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名之类》西茶

6、6

　　“我，”苏醒咬了一下嘴唇，皱皱眉头，极其纠结的开口，“我考虑一下。”
　　“好，”宗引答应，离开花店的时候又说：“建议你快些决定，那个小孩可等不起。”
　　苏醒怒视着他，略有丝愤怒：“你说什么？”
　　“用你的眼，”宗引伸出食指和中指，隔空指了一下苏醒，然后又反到自己额头上轻碰了两下，“看这儿。”
　　宗引什么意思，难道他看得见秀秀的寿命？
　　苏醒追出去，可门外早已没有宗引的踪迹。
　　她急匆匆的赶到医院，看见病床上还熟睡的小孩，松了口气，可能宗引只是吓唬自己的。
　　秀秀最近睡眠时间越来越多，体力也越来越差。
　　“苏醒怎么来了？”院长揉揉眼睛蹑手蹑脚的提起暖瓶倒水，生怕吵醒了秀秀。
　　说好了白天院长陪房，晚上苏醒陪床，这大清早的苏醒突然跑来吓了院长一跳。
　　“没事，秀秀今天有什么特殊情况吗？”
　　“没啊，”院长把倒好的水递给苏醒，坐到病床边又说起来，“还是和之前一样，凌晨起来要喝水，闹了半天才睡着。”
　　苏醒抿了一小口，抱着水杯看着秀秀：“要是有事请立马通知我，花店暂时关门了，这两天我可以全天陪着她。”
　　“苏醒，你对秀秀……”院长摸了摸眼泪，苏醒对秀秀的好，是不用言说的，院长看着这两个女孩，想起来当年的情景：“当时，你抱着她跑到孤儿院，别人不让你进门，你就跪在外面求我，让我留下秀秀……其实我很不理解，你为什么要划伤晴晴的脸。”
　　苏醒没有回答，对这件事她从来没有说起过。
　　“苏醒，为什么不和我说呢？你根本不是别人想的那样坏，你对秀秀这么好，你……”
　　“院长，不能以一个角度看人，我对秀秀好，不代表我就是个好人。”
　　“那你划了晴晴的脸，就代表你是个坏人了吗？”院长反问。
　　苏醒静默了几秒说：“不算好人。”
　　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当一个好人，比起好人，坏人更容易当一些。
　　一直陪到半夜。苏醒被渴醒了，正好暖瓶里没有水，她就端着杯子去饮水室打水。
　　“过来。”走廊里有人喊住她。
　　苏醒搓了搓眼，看着走廊尽头的拐角处。
　　“你在干什么？”苏醒睡的脑袋晕晕的，看着宗引站在拐角处朝她挥手。
　　“嘘，”宗引伸出手指，做出不要说话的手势，嘘声说：“过来。”
　　苏醒慢吞吞的走过去，不客气的问：“干什么？我要去喝水。”
　　“别说话，站到这来。”苏醒站过去，宗引就站在她身后，就像是把她抱在怀里。
　　苏醒仰着头回头看他，不明白他想干什么。
　　“看我干什么？看那。”宗引指了指病房。
　　“哦。”苏醒收回视线，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她从来没有和别人离的这么近。
　　“宗引，我能去喝水吗？”看了半天没有一丁点东西，苏醒按耐不住了，她很渴。
　　“等会，马上就来了。”宗引回答她。
　　苏醒往墙上靠了靠，尽量离宗引远一些，虽然她们两个根本触不到。
　　“还没有来吗？”苏醒打了个哈欠，抬头询问，她有点困了。
　　“嘘，来了。”
　　苏醒把视线放回病房门口，只见几个黑乌乌的影子进入病房。
　　什么东西？
　　苏醒瞬间清醒，抬腿就跑。
　　“喂。”宗引小声的叫她，“跑什么？”
　　推门进去，就是几个黑影团团围住病床。
　　那些人，不，是鬼，是鬼影。
　　“你们干什么？”苏醒厉声质问。
　　宗引看出她的情绪不太对劲。
　　宗引挡在他面前，“苏醒，他们听不见。他们都是鬼，鬼有磁场，他们也喜欢聚在一起。”
　　“什么？”苏醒好像明白了什么，但却不敢确定他的意思，又问：“你是说，秀秀她？”
　　“对，她也快了。”
　　“不可能，不可能。”苏醒绕过宗引，奔到床边，用双手拼命的推那些触碰不到的鬼，希望他们能立刻走开，离开秀秀的床前，“你们走开，滚。”
　　她的手从黑影里穿过一次又一次，那些黑影依旧不动如山，苏醒依旧锲而不舍的推着。
　　“苏醒，他们现在还看不见你，就像你看不见他们的脸一样，你最好别碰他们。否则等他们察觉到了，就会伤害你。”
　　“马上秀秀就能动手术了，是最厉害的安教授主刀。”苏醒绝望的趴到床上，哽咽着说：“她怎么可能会死呢？她不可能会死啊！你是不是骗我，是不是我答应你就好了？”
　　宗引低着身子，跟她解释：“我没必要骗你，她的命里就有这一劫，撑不过去的。”
　　“我不要她死。”秀秀是世界对她唯一的善意。
　　从捡到她那一刻，苏醒就打算用爱滋养她一辈子。她抱着瘦弱的小孩来到孤儿院，跪在门外苦苦哀求里面的人们，她说：“我的错我认，我可以向汪晴晴道歉，我也可以去公安局自首，但是请你们留下秀秀。”
　　后来她辍学打工，用自己赚的钱给秀秀买衣服，买零食，带她去游乐场玩。
　　她想：我的人生已经这么糟糕了，一定要让秀秀开开心心的长大。
　　没想到上帝连这点温暖都要吝啬的收走。
　　“苏醒，生死有命。”宗引试图安慰她。
　　苏醒捂着头哭了起来。
　　她不是个会哭的人，但她接受不了秀秀会死的事实。
　　“姐姐？”秀秀醒来，看见痛哭流涕的苏醒连忙爬出被子，“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秀秀坐起来，打开了病房的灯。
　　周围的鬼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苏醒擦了擦眼睛，哽咽着把崩溃的情绪强压下去：“没事，姐姐没事。”
　　“姐姐，我有点渴了。”
　　“好，秀秀先躺着，姐姐去给你倒水。”苏醒扶着秀秀躺下，再次拿着杯子走出。
　　“你有办法吗？”苏醒问跟在身后的男人。
　　“没有，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人的命数早就定好了。”
　　“呵呵！”苏醒冷笑，“你呢？你的命数也定好了？”
　　“我是个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