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染》玛奥

80、血溅囚室

　　昏暗的地牢里零星几处跳跃的火焰如同恶魔的舞蹈，不但没有给人火光的温暖，反而更衬托出黑暗的恐怖。一路上的侍卫全都未曾开口就无声无息地倒在领路的黑衣人面前，我虽然不懂什么武功，但也看得出他的暗器和药物有多厉害。

　　地牢尽头的囚室正中，一个赤裸的人形被两条锁链吊着虚浮地支撑着身体。我只觉得右脸的伤□□开来的疼痛，因为心已经麻木了，甚至感觉不到跳动了。

　　这还是葛烨吗？这满身交错的鞭伤，还是那个爱耍赖爱抱怨的葛烨吗？这满身青红斑驳不堪入目的虐痕，还是那个无时无刻不调侃我却又异常的保守害羞的学长吗？

　　萧易劈开了锁链，我脱下自己的外袍裹住葛烨将他抱在怀里。

　　“葛烨、葛烨，我是忆染，我来救你了，醒醒，葛烨……”

　　“我给他服了护心丸，命应该……”

　　“别碰他！”

　　黑衣人被我突如其来的一吼吓了一跳，想要探葛烨脉搏的手也僵在了半空。

　　“我不管你跟萧玉郎是什么关系，他已经被我杀死了，在我杀你之前你最好离葛烨远一点儿。”

　　“果然是你把我小师弟变成这样的吗！”

　　黑衣人的语气兴奋中带着一丝怒气，由于萧易持剑护在我身前，他靠近不了索性隐到了一旁阴影中。

　　这时地牢的长通道中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听声音正有一帮人向囚室走来。应该是慕容璟濂回来了，大哥和展云天也蓄势待发立在一旁。

　　“染儿，你的伤怎么样……”没想到慕容锦这个老狐狸也一起来了，刚一进来就在几人中寻找我的身影，只是看到我缠着绷带的半边脸，后面的话就哽在了嘴里。

　　“你……”慕容璟濂刚要上前，却又在看到我怀里的葛烨后停住，眼中的担心瞬间被愤怒取代。

　　“太子殿下，我用性命担保过葛烨绝不是你找的萧玉郎吧？你说过相信我吧？为什么在我相信你不再想杀他，甚至放心得留下葛烨帮你，回来你给我的却是这个残破的身躯呢？就因为这个脸都不敢露的混蛋吗？”

　　“是，我说过相信你，可是你敢说你没骗我吗？我更相信自己的眼睛，萧玉郎身上的记号我一辈子也忘不了，一旦与人合欢他胸前就会浮现出牡丹图腾，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些！”

　　“原来……是这样，我还真的不知道呢，连葛烨自己也不知道呢！你是怎么上的他？用药？用强？还是骗他上床？他恐怕都不知道你上他是为了确认他是不是萧玉郎吧……”

　　“你……什么意思，什么他也不知道？你……”

　　“我那么不能让你相信吗？你连等到我回来都不行吗？”

　　“忆……染……”

　　“葛烨……学长，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应该让你留在他身边，对不起！我明明知道有人在找萧玉郎还让你一个人，对不起，对不起……”我本不想流泪的，因为右脸的伤口会很痛。

　　“忆、染……你的脸怎么了？怎么会……受伤呢？九尾也太逊了，竟然……会让你受伤，竟然没有保护好你，看他、还在我面前嚣张！咳咳、咳咳……”

　　“学长，你怎么样？我们马上回家，咱们蓝家的药可是最好的，你一定会没事的，你……你的珠链呢？我给你的珠链呢？”

　　想要抱葛烨起身，我才发现他两个手腕都空空如也，固魂的珠链没有了。

　　“不在……了吗？没关系，忆染，即使我……这也是天意。你说过选了这个身体就要承担他的一切，这些都是萧玉郎应得的，呵呵，我总算知道什么叫贪小便宜吃大亏了。能来到这里，能遇到你已经是对我最大的恩惠了。太子只是报他的仇，而我也只是承担选择的因果，你不要怪太子了……”

　　“凭什么？凭什么？那是萧玉郎种的因，凭什么要你葛烨承担他的恶果！”

　　“忆染……”

　　“学长，九尾被抓走了，我现在没有一点儿感应，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你也要走吗？你也想离开我吗？”

　　“瑞王爷，可否告诉在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在下是萧玉郎的师兄凤鸩。”黑衣人走出阴影，揭开面巾是一张不逊于葛烨的妖媚的脸，只是更加成熟，不显轻浮却更有气势。

　　“你找的珠链在我这里。”慕容璟濂不知道忆染为什么那么紧张那串珠链，忆染的话有许多听不明白的地方，心口揪痛，直觉好像有什么做错了似的。那凤鸩也是，明明可以在太子府来去自由，又为什么只给他师弟保命的药而不干脆救走他呢？莫非真是萧玉郎失去了记忆，然后变成了葛烨……不、即使他失忆了也还是萧玉郎，也不能抹杀他所犯的罪孽。

　　“给我！”慕容璟濂从怀中掏出的黑晶珠链不正是阎罗给的锁魂链吗？

　　“你先把话说清楚，他明明是萧玉郎为什么又成了葛烨？”

　　“好，我告诉你。”

　　“忆染……”

　　“主子！”

　　虽然告诉了蓝子君和展云天九尾的事，但也只是简单告诉他们九尾是所谓的妖怪的存在，而葛烨的事却一直没说。萧易明白不管借尸还魂还是换魂，这种事都是一般世人所不能接受的，它不但是异端邪说，对于王族皇室来说，更是一种威胁。

　　“学长，如今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九尾没了，若他们再容不下你，索性我们一起走吧，也许还能回去呢！”

　　“忆染，你不一样……”

　　“太子殿下，王爷，忆染真的是妖孽呢！”

　　“全都退下！”

　　“呵呵……”不愧是老狐狸，慕容锦马上屏退了侍卫们。

　　“我没骗你，葛烨不是萧玉郎，萧玉郎被我、不，是被九尾杀了。九尾不是普通的狐狸，你认为是狐仙也好，狐妖也罢，而葛烨只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一缕幽魂，我杀了萧玉郎夺了他的身体给了葛烨，所以葛烨从来就只是葛烨。那珠链是我小时候天机道长给我保命固魂的，哈！谁知道我是不是真正的蓝忆染，没准儿是什么山精妖怪占了那倒霉的蓝二公子的身体呢！”

　　“小染，不许胡说！”

　　“九尾被个臭道士收走了，怎么样？太子殿下，你也请个道士来，连我一起也收了吧！哈哈……哈哈哈哈……”

　　“小染，不要这样，你是蓝忆染，你是我弟弟，不要这样……”

　　“忆染？”

　　葛烨勉强撑起快散了架的身子，忆染太奇怪了，他的状况很不对劲儿，感觉好像处于一种癫狂状态，笑得有点儿让人毛骨悚然。

　　“小染，小染，清醒点儿，我是大哥，看着我，小染！”蓝子君也发现了不对劲儿，从练武者的观点来看，忆染的气息很乱，气血翻腾跟练功走火入魔了一样。

　　“……大……哥……唔……”

　　“小染！”

　　“忆染！”

　　“主子！”

　　“染儿！”

　　忆染的笑声终于停了，慕容璟濂看着他口吐鲜血昏倒在葛烨怀里。忆染被蓝子君抱走了，葛烨也被萧易带走了，不知什么时候囚室里就只剩下了他自己，和紧紧握在手心里的黑晶珠链。忆染的话是那么让人难以置信，世间竟有如此神奇的事。他理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惊讶？气愤？悔恨？……也许，还有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