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遍地修罗场》兰町

6、第 6 章

　　正版宋景铖居然对昨天发生的一切毫无印象，连和齐佑在天台上那一架也完全不记得。

　　不过有一点值得高兴的是，他没有问衣服的事情。

　　“抱歉，昨天喝了酒，不太清醒。”

　　打电话让人送来衣服，宋景铖重新穿戴整齐，恢复了从头到脚一丝不苟的禁欲精英范。此刻他正捏着眉心，整理着混沌而模糊的记忆。

　　“那宋总你还记得自己怎么到这里来的吗？”辛悦试探地问道。

　　“有事找你，让司机开车送来的。”

　　闻言，辛悦秀气的眉不由紧蹙。

　　先不说宋景铖昨天完全不像喝了酒的样子，单单这个司机开车送他来，就是个伪命题，昨晚明明只有宋景铖一个人开车过来。

　　就在这时，她心心念念的系统突然出声了。

　　【滴——系统维护完毕，已查明风险：1，已清除风险：1】

　　所以宋景铖的记忆被当做风险给抹掉了？

　　【游戏重置有问题，昨天我被曾经攻略的人物认出来了。这种重要bug你们不处理，却去搞宋景铖昨晚的记忆，我要投诉！】

　　【游戏bug扫描结果：0】

　　【感谢反馈，投诉已记录。】

　　好一个人工智障。辛悦对这个不靠谱的AI系统丧失了期待，她随即要求人工投诉，结果被无情拒绝，理由竟然是“属于系统已处理的非紧急问题”。

　　气戳戳地在心里拟了几份差评，辛悦决定看在奖金的份上，再忍几天。

　　“昨天晚上，我给你添麻烦了吗？”宋景铖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

　　“嗯？没有啊，当然没有了。”辛悦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那我和你说了吗？”

　　宋景铖读出了辛悦脸上的一丝茫然，便知道自己昨天没把来意说出。

　　“我知道了。”宋景铖沉吟片刻。

　　清晨的阳光透过阳台的落地窗透进来，浅金的颜色带着朝阳所独有的明亮，轻轻落在客厅里的每一处。

　　宋景铖的位置正半迎着光线，温暖的日光把素来清冷的黑眸染成了琥珀色，多了温润的暖意。

　　不过辛悦并没被假象晃花眼。

　　瞧瞧这利落端正的坐姿，瞧瞧挺直流畅的腰线，瞧瞧轮廓分明的下颌……

　　呸，歪了歪了。

　　辛悦连忙把游移的目光拉回来，她越看宋景铖这幅正儿八经的样子，越觉得还有什么大事等着她。

　　同时越想为昨天的经历叹一句奇也妙哉。

　　白天的宋景铖和半夜的宋景铖，相差的不止一个十万百千里啊。

　　“我昨天来是想和你说……”

　　话说半截，宋景铖又停住了，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是罕见的犹豫。

　　等了几秒，辛悦的好奇心不上不下地吊着，有些按捺不住。

　　她姣好的面容上一派真诚：“宋总你有什么就直说好了，哪怕有不常合理的事情想交流也没问题，我是一切皆有可能论者，包容性很强的。”

　　“不行，”宋景铖迟疑地摇摇头，“还是下次比较合适。”

　　“宋总，拖延症要不得，”辛悦对向来雷厉风行，行事利落的宋景铖大失所望，“电视剧里把话留到后面说的最后都没能说出来。”

　　然后辛悦就发现宋景铖看她的眼神带了点奇怪。

　　差点忘了，这个宋景铖和自己不熟，还是一整周都不见几次的上下级，她这个语气好像不太合适。

　　“不会很久。”宋景铖看着她，若有所思。

　　*

　　继宋景铖没了昨晚的记忆，辛悦那份说好的假期也泡汤了，即便对方好心地顺她去了公司，她还是很郁闷。

　　玩个游戏，也要体会社畜的悲惨生活。

　　洗手间里，辛悦泼了把水到脸上，力图驱散昨夜晚睡和噩梦的困倦。

　　镜子里的人皮肤白皙，细腻如瓷，一双杏眼黑白分明，眼尾略翘，娇憨清纯之余又不失灵动。不过现下明显有些憔悴，连带平常清亮的眸子都带着几分迷蒙。

　　眨了下泛酸的双眼，辛悦心累地叹了一口气。

　　她对于系统给的恒定身份相当不满意，每次都是刚毕业的实习助理，职位和部门从来都没变过。恐怕等她出去了，在现实世界找个助理的工作都不成问题。

　　正吐槽着，系统还真就给她反应了。

　　【为补偿玩家遇到的风险，特赠与玩家重新抽取身份机会，是否接受？】

　　还有这种好事？

　　停下擦手的动作，辛悦来了精神。

　　等等，抽取身份机会，这岂不是代表她的身份也可能会变得更差。

　　没有立即做出抉择，辛悦回到办公位置上。而在她看到桌上又多出的一堆待整理文件时，终于默默在脑海里回应系统：

　　【接受，抽个好点的，攻略任务都要被工作耽误了。】

　　除了第一次攻略宋景铖时，这个身份勉强不算拖后腿，其他几次都很耽误进度。这玩意还不能辞了，说是什么增强游戏真实性。

　　生生让辛悦有种又多了一个人生的感觉，还是那种充满压力的底层社畜人生。

　　【滴——身份抽取完毕，身份重置中……】

　　【身份已重置，生效成功，请查收。】

　　生效了？什么身份？

　　辛悦打开手机，看了看她的银行卡余额，又看看自己脖子上挂的员工牌，愣是没看见半点变化。

　　问系统，系统该是人工智障的样子，只是重复最后一句话。

　　如果心情可以具象化，辛悦觉得自己面前应该是一堆进击的河豚，还是全都气鼓鼓，充满气的那种。

　　“哎，小辛，”过来倒咖啡的张姐突然凑近，“听说今早是宋总送你过来的？”

　　女人笑眯眯的脸上满是八卦的神色。

　　“顺路而已。”多说多错，经过前几次，辛悦深知公司同事的好奇心与八卦能力有多强。

　　“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吧，”张姐一脸揶揄，“宋总什么时候顺路过别人？”

　　“公司群里都讨论开了，你就说一下呗，我肯定不告诉别人。”

　　一听这话，辛悦也顾不得撇清关系了，她急忙打开那个被她消息免打扰的“公司群”。

　　说是“公司群”，其实不是官方的，但却包含了一半公司里的人，平常热闹得很。反观真正的公司群，冷冷清清，除了宋景铖和部门主管的公告通知就没什么了。

　　而辛悦之所以这么着急打开，是因为她知道，宋景铖其实也在那个热闹非凡的公司群里。

　　[我爱糖醋鱼：宋总和实习生是真的吗？！]

　　[咖啡机旁的棕熊：真的！我看到了！亲眼！绝了！现在的小姑娘真厉害！大拇指/大拇指/]

　　[不秃：不可能，宋总只爱事业，不爱美人]

　　[栗子：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宋总表情凝重吗？就和上次收购泽山公司似的。图片/]

　　[我爱糖醋鱼：你居然有现场图片！这不科学！]

　　[不想加班：这么看好像宋总表情真不太好……难道这姑娘有啥背景？咱们宋总被逼商业联姻了？]

　　后续的聊天逐渐歪楼，都在讨论辛悦的身份问题。看得辛悦不得不称赞他们没去写小说是件极大的损失，其实她真的是个普通社畜来着。

　　好吧，最起码三分钟前是这样，现在她也不清楚了。

　　拉着聊天记录向下滑，还没看到底，辛悦就被人拍了一下。

　　是张姐，她带着近距离吃瓜的喜悦冲辛悦使了个眼色。

　　辛悦不明所以地看过去，发现聊天群里的话题人物正朝自己走来。在一片暗戳戳的好奇目光里，辛悦被宋景铖叫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