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已成溪》梨湾雪

10、第十章

　　当最爱你的人离开的时候，那种痛是最撕心裂肺的，黎溪懂得。
　　路成突然半夜打电话过来，黎溪睡得迷迷糊糊，按了接听键。
　　“黎溪，为什么爷爷也离开了？”然后没有说话了。
　　黎溪隐隐约约有听到那边哭泣的声音，此刻已经睡意全无，正打算说话对方却挂断了。打电话也关机。第二天黎溪去问了他朋友才知道路成爷爷去世了，从小到大最疼路成的爷爷。路成那一句“为什么爷爷也离开了”一直在黎溪耳边回响。黎溪害怕路成会出什么事儿，赶紧问了江敏老师，得到江敏老师的确切消息才安下心。
　　“一个星期过去了，手机一直打不通，不知道路成怎么样了？”黎溪看着手机自言自语，页面是和路成的微信聊天框，路成消息也没有回。此刻，黎溪正在教室里画要交的设计稿，图书馆人太多了。不知不觉，竟然在画本上写了个“路成”。
　　“黎溪，你在干什么啊！”黎溪看了看，估计自己是疯了，拿着橡皮赶紧擦掉。然后继续画画。
　　手机屏幕突然亮了，是路成的电话，黎溪立马拿着手机去到外面接起来。
　　“喂！路成，你……”黎溪还没说完。
　　“你在哪儿啊？我来找你！”路成声音有些嘶哑。
　　“美术楼305。”黎溪赶紧回答了还想再说些什么路成挂了电话。
　　黎溪知道路成应该已经回来了，重新回到教室坐下，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于是开始认真画画。没过几分钟，感觉有人坐在了自己身边，是路成。几天下来有些沧桑，很疲惫的样子。
　　“你还好吗？你别……”黎溪低声说，毕竟教室里同学们都在自习。尽力想安慰一下路成。
　　“嘘！”“黎溪，几天不见，你吵死了。”路成刚把身上的背包放下，显然是刚回到学校，用食指摁住黎溪的嘴唇靠近低声说。这举动把黎溪吓了一跳。
　　“你要再吵我就亲下去了啊！”路成极力开着玩笑，放开手，虽然还是平常的口吻，可是脸上的表情却是笑比哭难看。
　　虽然都是压低声音说的，可是还是遭到教室其他人投来的羡慕嫉妒恨的白眼，谈恋爱到别地去好嘛。
　　“我睡会儿！”路成说完不等黎溪回答就趴到桌子上闭上眼。
　　黎溪本想还想说些什么，自动闭嘴了。虽然路成一副没事儿的样子，可是红红的眼睛和有些嘶哑的声音出卖了他。
　　黎溪也不再搭理路成，心想，他一定很累了，就好好睡会吧！而自己还要接着画设计稿，没过多久，路成平稳的呼吸声就传来，已经睡着了。黎溪画完一张自己不太满意的图，不经意间瞥到路成，阳光照在路成脸上，画面真好看。黎溪看着晃了神，心里想着“我的天，黎溪你什么时候和楠楠一样花痴了”，却在画本上把这个画面画了下来。托路成的福，灵感涌现设计了以阳光为主题的一系列画稿。
　　路成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下山了，或者说已经天黑了。睁眼就看到黎溪在那认真的修改完善设计稿。灯光下认真画图的黎溪侧颜特别好看。
　　“几点啦？”路成依旧趴桌子上望着黎溪开口。此时教室里人都走光了。
　　“你醒啦！”黎溪放下手里的设计稿，看了看时间“不晚，七点半，你刚好睡了四个半小时”语气轻松。
　　“收拾一下，我请你吃饭，你再不醒，我就要饿死了。”黎溪边收拾东西边玩笑着说。
　　“好！”路成坐直身子，睡了几个小时似乎振奋了些。
　　吃完饭在操场散步，今天两人异常安静，其实平常也是路成叨叨叨说个没完。
　　“路成！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们改变不了什么，爷爷在你心里就好！”两人在操场的阶梯坐下，黎溪目视前方，看不出什么心情。
　　路成没有说话，爷爷是突发心脏病去世的，路成从小就是和爷爷一起住的，这其中感情没人能懂。
　　“你看天上的星星，多亮，你记得我上次和你说的吗？人死了之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守护着爱的人。世界上每天都有人在陨落，他们大概都化作了星星在守护者还活着的人吧！”黎溪望着天上的星星，眼角闪烁着泪光，是的，她想爸妈了，爸妈也一定在天上守护着自己吧。
　　“黎溪，你怎么了？”路成发觉了黎溪的不对劲。
　　“没事，可能是风眯了眼睛吧！”黎溪摇了摇头。
　　“你明明就有事！”路成看着黎溪郑重地说，黎溪望向他，他依旧没有改变任何神色，这让黎溪不要再说自己没事了。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黎溪突然说。
　　“好！”
　　“你看过那种抱错孩子的狗血电视剧吗？”黎溪开口，却没等路成回答就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二十多年前有个女孩出生了，可是当时医院弄错了号码牌，然后女孩的父母抱着另一个女孩回家了，而这个真正的女儿却被那对重男轻女的父母嫌弃扔在医院自己跑了，后来女孩被送到了孤儿院，被一对无法生育的夫妇收养了，他们对女孩特别特别好，女孩十三岁的时候亲生父母知道了自己抱错孩子的事情，却丝毫没打算认回女孩，这些都是女孩在养父母悄悄在房里说话的时候不小心听到的，‘这是什么父母，亲生女儿都不认’”。说到这里黎溪有些哽咽，停了几秒继续说。
　　“不过女孩也没打算回去，就一直假装不知道，有一天，女孩放学，养父母开车去接她，一家人高高兴兴回家因为女孩刚好考了第一名，妈妈给她买了她喜欢的哆啦A梦大娃娃。本来一家人挺好的，可是在路上出了车祸。”黎溪脑中闪过当时车祸的场面，心揪着疼，全身有些发抖“妈妈，妈妈把女孩护在身体下，最后养父母都死了，只剩下了女孩，女孩记着妈妈死前告诉她的号码，亲生父母赶到抱住她，她只是觉得好虚伪。他们帮她办了养父母的丧事，帮她转了学，带她回了家，那个家里也有个小女孩，撅着嘴看着那个抱着哆啦A梦的女孩。”无声流泪。
　　黎溪说完，深吸一口气“好了，故事讲完了，是不是觉得特别电视剧，可人生就是这么的戏剧化，而且更多是悲剧。”情绪已经失控了，她抱住自己的膝盖，低着头。特别孤独无助让人心疼。
　　“别说了，黎溪！”路成一把抱住黎溪，这才发现她在发抖。到这个时候，路成终于明白了黎溪当时那一句“我挺喜欢这个名字的”。也懂得当时黎溪为什么让自己对妈妈打开心结，因为和她相比，一切都好多了。
　　等到黎溪情绪缓和，路成才放开她，两人走回宿舍楼，在楼下黎溪从包里拿出下午画的画。
　　“送给你！”黎溪说得很欢快，好像刚刚哭的不是自己一样，不过黎溪不轻易会在别人面前掉眼泪，总是习惯自己一个人逞强，除了楠楠，路成是第一个见过自己软弱一面的人。
　　路成接过才发现是自己。
　　“哦！黎溪，你偷画我啊？”路成还是那样嬉皮笑脸。
　　“光明正大画的！你看阳光真好看！”黎溪指着自己画的光线。
　　“难道不觉得人更好看吗？”路成又开始逗黎溪了。
　　“阳光比你好看。”黎溪故意说，然后走进宿舍楼。
　　“明明我比阳光好看！”路成大声对着黎溪背影说，然后心满意足的笑着拿画转身回男生宿舍楼。黎溪听到路成的话也笑着加快了步伐。
　　黎溪躺在床上想着今天发生的事儿，后知后觉自己竟然会和路成说这些，抱着妈妈送的哆啦A梦，黎溪到哪上学都会带着。
　　路成回到宿舍收拾了一下东西，看到黎溪的画，心里暖了一下。
　　想着，路成拿了支笔，在画上一角写到“阳光比我好看，但你比阳光好看！”
　　躺在床上想起今天黎溪的样子，拿出手机给黎溪发了条微信：我们一定要好好生活，才能不辜负他们在天上也依旧守护。晚安好梦！
　　路成放下手机，心里暗自做了一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