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进自己写的穿书文》吹海风的鱼

9、好长一个梦

　　“我明白了，你先带凉荒回去疗伤。等下与我一同将他们几个葬了吧。”

　　黎阳闻言点了点头，弯下身去轻轻将凉荒抱起，探了一道灵力进去发现并无大碍，不过是灵力亏空所致，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师尊，那师姐……”

　　“我自会带她回观云阁，你不必担心。只是那魔修如今下落不明，通知山门弟子，今日起尽量不要独自行动，万事小心。”

　　“弟子遵命。”

　　仄言说罢便将李含秋带回了观云阁，轻轻放在榻上。

　　忽然一阵腥甜涌上喉头，仄言没忍住掩面咳了两声，竟有不少血呕了出来。今日出现在醉心峰的魔气对他影响颇大，本以为自己对疼痛已然麻木，不曾想背上突然一阵剧痛传来，仄言一个没站稳便跪在了竹榻前。

　　冷汗浸透了衣衫，仄言颤抖着双手往香炉里添了两味新药。烟雾氤氲开来，许久才将这彻骨的疼痛强行压下。仄言重新坐起身来，心疼的看着面前李含秋苍白的睡颜，理了理她散落下来的碎发，这才强打起精神捏起一缕灵力探了进去。

　　丹田处诡异的红丹早已随着李含秋体内魔气耗尽而消失，因而仄言并未发现任何异常，只知道她灵力耗尽、筋脉尽断。

　　秘境中受了重伤方才恢复便又遭此苦难，白玉般的手指轻轻描绘着李含秋的面庞，仄言微微叹气，不知道这次又要睡多久才肯醒来。

　　“寒秋，你怎么不干脆就死了呢？”

　　一手握上李含秋的脖颈，仄言的表情再次扭曲起来。只消稍稍用力，面前这个折磨了自己整整十七年的孩子便会彻底离开这个世界，自己也就再没有什么可牵绊的了。如此想着，仄言微微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李含秋脸色迅速变得紫红，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仄言猛然甩开手，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而后又神经质一般地捏起李含秋的手腕，将自己浑厚的灵力灌了进去，见她面色逐渐恢复正常，甚至有了红润的趋势，这才终于平复下来。

　　漫长的黄昏终于走到了尽头，太阳彻底沉入地平线下，夜晚如墨一般铺洒开来，眨眼间便占领了整个天空。仄言仰头看着观云阁遥远的顶空，双手掩面，像是低低抽泣起来。

　　李含秋做了一个好长的梦，不过与其说是做梦，不如说是看见了寒秋曾经的记忆。其实自从李含秋穿越过来之后，便会时不时地梦到寒秋以前的事情。

　　只是这次格外的多，也格外真实。

　　李含秋梦见了寒秋十二岁那年，仄言第一次准她出了观云阁。

　　他带她去了玄宗主峰的三生石前。

　　“我已经将你许给了他，等你们双双筑基，便是一生一世的道侣。”

　　仄言指了一个看样子比起寒秋还要小上许多的粉团子说道。

　　那时的寒秋已然有了少女的影子，却仍是孩童的心智。李含秋觉得心中酸涩，却也明白这感情并不属于自己，应是来自寒秋。

　　那时的寒秋不懂何为道侣，更不懂一生一世意味着什么。她唯一明白的便是，仄言这是不要她了。

　　幼时的寒秋虽然一直很想出门看看，却从未想过将有一日会与仄言分离。就像风筝与线轴，从前的寒秋总以为无论她飞得再高，看遍世间繁华，最终都会回到仄言身边。有仄言的地方才是家，就他们两人，长长久久地活下去。

　　“我在观云阁十二年，师尊不准我出门，也不准我修炼，如今这般又是作何？”

　　仄言递给寒秋一个血红色的镯子，要她戴上，乃是她与那粉团子之间的婚约信物。

　　她不肯戴，将那镯子丢在一旁。仄言全然没了以往的温柔耐心，粗暴地抓起寒秋的手腕生生套了进去。

　　寒秋的手腕上留下了红色的掌印，可她却全然不顾，拼了命的想将那镯子摘下来。只是任凭她如何折腾，都无法破坏那镯子分毫。

　　后来，尽管仄言不再束缚她修炼，寒秋也再不主动去修炼。因着不修炼，就不会筑基，不筑基，这劳什子婚约便永远不会生效。

　　眼见着那粉团子因着与自己的婚约在山门受到诸多欺负，寒秋也一直视而不见，甚至有时还会再踏上一脚。她恶劣地想着，若是没有他便好了，若是没有他，师尊定不会就这样抛下自己，都怪他……

　　明知这一切与他无关，寒秋还是控制不住这样想，仿佛这样想便会好受有些。

　　“为何答应师尊？你分明不喜欢我。”

　　明月当空，后山瀑布下，寒秋看着被师兄们揍得伤痕累累的粉团子，不解地问道。

　　“因为我想修道。只要我答应，师尊便肯收我为徒。”

　　“修道就那么好吗？这玄宗上上下下都在修道，能修得大道的又能有几个？不过是因着这种理由，这辈子便要与我这种人绑在一起，值得吗？”寒秋很不理解。

　　“不知道。”寒秋看见那粉团子摇了摇头，眼神却忽而变得坚定：“只要有变强的机会我便会抓住，变强了，便能不再惧怕失去。这是娘去世之前告诉我的。”

　　变强了，便能不再惧怕失去吗？寒秋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真的……是这样吗？

　　再次睁开眼睛，李含秋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寒秋在半山腰上的居所。

　　一下子接收了寒秋太多带着感情的记忆，李含秋一时间竟有些分不清虚实。心中酸涩还未散去，一晃以为自己就是寒秋，半晌才忽然发觉不是。

　　原以为穿书文中，寒秋最终没能与黎阳修成正果是因着凉荒，现在看来却又不仅是。

　　按照网文中的套路，这应该是文中世界自动补全来的。可是这段时间经历了太多，李含秋总觉得这个世界一草一木都太过真实，便觉得或许就是本该如此。

　　梦做的太长，一晃不知又睡了多少时日，竟有些忘记因何而睡了。

　　盯着熟悉又陌生的雕花床顶，恍然之间，李含秋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

　　“黎阳不会在这个时候过来敲门吧？”

　　李含秋喃喃地说道，而后又自嘲地勾了勾嘴角，怎么可能啦！

　　“师姐可是醒了？”

　　李含秋话音刚落，便听到三声叩门声传入耳中。黎阳站在门外，声音一如往常般温润。

　　“醒了，你进来吧。”

　　这人怕不是在自己身上安了监控吧，李含秋暗暗吐槽，每每都是刚醒便就来敲门。

　　黎阳推开房门，仍是单单站在门口。不进门，也不多看，一副很是规矩守礼的样子。李含秋看着他脸上还未褪去的奶膘，无奈地叹了口气。半晌，张了张口说道：

　　“黎阳，我们改日一同去趟主峰的三生石，将这婚约给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