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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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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酪樱桃很快就端了过来,沈画娇找了一个借口把冬芮给支走。
也不知道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思,沈画娇本来想回清漪苑的,后来脚步一顿,她躲在了一旁的假山里。
约摸过了一刻钟,容谢才进水榭,沈画娇冒了一个头就赶紧缩回去。
她自以为藏的很好,但偷偷溜出来的浅色的裙摆出卖了她。
容谢神色一顿,他看着盘子里精致的糕点,扯了扯嘴角,然后抓起一个放进嘴里,眉头就几不可查地皱了起来,不过在面具下并不显眼。
甜的发腻,果然是小孩子才喜欢吃的。
沈画娇在暗处观望,见容谢吃了,心情莫名地好了起来。
她悄悄往外望,突然看见容谢要转过来,吓了一跳,她猛的靠在假山上,浑身僵硬,连动都不敢动。她觉得再这样下去容谢迟早要发现自己,定了定神后,才转身回到自己的院子。
沈画娇藏身的手法并不高明,容谢又是习武之人,自然发现了她,只不过没有点破罢了。
待人走后,他才轻轻嗤笑一声,把剩下的半块糕点放回盘子里。
没一会儿,忽然一只老鹰飞了过来,它在低空盘桓了一会儿后,就落到了容谢的肩膀上。
容谢抬起胳膊,节骨分明的大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黑鹰的羽毛,“这些赏你了。”
黑鹰歪头看着盘子里的糕点,兴奋地跳到了桌子上,它荤素不忌,就算是甜食也吃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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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冰凉如丝。
冷风把廊檐下的灯笼吹地晃晃悠悠的,里面的烛火隔着一层轻纱让人看的不是很真切。
沈画娇畏寒,所以这春夜里总会叫人摆上一盆银霜炭。
冬芮把熏好的床褥整齐地铺在拔步床上,被衾的模样是青色的锦鲤,跟床帐的颜色相映成辉。
距离拔步床几步的距离,架着一座用檀香木做的四页屏风,上面绘有有春夏秋冬四景,皆是名家名作,看起来颇有意境。
此时床边的小桌子上燃着一盏烛火,把屏风后面的影子映地朦朦胧胧,却能把姑娘家的姿态拓地柔美旖旎,初具风情。
沈画娇换好寝衣后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然后坐到梳妆台上卸掉头上的发簪,步摇一落,如瀑布般的头发倾泻下来,柔顺丝滑。
冬芮把安眠的熏香球挂好后才笑道:“都已经是亥时了,姑娘早些睡吧。”
“嗯。”沈画娇乖乖地坐在凳子上,等冬芮把剩下的珠钗给拆了。
沈画娇不喜黑暗,所以屏风后面会留一盏灯,光线昏黄,倒也不是很刺眼。
上了床后,沈画娇闭上眼睛却毫无睡意,她现在心里面想着的是上午看的那个话本子,因为碰到了容谢,所以后半段一直迟迟未看,沈画娇那个心,像被猫轻轻挠了一下,百般难受。
也不知道最后落魄公子跟谁在一起了。
沈画娇私心想让落魄公子跟那位女土匪在一起,女子虽是土匪,但却侠肝义胆有情有义,沈画娇莫名有些向往。
纠结一会儿后,沈画娇偷偷摸摸地爬起来,掀开床褥,拿出那本心心念念的话本子。
借着灯火,她看得入迷,浑然忘记了时间。
门外的灯笼左右摇晃,连带着里面的烛光也颤颤巍巍的,仿佛下一瞬就要熄灭一样。
冷风裹挟着雨丝飘了进来,沾湿了檐下的石板。
突然水榭旁的假山处窜出来一个全身黑衣的男子,他身手矫健地攀上梁柱,灵活地穿梭在黑夜里。
淡淡的灯火洒在他的脸上,犹如鬼魅。
几个翻身后,他发上沾上了雨丝,很快就融进了发丝间。
许是觉得不舒服,他伸手把脸上的面具给掀了下来,露出一张魅惑阴柔的脸。
他五官线条流利,一直延伸到下颌,再配上那双勾人的桃花眼,就足以颠倒众生,至阴至柔,亦正亦邪。
任谁也不会想到,谈笑间让人瞬间殒命的人会是这样一张脸。
他轻轻落到书房外面,然后推开了窗户跳了进去。
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了,沈画娇被话本子里的故事吸引,俨然不记得此刻的时间。
娇悍的女土匪中了计,被困在崖底,情况万分危急。
而另一边世家千金大婚前夜不顾礼教,写信相邀,欲与其私奔。
沈画娇一颗心都提了起来,不知道落魄公子会怎样抉择。
当她翻开最后一页,愣住了,满腔的情绪戛然而止。
她不满地撇撇嘴,又要等上半个月。
不经意瞥向窗外,却见天已经泛起了亮光,沈画娇一惊,转而又看向角落里的漏壶,已经是三更天了。
沈画娇惊慌地把话本子藏好,然后跑上床。
但到底还是太晚了,睡了不到两个时辰,沈画娇就被冬芮给叫了起来。
冬芮看着她眼下的青黑,叹了一口气,道:“姑娘,您昨晚几时睡的?”
沈画娇有些心虚,她小声道:“很早就睡了。”
冬芮把她按在梳妆台面前的凳子上,指着她的眼睛道:“您自个瞧瞧。”
透过光滑的铜镜,沈画娇清楚地看见自己眼底的青痕,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她央求道:“冬芮姐姐,再让我睡一会儿吧!”
“今日您要去参加诗会,您忘了?”
沈画娇哑然,她昨天只是接了帖子,并没有打开看,所以也没有注意到日期。
冬芮无法,只能在沈画娇的眼底多盖了一层薄粉,让她看起来不那么憔悴。
可沈画娇实在是太困了,在上妆时也能够睡着,那脑袋一点一点的,好像小鸡啄米。
冬芮叹气,只能半抱着把沈画娇弄上床。
睡了不到两刻钟,冬芮才重新把她叫醒。
她耳提面命道:“再有下次奴婢可要跟夫人说了。”
沈画娇自知理亏,不敢反驳,只能撒娇道:“好姐姐,我下回不敢了。”
她自幼被娇宠长大,撒娇卖萌手到擒来,那一双浅色的眼眸望过来,水汪汪的盛着倒影,就如同那春日的温泉,沁着柔,又带着不谙世事的懵懂,让人只一眼就开始心软。
“你啊,你……”冬芮彻底没了脾气,“马车已经套好了,朝食咱们只能在车上吃了。”
昨夜刚下过一场雨,现在外面有些凉,冬芮在她的身上加了一件朱红色的披风,再系上一只玉佩压裙摆。
马车停在垂花门外,沈画娇小跑过去,冬芮没反应过来,只看到一抹红色的裙角,被风掀起一个柔美的弧度,最后隐没在了墙角一侧。
“姑娘,您慢些……”冬芮赶紧提裙跟上去。
沈画娇看见赶车的赵叔后,堪堪停下了脚步,她张了张嘴,问道:“怎么是你赶车……”
冬芮跑过来,莫名其妙道:“赵叔一只都是替你赶车的啊,怎么就不是他了?”
“容容呢?”沈画娇喃喃道。
“容容是谁?”
“那天我跟祖母一起去永宁寺,就是容容替我们赶车的呀。”
“那天是意外,赵叔有事回去了,所以才轮到他赶车。”冬芮跟她解释道。
只是一个庄子里过来的下人,根本没有赶车经验,国公爷也不会让他过来赶车的。
沈画娇上扬的嘴唇慢慢扯平,心里面满满的都是愧疚。
她之前可是答应过容容的,以后赶车都是他。
因为脑中想着这个事,沈画娇一只都心不在焉的,就连朝食也没吃几口。
诗会设在竹里馆的风雅轩,每隔几天这里都会举办各种诗会茶会。
上京的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而且多多少少都带些姻亲关系,沈画娇刚走到九曲回廊的时候,就遇到几个认识的贵女。
穿过月洞门,沈画娇就听到雅轩里传来阵阵爽朗的笑声。
风雅轩是一个独立的小院,里面有一条蜿蜒的潺潺小溪,两边还放有矮几。
平阳侯世子柳怀修正与几位世家公子谈话,言语间自信从容,温润端方。
有人恭维道:“柳解元真是才高八斗啊。”
“哪里哪里。”
沈画娇匆匆瞥了一眼就随着侍女穿过月洞门去了另一边的女席。
“娇娇,这里!”唐若宜站在凉亭里,对着她招手。
“宜姐姐。”沈画娇打起精神走过去。
唐若宜拉着她的手,“今日柳世子举办的是曲水流觞,咱们快寻位置坐吧。”
沈画娇还是有些困顿,但此时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来。
“好。”沈画娇寻了一个中游的位置,她听着琴声,不由得神思天外。
曲觞流水说的什么,她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约摸过了一刻钟,沈画娇就寻了一个借口去凉亭里透气。
风雅轩后面栽种了几棵桃花树,而凉亭就正好建在这。
沈画娇一路走过来,看到好几个树下私语的公子女郎,俏脸不由得一红。
虽说周朝男女大防不算太严重,有些恋人也可以趁着这个时候互诉衷肠,以解相思之苦。
抵达凉亭的时候,沈画娇看到了柳怀修。
“柳世子。”沈画娇赶紧行礼。
柳怀修穿着一件天青色的直裰,腰间只配了一条双鱼玉佩,看起来玉树临风,温文尔雅。
“是沈家妹妹,好久不见。”柳怀修笑得如沐春风,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面对不熟的人,沈画娇有些局促,只是默默地低头不说话。
柳怀修看着长相越发明艳的姑娘,心神恍惚了一下,但又怕唐突了佳人,并不敢贸然相约,“郡主怎么没同你一起出来?”
沈画娇心里惦记着事,于是有些敷衍道:“她在同几位姑娘说话,我便出来透透气。”
“这样啊……”
“下半场好像要开始了,我得赶紧过去。”不待柳怀修说完,沈画娇撇下这句话就匆匆离开了。
等诗会散场,快要到晌午了,沈画娇谢绝了柳怀修的挽留,并未留在风雅轩用饭,而是回到了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