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落尽倾国梦》金凌度

3、第三章 玉容珠颜惹尘埃

　　“不好，哪边有个女人跳河了！”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句，接着就乱哄哄起来，盛昭和小叶被后面跑过来看热闹的人撞到了一边。

　　“小叶，我们也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唉，这跳河在古代怎么回事，女人动不动就用这一招！

　　盛昭和小叶跑到河岸边，见到一群人围在那里看热闹呢，而不远处的河面上，只见一个女人一浮一沉的正在往下沉。盛昭心下恼火，这些人只知看热闹，却没有人想着下去救人，她赶紧推旁边的男人：“大叔，请你快下去救救她啊。”那男人横了她一眼：“我不懂游水，就算懂，我看也没人敢去救她！”“为什么？你……”“你瞪我也没用，那跳水的女人叫珠帘，是青楼的花魁，她被尚书大人的公子抛弃了，想不开才要自杀，谁敢救她？救她就是和尚书公子做对！”一听这话，旁边的人都议论起来了，却没有一个人去救人的。

　　可没人救她的话，那个珠帘肯定会没命，盛昭来不及多想，把包袱往小叶手中一塞，一把解下帽子。“姑娘，你……”小叶话没说，盛昭已经在众人的惊呼中跳下去了。盛昭努力地往那女人沉没的地方游去。

　　唉，以前只在游泳池游过，也不知在河里行不行，不管了，尽力而为吧！而在岸上，小叶急得什么似的，都要哭了：“姑娘，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呜……”

　　盛昭在河里找，好在河水还算清澈，很快就找到了珠帘，用力地把她扯出来。“别管我，让我死！”珠帘边说边乱打乱踢，盛昭被她扯得披头散发的，见她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不由大怒，对着她就是一巴掌：“要死你自己死，可别拉我做陪葬，我还没结婚呢！哼，你给我过来！”拉着珠帘的头发一扯，珠帘吃痛，只好让盛昭拖着。

　　盛昭的这个身体，只有十四五岁，力量有限，而那跳河的珠帘却是成年人了，盛昭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她拉到岸边。小叶早跑过来帮忙拉珠帘上去，待珠帘一到岸上小叶就立刻松了手，还顺手故意重重的甩了一下手，差点把青楼“花魁”摔成“花鳖”！珠帘也顾不了许多，只是趴在岸上不停地大口大口的喘气。

　　“姑娘，你没事吧？吓死我了。”小叶说着就想捋开盛昭散在脸上的头发，盛昭赶紧推开她的手，顺手又在地上擦了点泥尘摸在脸上：“小叶，我还好，只是把我累得快死了。还好，不用人工呼吸，不过，这女人可真比一头猪还要重！”

　　“什么？你……你把我比作是猪……”虽然盛昭的话有些难理解，但是关于猪什么的还是能听懂的，珠帘坐起来怒道，可恶，竟然敢把花魁比作是猪，“你，你……咳咳……”她刚想把盛昭怒骂一顿，可又咳个不停。

　　“咳什么咳，快把头低下，把水吐出来才行，不然你觉得河水的味道很好吗？”盛昭横了她一眼。

　　盛昭救人的事，很快就传得沸沸扬扬了，周围的人，胆子大的围了几个过来，胆子小的早就溜了，怕惹得尚书公子怪罪下来会遭殃。盛昭看看珠帘：“看你没什么大碍了，回去再弄碗姜汤喝了，然后洗个热水澡就没事了！小叶，我们走吧。”

　　“是。”小叶巴不得马上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姑娘，真的谢谢你的救命之恩。”珠帘叫住了要走的两人。

　　盛昭回头：“不用谢，我只是看你年纪轻轻的，就这么死了怪可惜而已！”再怎么说这珠帘也是个美女，如果在现代她进演艺圈的话肯定会走红。

　　“如果不介意的话，能不能到寒舍换件衣服再走呢。”珠帘真心的致谢，又看到盛昭一身的水，很过意不去。

　　“才不要，靠近你，我们会倒霉！”小叶气呼呼地瞪着珠帘。

　　“难道你忍心让这姑娘一身又湿又脏的回去？”珠帘是个聪明人，早看出了小叶对盛昭伏伏贴贴的。

　　最后盛昭决定到珠帘家换了衣服再走，本来小叶很怕珠帘把她们带到青楼里换衣服，可看到珠帘和那跟班的小丫头七拐八弯的到一处小院子，这才放下心来。

　　换的衣服就是刚才买的，盛昭选了套粉红的换上，而其它的从内衣到鞋子都只好穿珠帘的了，还好，安朝的女子也还不裹脚（其实中国历史上的女子裹足之风，开始于后唐，但却是明朝才普遍盛行的），不然的话，穿鞋子可就麻烦了。

　　珠帘也换好衣服出来了，还吩咐煮了姜汤等着，她想和小叶说说话，可小叶只是坐在那里不理她，搞得珠帘倒有些尴尬。小叶有几分鄙夷地看看珠帘的衣服，那胸口处低得……“真是的！”小叶重重地哼了一声。看到小叶那样的目光，珠帘赶紧移开看向小叶的视线。

　　盛昭穿戴完毕出来，珠帘一看见盛昭就惊呆了，她一向自视美貌，可见到了盛昭才发现，自己也不怎么样，眼前的女子，是仙女吗？

　　“怎么啦，珠帘姑娘？不好看吗？”一直都是穿平大娘的衣服，现在换了符合年轻姑娘的衣服，盛昭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不是的，天啊，真是太好了，太好了……”珠帘这才回过神来，眼前的盛昭虽然是荆钗布裙，可是却美得令人眩目，让人不敢直视。

　　盛昭坐下喝了姜汤。 “对了，我叫珠帘，还没请教恩人你的尊姓大名呢。”珠帘虽然不爽刚才小叶摔了自己，但内心其实是感激盛昭她们的。

　　小叶把眼一翻：“我们姑娘的名字，是什么人都能告诉的么？你不用知道了！”这一句把珠帘噎得说不出话来，心想这小女孩也特犀利些了吧。

　　“我叫帕兰丝，不过我不明白的是，珠帘姑娘为什么要寻短见呢？真像外界说的是被尚书公子抛弃了吗？”盛昭暗自摇头，为了男人自杀，这古代的女人还真是……

　　小叶一听盛昭说自己叫帕兰丝，她很不解，这是哪国的名字啊？莫非姑娘真的叫帕兰丝？或者是姑娘不想把真名字告诉珠帘？可她也没有再问，不过她不知道的是以前的盛昭在公司时担任重要职务，因为盛昭的作风温和又不失权威，而她又是家族里最小的女儿，所以就被家族称为公主，又因父母还为她取了个“公主”的英文名字。因此盛昭也常常戏称父母亲为父王和母后，而她用来偶然玩玩着写作的笔名就是帕兰丝。

　　而听到这个奇怪的名字的珠帘也有些吃惊，可又不好再问了。

　　“一言难尽，其实我也不是真的想死，一跳下去我就后悔了，还以为他会来……”珠帘低下头，应该是触动伤心事了吧。

　　“珠帘姑娘，这个世上，没有人会因为少了谁就活不下去的，不是吗？”盛昭希望她是真正的想开才好，不然的话自己救了她也是白救，“其实，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人值得你哭，真正值得你这么做的人不会让你哭泣！”触动心中的痛，盛昭想到了曾经的那个人。

　　珠帘诧异地抬头，这个女子，到底是什么人？看她也就十四五的样子，她不会是个平凡的村姑，说的话句句在理，可说着说着神情又是这么感伤。

　　盛昭和小叶坐了一会就告辞了，而珠帘对她们却有些依依不舍，嘱咐她们以后进城的话，一定要来找自己 。盛昭没有说话，只是问珠帘要一件披帛当围巾，以便等一下出了门就蒙在脸上。她可不想一出去就因这张脸惹来什么麻烦。

　　那知珠帘一听到“披帛”二字，神色顿时变得暗淡起来：“我们，我们这样的女子是没有资格用披帛的……”什么？用披帛还要资格的？盛昭诧异了，自隋唐起就流行有女子衣用披帛，试想漂亮的飘逸地搭在两手上是多美啊。见珠帘那样，她就知道这个穿戴或许跟身份有关，于是不再问了，只说随便找块布能遮脸的就成。

　　后来盛昭才了解，在安朝，服饰有着明确的等级要求，并不是你有钱就可以随便逾越的。而其中一条就是青楼女子严禁使用披帛，因为那是士大夫贵族女子用的，是身份地位的象征，换句话说就是只有是官家女子才能有这个资格用，普通的平常人家的女子都没有资格随便用的。而且披帛还是这个国家官家子弟娶亲聘礼中必不能少的一分子，可见它的重要性。

　　而平大富夫妇在约定的地点都等了好久了，见到盛昭她们回来才松了一口气。一行人准备停当回去。一路上小叶滔滔不绝的把盛昭救人的事添油加醋的说了，惹得平大富夫妇又是一阵惊呼，暗地想着还好没有出什么事。

　　远处跑出几匹马，直往盛昭他们四人冲过来，开始盛昭还以为是早上见到的那几个呢，近了才发现不是，可还没等他们四人反应过来，就被那几匹马团团包围了，马上的人还对着盛昭左看右看的。

　　“老大，是不是这个呀？不过她蒙着脸看不清呀！”

　　“废话，你不懂掀看面巾看看啊！”那个“老大”对着问话的训了一句。

　　看着那几个人跳下马就来拉扯盛昭，平大富吓得不轻：“你们是谁？你们要干什么？”他一边说一边挡在盛昭面前。

　　“让开，老家伙！”那几个人一把推开平大富，平大富还挑着担子站立不稳，一下子跌在地上，箩筐也滚到一边去了。

　　盛昭忙和小叶扶起平大富，她冷冷地看着那几个人：“你们是谁，想干什么？安朝的天下都没有王法了么？”

　　“姑娘，我们呢，也不想干嘛，只不过想让姑娘去陪陪我们尚书公子！来人啊，给我带走！”那个“老大”发号施令。

　　平大富爬起来抡起扁担：“你们不能这样做，我……我跟你们拼了！”

　　可平大富他们那是对手，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几个人把被拍昏的盛昭带走了，他哭喊着从地上爬起：“怎么办，这老天可真不长眼！”小叶从地上爬起来：“爹，娘，我们去县老爷那里告他！”

　　“告谁？”平大娘不解。

　　“当然是告那个尚书公子了，让他把姑娘交出来！”小叶一抹眼泪然后理直气壮地说。

　　“可人家是尚书公子，县老爷能管吗？”平大富无力地坐在地上，一听平大富的话，平家母女顿时没了主意，呆了一下，就都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没多久，又有几匹马飞驰而过，可一会儿又返回来了，骑在马上的人都下了马，这时平大富才惊觉有人停在了前面。小叶惊呼：“爹，他们是早上我们见到的那几个人！”

　　这几人正是蓝衣公子和文叔以及哈同他们，他们办完事回来，看见有人在路旁哭成一团，就返回想看看是怎么回事，却发现正是早上见到的人，可奇怪的是没看见那个说过“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姑娘。

　　“是你们？你们怎么啦？对了，另一位姑娘呢？”蓝衣公子问道，不知道怎么的，见不到她在此，竟然有些失落。

　　“她，她被坏人抓走了，……呜呜……”被人一问，小叶又哭了起来。

　　“什么？坏人抓走了，是什么人？”蓝衣公子急切地问，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了，旁边的文叔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他知道，主子平时都是温和斯文的，但一旦这样的时候就表示有人要倒霉了。

　　听到蓝衣公子的问话，平大富三人好像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扑通”一下跪，不住地磕头：“求公子救救姑娘吧！”现在他们也没别的办法，只能求这几个人救姑娘了，姑娘说过他们是好人，希望他们会帮忙。小叶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赶紧从小背筐里解下包袱：“这是姑娘把耳环当了得来的，我把银子都给你们，求你们救救姑娘吧！”

　　“你们不怕我也是坏人吗？”蓝衣公子问。

　　“你是好人，这是姑娘说的，她说你和颜悦色的不是坏人！”小叶抢着把早上盛昭说过的话讲出来，她真希望他们愿意去救人。

　　是吗？蓝衣公子笑了，接着又收起笑问道：“那你们知道是什么样的人把人抢走的吗？”

　　当蓝衣公子听到是“尚书公子”几个字时，转头对其中一人说：“你先带他们回客栈里住着，救了人之后我们再会合！”

　　“是！”接受过严格训练般的整齐回答。

　　“小姑娘，你口中的姑娘，她叫什么名字？”蓝衣公子问道，这小丫头一口一个姑娘的叫，听了这么多句，他都还不知道要救的人姓什名谁。

　　“啊！”小叶一怔，对呀，自己都不告诉别人名字，让人家怎么救呀，“姑娘的名字叫盛昭，她，她的额上有个小朱砂印。”后面句是小叶加上去的，想着让他们救人容易些。

　　“好，我知道了！”蓝衣公子对小叶说完，立刻回头对文叔说道，“文叔，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