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是甜狗》宇昭

4、第 4 章

　　自那日和顾子竹聊了一会之后，顾眠这几日都是送了吃的东西就回去，顾家这阵子小动作频频，她怕留娘亲一个人在家会有意外，顾家，他们是丝毫不会顾忌任何情分的，顾眠怕他们真的要有什么阴谋，她和娘亲也没有退路。
　　“顾姐姐”顾子竹眼神闪躲，手揪着被子角，犹犹豫豫的想说话又不开口。
　　顾眠本来给他换了药，正要走，听他叫自己，转身递去询问的目光。
　　虽然跟他说了叫名字就好，但他总是喜欢叫她顾姑娘，偶尔给他换药害羞的时候会叫她顾姐姐。
　　“怎么了”顾眠看他脸上飞上红云，疑惑的坐过去“是不是伤口有问题，我医术不如师父，或许哪里用药不妥，你要是不舒服就一定要说。”
　　“不是的，顾姐姐，我……”顾子竹扭捏的开口“我想问问这附近有河吗”
　　“嗯？”顾眠更加疑惑了，好端端的找河做什么“你渴了？”
　　“不……”顾子竹腼腆的挠了挠头发“我好像很久没洗澡了”后面一句声音小得顾眠几乎都要听不到了。
　　“啊……”顾眠恍然大悟，确实，他不说顾眠都要忘记了，但是，他现在是绝对不能走动的，就算有河，也不能让他去洗啊，顾眠苦恼的扣了扣太阳穴。
　　“你现在不能乱动的，要不”顾眠想着，村上很多小伙伴也不经常洗澡啊，隔壁的大牛就经常满身臭汗的打兔子回来，“你们从军之人一定没那么多讲究，我想你以前说不定，说不定也……”顾眠还没说完，看着他暗淡下去的眼睛，就不想继续说了，呜呜呜，娃娃不开心了，不行，洗就洗，不就是洗澡嘛。
　　顾眠咬了咬牙“你等等，我出去给你打水，我，我帮你擦洗。”
　　顾子竹有些讶异的抬头看她，屋外的阳光照在顾眠身上，柔柔的光映在她的脸颊，晒出了一丝绯红的颜色。
　　“顾姐姐……”顾子竹还没来得及说话，顾眠就风风火火的出了门。顾眠这人是行动派，向来不磨叽。
　　顾子竹听着她在院子里的动静，应该是拿了什么盛水的东西离开了。
　　顾子竹静静地半倚在床上，顾眠在他身后放了个荞麦皮内芯的枕头，说是可以缓解头疼，也方便他轻轻一用力就可以坐靠在床头。
　　顾眠提着水桶进来，那水桶不算轻，顾眠提起来却并不吃力，顾子竹微微惊讶“你力气不小呀”
　　顾眠放下水桶，打了个哈欠，从旁边取来脸盆倒进去“嗯，还好，师父从□□我锻炼身体，我虽然不会武，力气还是有的。”不然也不可能一个人把你从外面拖进来。顾眠心想你可比这水桶重多了。
　　“那个，你先将就一下，我简单帮你梳洗，等你好了，就可以自己来了。”顾眠双手端着水盆，用右脚把小凳勾了过来，再把盆放到上面去，正好是她一弯腰就可以碰到的高度。
　　“好。”顾子竹没有异议，乖巧的应道。
　　顾眠扶着顾子竹，让他躺好，头靠着床沿，顾子竹一头黑发顺势从床沿披洒下来。
　　顾眠捧着他的头发浸入水盆，这里没有梳子，顾眠只好用手轻轻为他梳理，顾子竹的发丝比她的要硬一些，没有她的柔软，没被水浸湿的时候摸起来有些扎手。但顾子竹的头发比她的要黑，像墨一样的浓黑。顾眠可能因为营养不良，头发一直都带了一点黄色，但苏晴说这样看着更好看，她也一直这样觉得，不过今天见了顾子竹的头发，她又羡慕起来。
　　“嘶”顾子竹蹙眉低声发了个音节，顾眠这才发现自己刚刚走神不小心用了力，扯到了他的头发。
　　“没事吧”顾眠起身去看他的表情，有些自责“都怪我，我第一次帮人洗头，实在对不住”
　　顾子竹笑了笑，摇头“没关系，我也是刚刚在想事情，被吓到了而已，不疼的。”
　　顾眠安心的蹲下，拿了块干净的帕子过来帮他绞头发。
　　等他的头发干的差不多了，顾眠伸手就要去解顾子竹的衣裳。
　　“顾顾顾姐姐”顾子竹急忙抬手阻止她，顾子竹的手细长有力，顾眠感受到手腕上握住她的地方有茧子的粗糙感。
　　顾子竹楞了一下，赶紧松手“顾姐姐，我自己来就可以，你把水盆放近一点，这样我就碰得到了，你放心，我只动胳膊”
　　顾眠犹豫了一下，其实帮他擦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顾子竹在她眼里，就像是她亲手救活的小猫儿，多疼爱他一些也是理所应当的。
　　但看他耳垂红的都能滴血了，顾眠觉得可爱的同时也生了些不好意思，“行，那你小心一点，不要碰到伤口，我在外面等你，要是有事就喊我，我等你弄好了再回去。”

　　顾眠处理好顾子竹这边的事情时已经很晚了，她怕娘亲担心，没做停留就回去了。
　　路上碰见王婶子拿着装野菜的篮子往家里赶，顾眠照旧和她打招呼：“王婶儿，又挖野菜去啦”
　　“呦，顾家姑娘，你不是一早儿就被那马车拉走了吗”王大婶睁大了眼睛，仿佛活见鬼的表情。
　　“您说什么呢王婶儿，我今天一直都在师傅的园子里”顾眠耸了耸肩膀，一脸茫然，这王婶子，年纪大了怎么还开始胡言乱语了。
　　“嘿，你还不信，我亲眼看你娘亲上的那马车”王大婶看顾眠一脸不相信的样子，觉得自己遭了质疑，非要证明似的“你们隔壁大牛也看到了，那马车气派着哩。”
　　顾眠看她信誓旦旦，嘴边的笑渐渐僵住，气派的马车？莫不是顾家又来找她们了？
　　顾眠一时间思绪翻涌，脑子里转了好几个弯弯绕绕。
　　“王大婶我先回去了，您慢慢走”顾眠撒丫子开始往家里跑，心里却有诸多疑惑。顾家为什么要带走娘亲，娘亲又为什么跟他们去。按苏晴的脾气，不该这么轻易妥协的啊。
　　“这孩子”王大婶看顾眠像个小野丫头一样疯跑，无奈的摇了摇头。

　　“娘！娘！”顾眠气喘吁吁的进到小院儿，厢房正房都找了个遍，也没看见苏晴的影子。“怎么办，怎么办”顾眠急的团团转，她知道苏晴不是个没主意的，一定是事出有因，不然不可能这么不打招呼一走了之，也或许是她片刻就能回来，觉得知会自己是多此一举，所以没来告诉她一声？顾眠安慰自己，苏晴可能一会就会自己回来，说不定是她想多了。
　　顾眠的气息还没喘匀，拿起桌上已经凉掉的茶灌了进去，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她要去找王大婶再仔细问问当时的情形，刚刚太匆忙，或许她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顾眠深吸一口气，舔了舔干涩的唇角，又拿起茶壶想倒一杯茶，刚拿起来她就睁大了眼睛，茶壶下面压着一张字条，是她放在厢房练字用的。
　　苏晴给她准备了不少笔墨纸张，但她大半都没用过，全放在那里发了黄。顾眠赶紧把字条拿起来打开，上面的字简短潦草，显然是苏晴在匆忙间写下的，“勿寻。若归，当隐”
　　顾眠抿起双唇，眉头皱了起来，看来事情比她想的要严重，苏晴是真的被人带走了。苏晴不让自己去找她，就说明很可能会有危险，不想她涉险，而“若归，当隐”就是告诉顾眠要藏起来，不能出现。
　　这也说明，她们带走苏晴和自己有很大关系。
　　若是顾家来的人，苏晴应当不会这么轻易就跟他们走。那还能是谁，顾眠想不通。
　　这里不能留了，就算要查明真相，也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若是他们折回来找自己，那她现在就是自投罗网。苏晴虽然一向看着不靠谱，但顾眠知道她有这么做的理由，她让自己躲起来，她就不能给她添乱。
　　顾眠想了想，当即收拾了几件衣服，放在包袱里下山去了。

　　顾子竹听见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倏地睁开眼睛，，他向门的方向动了动脑袋，确认了什么似的，紧绷的下颌线放松下来，眨了眨眼睛，刚刚那副骇人的模样立刻消失了，换上了无辜的眼神。
　　“子竹，睡了吗”顾眠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还是上前敲了敲门。
　　“顾姐姐？”顾眠听他发出惊讶的一声，随即应道“没有没有，顾姐姐快请进”
　　顾眠拿着小包袱走进去，站在门口，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这件事，刚刚路上她想了一下，顾子竹和她家的事情本来就没有太大干系，不应该把他牵扯进来，多知道一点事就越容易惹来祸端。
　　“我，我娘亲出远门了，我一个人住有点害怕”顾眠急中生智，转了转眼珠，脱口而出。
　　“啊…”顾子竹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一边的眉毛挑了起来，呆滞地看着顾眠。
　　顾眠察觉自己这话很让人遐想，差点想咬掉舌头。
　　“我一个人在家很不安全的”顾眠心虚，语气却很一本正经，她轻车熟路的把包袱放在柜子上，然后拖着小凳子做到桌子旁边“我们村上很不安全的，之前李家大娘丢了一匣子首饰呢，我自己一个人在家，怕有人找我麻烦嘛”
　　顾子竹一脸我明白了的表情，郑重的点头“那还是在这里将就一下吧，你们村上着实不安全，现在兵荒马乱的，哪里都不太平啊。”
　　“只是这床只有一张”顾子竹为难的看着顾眠，他尝试着动了动想要从床上起来，闷哼一声又倒回去了。
　　“别别别”顾眠赶忙过去扶他躺好“我去外面把那把躺椅搬来，铺点东西上去就好，我身量小，躺的开。”
　　这药园子本来就是为了种药草才搭建的，关于日常生活的设施少得可怜，能有张床还是师父惯着她，看她总爱疲乏，才给她弄来午睡用的。
　　顾眠不费力的把躺椅搬进了屋子，那是个很简陋的椅子，用竹子编成的，人可以躺在上面一晃一晃的，夏天在树下用它乘凉很是惬意，但用来做睡觉的床还是有些勉强了。
　　顾眠用手轻轻拨弄了椅子两下，它就晃动起来，这晚上被它晃醒一定很心烦。
　　“姑娘，可以把凳子支在它下面，这样就不会晃了”顾子竹虽然安静地躺在那儿，倒比忙前忙后的顾眠有想法。
　　“嘿，我怎么没想到”顾眠一拍脑门，一时茅塞顿开，差点得意忘形起来。她那不着调的本性还是别暴露吧，省的看不见那少年依赖崇拜的眼神了。
　　顾眠把自己的“床”安排好后，天已经差不多黑下来了，顾子竹看上去心情很好，应该是今天梳洗了一番让他顺了心。
　　顾眠心里想着娘亲失踪的事情，好像某跟神经异常紧绷，即使已经很累了，竟然不想睡觉。
　　“顾子竹”
　　“嗯？”
　　窗外的月光洒在桌子上，月亮的影子也映在茶杯里，时不时还要被微风吹得抖一下。
　　“如果我很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但我不知道最后是我争得过别人，还是被别人羞辱，那我该怎么办？”顾眠定定的看着棚顶，眼睛一眨也不眨。
　　顾子竹没出声，久到顾眠以为他睡着了，顾子竹才轻轻翻了个身冲着顾眠这边。
　　“顾姐姐这么厉害，怎么可能争不过别人呢？”
　　顾眠无声的勾了勾唇角，她差点忘了，自己在顾子竹心里，还是个无所不能的姐姐呢，她真的也想一直无所不能下去啊。
　　“你今年几岁”顾眠记得他总是喊自己姐姐，但她敢确定，顾子竹一定比她大，个子都比她高了这么多，声音也不像是变声期的男孩，起码有十六七岁了。
　　“我不记得了呀”顾子竹这下没犹豫，很快就回话。
　　“.……”顾眠噎了一下，叹气，“我才十四岁，还有七个月才满十五岁呢”
　　顾眠想说，自己一点也不像是能当他姐姐的年纪好么。
　　“不小了”顾子竹说话的时候带了笑意，顾眠不明白他在笑什么，有些无奈。
　　姐姐就姐姐吧，便宜弟弟不要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