在这之前你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既然是牛金星在准备，那我又何必再去掺和进去。想来明日的登基大典肯定不会隆重，也肯定是草草了事，只不过是做个形式，走个流程，不会流芳百世的！我提再好的建议也只不过是建议，也不会锦上添花。不过你皇上现在既然要问我，我不说点什么也说不过去，我正好可以塞点私货！
　　“皇上，你明天登基后离开北京是一件英明的决定！树挪死人挪活，既然清兵大军压境，我们正好避其锋芒。我们这不是败出北京城，而是战略转进。北京城满洲人要那就让给他们吧，只不过是一座空城。臣有两点建议：第一，虽然我刚才猜测地底下可能已经没了银子，但那只是一种可能，挖掘寻找银子这个希望还是不能放弃的。所以臣建议，当皇上离开北京城后，刘宗敏的中军负责城防，让牛丞相协助。而你要另外委派一支军队对爆炸现场继续清理，但是时间只限三天，如果三天后还是没有找到任何引子的迹象的话，那么这废墟底下存在银子的希望就渺茫了。这支军队要及时撤出北京，不能耽搁被清军包了饺子！”
　　李自成若有所思：“宋军师，你看由谁来负责担任这项事务最好？”
　　宋献策想了一想，他知道李自成与李岩之间有嫌，如果真的找到了银子，由李岩的人负责押运保管李自成也不会放心：“皇上，最好的人选是刘方亮。但是刘方亮原来是负责城防的，要让他与刘宗敏进行换防，刘宗敏恐怕心里不舒服，那么只能由袁宗第袁将军的兵来负责这件事情。我知道袁将军这一次在山海关损失很大，你从革左五营中再调一营协助袁将军，让他们听从袁将军的号令。告诉袁将军，保存实力是第1位的，如果三天之内找不到银子，在清军完成对北京城包围之前，迅速撤出北京，不要恋战！”
　　好了，这一下把牛金星也绕了进去，让你牛金星也陪着北京城殉葬。
　　宋献策停顿了一下：“明天的登基大典，相关的程序我不清楚。但是按照惯例，所有的流程走完之后，你皇上要发表登基宣言。我的意思这部分的内容一定要简单，要留有后路。不能把话说满了，而按照惯例，你要重新宣布各级官员的任命，还有各级军事主官的任命，这一部分你干脆就不要宣布。如果银子没有找到，今后的变数太大了！”
　　宋献策这条建议也是夹带了很多私货的，他是在给自己谋福利。我是个投机分子，你牛金星也不会比我好到哪里去。你跟刘宗敏坚守北京城，刘宗敏是伤害吴家最直接的罪魁祸首，吴三桂是不会放过他的，吴三桂必定死命攻北京城。刘宗敏的下场除了死就是逃。既然这样，你牛金星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能不能再回到大顺军还是两说！这么一来丞相的位置就腾出来了，老子待在皇上的身边，怎么着也算是进水楼台。按道理皇上登基之后，应该是新朝新气象，我建议皇上先不宣布官员的名单，那就是一切待定！这么一来不确定因素就大了，我看你牛金星还能够蹦达！
　　不得不承认，宋献策和牛金星都是一路货。阿谀奉承，挑拨离间，都是此道的高手。而且他还能揣摩人心，他知道此刻李自成的心中也是这么想的。从在朝堂上牛金星极力鼓动李自成出兵剿灭吴三桂开始，李自成就对他开始了不信任。当初还只不过是发了个芽，李自成兵败山海关，被清军追的像条狗一样。接下来又发生了好不容易拷饷得来的饷银变的得失不明，这件事刘宗敏当然要承担主要责任，但是你牛金星也逃脱不了干系。暂不宣布官员的任命，只不过是我的提议，如果事情坐实，皇上肯定要找替死鬼的。那么一切都会顺理成章，我只不过小小的推了一把，作出决定的是皇上，与我无关！
　　李自成沉默不语。看样子他心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