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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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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泰山,莲心山庄。
“行舟,确定要走了吗?”
杨行舟:“是的,师父,这段时间总是心神不宁的,夜晚经常做噩梦,您知道的,我少年心性,负气离家,离开的那晚冒雨疾行却从未回头看看,这几夜做梦,却总是梦到我回头了,母亲站在身后,眼里蓄着泪光,口里说着些什么,但我却不能清晰的听清,但我觉得那是在叫我归家,我想也是时候该回去看看了,毕竟的确出来的太久了。”
“你既听不清你母亲的话语,为何能确定那是在叫你归家。”
杨行舟:“因为梦里我哭了。”
“……哦……你不是经常哭么,还是那种收不住的。”
杨行舟无奈道:“……我哪里经常了,就那一次好吧。”这真的不能怪他杨行舟,他是那种泪失禁体质,平常好好的,但情绪一有大波动就容易流泪,尤其是生气,就比如跟人家吵个架,心里都想的可好了,逻辑特别通顺该怎样怼回去,但忍不住鼻子一酸……没眼看。
杨行舟:“可能是我久别归家,得见母亲的喜悦,亦或是物是人非,前路未知的迷茫,总之无论哪一种,我该回去看看了。”
“也好,你既已学成,的确也是时候开始你自己的旅途了,该你自己闯闯了。”
杨行舟:“师父的传道授业解惑之恩,弟子铭记在心,终生不敢遗忘。”
“好说好说,你即将离庄,今夜摆宴,为你送行。”
杨行舟深鞠一躬:“多谢师父。”内心道:果然,师父呀,还是那么喜欢开宴会。
不怪杨行舟腹诽,要说杨行舟的这位师父,大名鼎鼎的莲心山庄庄主李百部那是对开宴会有一种谜之狂热,屁大点事都能美其名曰啥啥啥给办场宴会,更何况这次是为心爱的徒弟送行啊,那必须得重视啊,于是乎我们的李庄主捏着小拳头雄赳赳气昂昂的准备去也,你知道参加宴会参加到麻木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吗?
话说莲心山庄这个俗俗的名字也是有由来的,千万别被这个表面字形迷惑,这山庄里的人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因为这山庄是以刀道所闻名的,而庄主李百部更是凭借一手精妙的陌世鬼刀名噪一时,但因刀的戾气太重波及到持刀者的心智,极易动怒,异常暴躁,更有甚者直接被刀魔控了灵识,沦为刀的奴隶,到那时就不是人控制刀而是刀控制人,刀喜食血液,便会驱使这人去造就一个血涂炼狱,于是李百部在给山庄取名时,因莲子心有强心降压,消除心火的效用,便干脆叫莲心,再者莲心同音连心,意为山庄上下连力同心,联袂而立,来到山庄的人都是家人,平常自己人怎么闹都行,但只要遇外人挑衅便马上戮力同心,拧成一股绳。
当天晩上莲心山庄内灯火通明,在演武场上最中间是一团篝火,外面一圈是庄内旳厨子,各个忙的汗流浃背,热火朝天的,厨子外面一圈是拼起来的桌子,厨子们把烤好旳肉,炒好的小菜,端到身后的桌子上,大家想吃随时来拿,桌子外围是一圈半圆的竹制长管,里面是流动旳泉水,用于走流水素面,再外面隔着一丈的地方是大家的游戏场所,投壶、划拳等等,娱乐活动很是丰富。
宴会开始时李百部简单说了几句,并没有多煽情,毕竟他认为这开启的是一段新的经历,是有莫大益处的,去看更多的眼睛,去赏更细的情感,于擦身而过的一瞥,找到鲜亮的色彩,然后藏于记忆深处。
末了只嘱咐了句:这里永远都会是你坚强的后盾,随时可以回来的家,便开始了宴会,自己乐呵呵的喝酒去了,小酒喝着,小曲听着,别提多自在了。其余师兄弟,熟的,不熟的,都来和杨行舟道别,有的真心祝愿,有的虚词假托,有的漠不关心,但不管怎样,杨行舟都以微笑回应,照单全收。
宴席后半段,大家都有点喝高了,觥筹交错,互相吹着牛批的,勾肩搭背旳,挺尸的,胡吃海塞的。
杨行舟也些醉了,但也还清醒,这时商陆走过来,道:“师兄,可否借一步说话?我备了一份礼物。”
杨行舟:“好。”
说实话杨行舟和他的这位师弟并没有多么亲密,反而兄友弟恭的成分多,虽说是师弟,但其实商陆的年纪是比杨行舟大的,只是拜入师门的时间稍晚。在杨行舟印象中,商陆此人非常严肃板正,课业出色,相貌堂堂,气宇轩昂,人品也没有什么可以诟病的,但就是不太与人亲近,没有相处很好的朋友,也没和谁红过脸,和谁都是不近不远,中规中矩。杨行舟也拿不准为何商陆要专门送他礼物。
到了庄内后山的莲心湖,高天孤月,夜凉如水,四下寂静无声,两人皆对湖而立,商陆双手奉上一只木盒,镂空设计,精美非常。杨行舟知道规矩,直接就着商陆的手打开看来,是一件用银线绣有归舟的淡青色外袍。
商陆道:“师兄,此外袍内藏玄机,在近心处内镶跋折罗(梵语),佛经《大藏法术》中曾记载,跋折罗汉言金刚,生于金中,色如紫石英,状如荞麦,百炼不消,可以切玉如泥。我得之此物,做成护心甲,内衬于此衣心脏处,可保师兄无恙。”
杨行舟面色更加严肃正经:“师弟,万不可,此物太过贵重,师兄受之有愧。”
商陆:“师兄,莫要推辞,虽说我们只是平头百姓且有些功法傍身,但毕竟新皇登位才一年多,时局不稳,各方力量较劲,都大肆敛财,又因为接连战争和生产滞缓,且官方对于粮食的垄断,现在悍匪猖獗,拦路抢掠更是常见,师兄此番回家路途遥远,收下它,我也放心些。”
杨行舟内心奇怪:“我们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却也知道话说到这个份上,再拒绝便是给人家难堪,而且商陆此人很是执拗,想必定会寻其他机会偷偷送出。
杨行舟拱手道:“既如此,那师兄便却之不恭了,多谢师弟。”便将那外袍收下了。
商陆:“不瞒师兄,送完师兄这一程,我也要着手启程了。”
杨行舟:“挺好,师弟这是有自己的安排了?”
商陆:“是的,刚才也提到国家还不安稳,一些旧政旧法亟待改革,我想考官。”
杨行舟:“师弟果然厉害,志向远大,我就觉得我没看走眼,见你第一眼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以后肯定能成事儿,那就先预祝师弟建立功业,一展鸿鹄之志,我相信你。”
商陆神色一顿,随即掩过:“师弟亦祝师兄前路圆满。”
杨行舟后退一步,双肘夹着盒子,勉强作了个揖,浅鞠一躬谢过,转身欲走,这时商陆又问了一句:“师兄,恕在下冒昧,师兄有什么梦想打算吗?”。杨行舟回过身来,道:“这有啥可冒昧的,梦想梦想,做梦都想,我啊,满脑子就一件事——只想搞钱,哈哈哈。”
商路不置可否的看着他,并不理会杨行舟并不好笑的玩笑。
杨行舟也被自己开的这个不合时宜的玩笑弄得尴尬,摸了摸鼻子,正色道:“其实啊,我挺迷茫的,我也不知道我该做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干些什么?觉得自己挺多余的,天下虽大,但是容不下我。不过谁知道这未来啊,千变万化的,真说不准在哪个岔路口发生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呢,走着看吧。”说罢,摆了摆手,离开了。
商陆目送杨行舟的身影消失在回廊拐角,眼神晦涩不明,目光里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垂在身侧的双手慢慢紧攥成拳,手臂上也有青筋暴出,随即眼神突然凌厉,一股狠戾之气慢慢聚集,越积越多,就好似形成了一股无形的黑色气压将商陆笼罩在内,密不透风,夺人呼吸,商陆粗粗喘息着,身体剧烈抖动,像是马上爆裂般,可转眼间忽的气息消散,气压回升,商陆也恢复了以往的仪表堂堂,一贯的气定神闲,嘴角一勾,眼神犀利,内心道:“杨行舟,我们很快会再见的,而上天不会什么都独宠你。”
杨行舟回到房间,收拾好行李,坐在床边,摸着那件淡青色外袍心口处的护心甲,心里虽然挺纳闷这突如其来的善意,不过祝福的那句话可真不是搪塞敷衍的寒暄,是真心祝福商陆可以有所建树,因为商陆的聪明和努力他都看在眼里,是真的天赋又高还肯吃苦的很优秀的一个人。
第二日,杨行舟背着一个小包袱,拿着他的刀,迎着晨曦,迈出了山庄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