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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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朗看见他，既有几分吃惊，又仿佛是意料之中。
事实上，在见到这个人以后，秦朗的心莫名的慢慢安定下来。他平静的拉开门，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中年男人递过去一瓶水，秦朗其实并不渴，但他还是接过去说了句“谢谢”，打开喝了一口。
车子平静的驶向剧院的方向，正如黑夜中这平静而漆黑的路…
……
深夜子时将近。
玄川正坐在春雷大剧院的观众席中。
台上，正进行着精彩的演出。
一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是一个男人。
玄川看到来人，淡淡的说了一句，“是你。”
男人在他身旁坐下。
“雷雨，真是一部伟大的杰作。”
他聚精会神的看着台上的表演，不禁感叹道：
“我真的很羡慕你。要知道，我一直没有找到最合适的剧团演员，能够去完美的诠释这部作品。”
“那是因为能够完美诠释这部作品的人，都被你毁掉了。秦老师，还是叫你秦总经理？”
“你是说李小冰吗？她的确是一个很好的苗子，可惜功利心太重，又被私情所惑。”
“既然这么喜欢雷雨。为什么这次要换呢？”
“你不喜欢仲夏夜之梦？”
男人讥讽的一笑，
“压抑、禁忌、绝望中滋生的爱情，和背叛，又怎能比得上盛世的泥土中开出的娇艳花朵呢？”
“秦朗呢？”
男人眼睛微垂，这让玄川惊讶不已。
“据我所知，他是你的亲侄子。”
“他很信任我”，
男人说这些的时候，仿佛在谈论今天的天气一样平常，
“但是我想要的东西前面，如果有石头挡住，我也只好受累搬开。
你这些演员到底是在哪里找的？”
“怎么？想招进你们公司？”
玄川讽刺的笑道：
“如果事情结束你还是秦总经理，我一定帮你问一问。”
男人愣了一下，也笑道：“你这样，倒真让我不舍得下手了。”
他突然伸手指了指，道：“他们演错了。”
台上。
一个陌生的人闯入，是整部剧的导演，在幕后露出了一个势在必得的邪恶笑容。
“演错了吗？大概是编剧的问题。”
玄川笑了一下，道：
“其实我一早便猜到镜子在你手中，但是一直等到现在才动手。你知道为什么吗？”
秦礼瀚点头，“知道，你怕我情急之下毁掉镜子。你便救不出李小冰。但是如今李小冰就躺在我的后备箱，你自然不怕了。”
他突然拿出白玉镜，道：“可你还是不了解这镜子，不然也不会坐的离我这么近。”
玄川感到自己多年被压抑的情绪，猛然间全部被释放出来，顿觉心死莫大于哀。
他慢慢倒在地上，想起自己的父亲、母亲，竟有一种就这么陪着他们去了也好的悲戚之意。
他从身侧缓缓抽出匕首，匕首尖竟是对着自己的胸前。
后面传来一声大喊：“小心！”
就在这时，一个黑衣男子从天而降，劈手夺过匕首，另一手将人揽入怀中。
“陆冥…”
玄川只来得及看来人一眼，便倒在他怀中沉沉睡去。
秦礼瀚举起镜子又要对准陆冥。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只见陆冥冷笑一声，挥袖将白玉镜卷走，收入袖中。
秦礼瀚见势头不对转身要跑。可惜，他刚才行径已经彻底惹怒来人。
陆冥五指渐渐收拢，竟是要将秦礼瀚的魂魄活生生的挖出来。
“陆大人你来了！”
三问鼓起勇气从舞台上跑下来。
“刚刚玄川哥哥说了，务必要把他交给一个叫叶明南的警察。”
陆冥沉默的看向三问，又看了眼舞台上的一众魑魅魍魉，最终收回手，抱起玄川离开。
玄川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梦里，飞依还是一个孩子。
她长得并不好看，身材也比平常的孩子胖些。学校的文艺表演，她偶然站在了舞台上。当台下传来掌声的时候，她的眼睛里有光。从此，她痴迷上了表演。
十八岁生日那年，她送给自己的礼物是一个手术。那之后，她变得与从前完全不同，漂亮，自信。
那之后，她进入艺术学院。
可是班上的人也同样都很漂亮，她的表演，也淹没在一群有才华的人中。渐渐的，她一日比一日抑郁。
有一天，飞依得到了一面镜子。这面镜子神奇的地方在于，它能够吸走人的忧愁。她变得轻松了一些。
如果事情能停在这里就好了。
飞依很快发现，这面镜子居然能吸走人身上任何一种情绪，同样的，也能向外释放出强烈的情绪。
她带着这面镜子，去演哀莫大于心死的寡妇，去演冷血无情的杀手，去演纯真快乐的少女…
这面镜子令她无往不利。她如愿创办了话剧社，也遇到了人生中的贵人，秦老师。
渐渐的，她没有那么多情绪供镜子吞噬。当撞见周云和金凤的一刻起，她一直仰仗的恋爱中的快乐这种情绪，也消失了。令她不解的是，她也没能产生失恋的难过情绪。
秦老师选择让她去演周云的继母，让金凤去演女主角四凤。
这是秦老师最爱的作品，他为什么没有让我演？她在心里问自己。
或许，金凤真的比她要好。
当看见金凤在后台，揽着秦老师的脖子笑的妩媚的那一刻。镜子似乎吸收进了很多很多的情绪。但是那一刻，她好像已经不需要镜子了…
飞依走上了舞台。
…
“喵～”
玄川听到这一声已经醒转过来，头疼的捂着头。
“醒了？”
陆冥连忙扶着他坐起，抽空瞪了一眼白雪。
“你心伤难愈，昨日被那白玉镜差点儿伤了神智，要多休息才好。”
玄川看了眼陆冥，“你…昨晚一直守在这？”
陆冥替他揉了揉脑袋，笑道：“你就是心思太多。这会儿还是安心静养。”
玄川见窗外已是日头当天，连忙拨开他的手，从床上爬下来。
陆冥笑道：“你放心，昨晚的事情都料理好了。你现在起来也没什么事可做。”
玄川皱眉道：“不对。昨晚的事…还有许多古怪。”
陆冥面色一冷，“秦礼瀚已经招了，说是他绑架的李小冰。他敢用镜子伤人，自然要承担后果。”
“可是，秦礼瀚做这些他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你还管那么多干嘛？先顾好自己身体。”
“秦朗呢？”
“你…”
四喜从外面探头进来传递消息，“主人，秦朗要被送出国，一会儿就坐飞机走。”
四喜硬是顶着陆冥刀尖般的目光坚持说完，就跑了。
玄川想到当日接下案子的时候，秦礼瀚答应自己的承诺。
他的确怀疑过秦礼瀚与飞依失踪有关。但若秦礼瀚真是两起失踪的幕后黑手，又何必多此一举的请他去调查呢？
玄川想了想，给谭升拨了个电话，刚接通就听见谭升的声音，
“喂小川，你把秦礼瀚送进去了？现在秦家已经翻了天，秦朗也要被送出国，李夫人病的卧床不起，我正要去探望呢。”
“李夫人？”
“对。秦兴邦的正室夫人，秦朗接回去就是被她抚养成人的。”
玄川心中一动，“李夫人和李小冰的关系是？”
“好像是表姑侄？反正是一家的。”
“糟了！”玄川拔腿就往外冲。
看守所。
秦朗道：“我就要出国了。这次可能一辈子也回不来。”
秦礼瀚点点头，“也好。你也不用再被逼着娶李小冰。”
秦朗眼神一厉道：“以后都不会了！”
秦礼瀚道：“镜子我已经交出去。阿朗，别再错下去了。李秋玉最近情绪如此异常，时时梦见故人魂魄来寻仇，已是大病不起。你当真要她死了才肯罢休？”
秦朗脱口而出道：“当年要不是她逼死我娘！
算了。三叔你深受爷爷器重和厚爱，就算是绑架、伤人，爷爷也会想办法保你出去。你始终不明白我这样人的处境。”
秦礼瀚道：“若是我不懂，现在又怎么会坐在这里？”
秦朗眼中闪过愧疚，“三叔，谢谢你替我扛下这些罪。对不起我…”
秦礼瀚摆手道：“这些年我一直在找飞依的下落。没想到是你先发现…
当年若我能多关心些，飞依也不至于被那吃人的镜子害的尸骨无存。这是我的报应。
我只恨你，明知那东西邪性，仍然心存侥幸利用它害人。趁着还没铸成大错，收手吧。”
玄川听到这里，默默退出去。
人心难测，世事无常。所以他从来只爱管妖精鬼怪，管无生命的死物。只因人间的事，知道的多了，只会徒增烦恼。
陆冥见他回来后就一直愁眉苦脸，伸出手道：“你看这是什么？”
“这是…飞依的魂魄？！怎么会在你手里？”
陆冥见他脸上终于有了笑意，刻意讨好道：“现在在你手里了。你想送去地府，留着做鬼使都随你。”
“既然如此”，玄川托着飞依的魂魄道：“之前你给我托梦，是因为担心秦礼瀚吧？天地之大，现在我放你自由，想去哪里便去吧。”
飞依在他身边绕了几圈，飞出了窗外。
陆冥酸溜溜道：“阿川你可真会怜香惜玉。进了白玉镜还能出来的魂魄，万中无一。她在镜中锤炼三年，魂体强大坚韧，用来做保镖最合适不过。你倒是大方，随手就把人放了。”
“白玉镜？”
玄川拿过他手上的小镜子，“这白玉镜有名字吗？”
“有。它名忘忧。”
“忘忧，忘忧，世上的事哪一桩能让人真正忘掉呢？”
玄川将忘忧塞回陆冥手中。
是夜。
一个本该登上飞机，在异国他乡的人，悄悄走进一家古董铺。店铺门大开，门内却空无一人。
他走进去，见到铺子柜台上放着的白玉镜，立刻拿到手中。
就在他看向镜子的一刻…
古董铺的门依旧大开，再没有人走出来。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