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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严家风波 ...

  •   严璧杰扶着头下了床,昨日的酒醉显然让他头痛欲裂,他勉强朝外喊:“阿五!阿六!”
      两个听到传唤的家丁急忙进来:“您醒了,少爷?”阿六机灵地呈上醒酒汤。
      严璧杰喝了一大口,接过阿五递上来的毛巾擦了擦嘴角,顺手扔还给他,问道:“昨晚是谁扶我回来的?”
      “是我们啊,少爷。”
      严璧杰点了点头,忽然又问:“昨天我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人吗?”是谁?是谁在说不会讨厌我?
      ——好了,我不讨厌你。。。不讨厌你行了吧?
      两个家丁对望了一眼。如果说出实情岂不是承认他俩的失职?
      “没有!”两个人齐声说。
      严璧杰微微懊恼。果然是做梦吗?
      “少爷,老爷让您醒了到大厅去。”
      严璧杰的眉皱得更深了:“今天既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爹找我有什么事?”他看着两个家丁,眼神冰冷,“上次抢佟秀才那几幅破画的事被爹知道了?”
      两家丁忙摆手保全小命:“不是。。。是。。。二少爷乡试得了第一。”
      严璧杰走进大厅,果然他父亲的几个妻妾除了体弱多病的老三都已到场,他父亲高高坐在堂上,正和立在一旁的他的二弟说着什么。另一侧端正地坐着他年华老去的母亲,看到他时眼中一亮,马上又恢复了平静。
      严璧杰规规矩矩地向父亲请了安。
      严朔斜着眼打量了大儿子一眼,对身旁的二儿子道:“好在严家出了你,若都像这个败家子,我迟早要被气死。”
      严钰良笑着看着自己的大哥,声音却很惶恐:“爹你别这么说哥哥,他以后会改的。是吗,哥?”
      严璧杰假装没看见他眼中的嘲弄,径直朝自己的母亲走去。但听到身后父亲的冷哼的时候,他的脚步还是一滞。
      一个尖细的声音传来:“老爷,你可不能这么夸钰良,会把他惯坏的!”说话的是严朔的二夫人,严钰良的生母,一个浓妆艳抹,徐娘半老的女人。
      一旁严钰良同母所生的姐妹急忙帮腔:“是啊,爹,我们还要弟弟考状元哩!”两姐妹同时斜着眼看严璧杰母子,那眼神与严钰良如出一辙,与严朔也如出一辙。
      她们一个嫁了本镇大财主周家的儿子,另一个更厉害,嫁了严朔的顶头上司,刑部尚书的儿子。严朔真正是娶了个好老婆啊,不要说儿子,连女儿也这么有出息!
      严璧杰发现母亲张氏微微有些不安,便在暗处握住她的手。
      “爹爹!”稚嫩的童声传来,一个小小的身影跑进大厅直接扑到堂上之人的怀里,后面跟着的年轻娇艳的女人是严朔最宠爱的四夫人。
      “小玦,你慢点,别撞着爹爹!”年轻女人一路娇喘跑来,脸上的嫣红如桃花一般。
      严朔大笑着摸着小儿子的头,对严璧杰来说从来只有远观的份的慈爱溢于言表:“没关系!小玦撞着爹爹才好呢,那说明我的小玦长大了!”
      小孩儿努力仰起头:“我长大了也要跟二哥一样考科举,当状元!”
      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小孩儿身上,严璧杰扶着明显不舒服的母亲朝后堂走去,可是还是在进门的一瞬间听到了。
      他那舞姬出身的娇滴滴的四娘正教训儿子:“就你个小崽子还敢比你二哥?书也不念字也不写,整天介就知道玩!我的心也没那么高,只要你呀,别像你大哥,那我就要每天烧高香谢谢菩萨喽!”
      满堂尽欢。
      刚进后堂的母子一瞬间僵在那里。
      “娘,我。。。”严璧杰想说些什么,被他母亲拦住了。
      “不用说了。璧儿,你要记住你的身份,不必跟那些下人一般见识。我们回去吧。”说着径直迈着平静端庄的步子向前走去。
      是不在乎还是真的没关系,母亲?反正,我不能像哥哥那样给您争气。
      严璧杰望着那瘦弱严峻的背影失了会儿神,还是疾步追了上去。
      从东院出来,正巧碰见严钰良朝这边走来。严璧杰立刻闪回门后,无奈阿五阿六没他们主人那个悟性,愣是没看到严璧杰又是挤眉又是眨眼的暗号,还光明正大地站在门口朝他的藏身处问道:“怎么了,少爷,您不是要上水月楼去去火吗?”
      本来已经转方向的严钰良停了下来。
      严璧杰很识趣地走了出来,板着一张脸,看也不看正似笑非笑盯着自己的弟弟,只顾着给阿五阿六一人一记爆栗,骂道:“你们哪只耳朵听到水月楼三个字了?少爷我说要去书斋!书斋!”
      阿五阿六还没来得及大呼冤枉,就听到身后有人道:“哥哥好用功啊!”转身一看,严钰良正向这边走来,身后亦步亦趋跟着两个低眉顺眼的书童。
      严钰良看着他脸涨得通红的哥哥,道:“不过我劝你还是去水月楼吧。书斋莫老板昨天来找爹,说是前几天哥哥你去过之后不仅他普通的书弄得乱七八糟,还少了几本珍贵绝版古籍。那莫老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要不是我娘想法子拦着给他点钱打发了,闹到爹那儿去,哥哥今天怕是没有心思出门了吧?”
      严璧杰的脸已经由红转紫,狠狠地瞪了阿五阿六一眼,两个小厮低了头不敢看他。
      严钰良笑着看了一会,又道:“如此好学,想必哥哥的课业最近进步了不少。怎样,《劝学》读得顺了吗?”他身后的两个书童立刻配合地低低笑起来。跟他们的主人一样,这两个书童也长得颇为清秀,笑起来也很斯文,只是怎么都让人觉得不是味儿。
      “敢笑我们少爷?”护主心切的阿五阿六立刻挽起袖子,目露凶光,“看来不给你们点教训,你们就不知道在这儿谁才是老大。。。”他们两个忽然说不下去了,不要以为严璧杰会这么爱好和平,只是那两个书童。。。
      两个书童站在笑着的严钰良身后,正冷冷地看着已经被这种眼光冻得浑身发抖的阿五阿六,右手按在腰上,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们精致的腰带其实是一种很薄的软剑。
      “司琴,引萧,不得无礼!”说严钰良在教训手下,不如说他在夸赞,严钰良含笑看着一句话也说不出的严璧杰,“哥哥可是严家未来的继承人呢,严家的嫡子长孙,你们要是惹火了他,将来要打骂买卖可都由着他。”
      司琴和引萧做惶恐状,看也不看严璧杰,盯着严钰良叫道:“哎呀,那该如何是好?二少爷您可得救救我们!”
      严钰良叹息一声,道:“我可救不了你们。我娘只是个偏房,住这东院的又不是她。”
      两个书童立刻一副生动形象的绝望状,看得严璧杰都想叫好。这样好的两个人才,声音也好听,不去唱戏真是太可惜了!
      “说起来这东院是严府最讲究的一个了,不仅地方宽敞布局精细,你们看那飞檐柱脚,全用的上好的东阳木雕,院里栽的也都是千里迢迢从京城运来的绝顶牡丹。唉。。。”严钰良看着院门上的大匾叹了一口气,那匾上写着“紫气东来”四个大字,虽然并不比他写的苍劲有力大气雄浑,不过那可是当今圣上亲笔提的。他忽然转过头看严璧杰,笑道:“哥哥现在还能跟着母亲住这样好的院子真是幸福啊,不像我,不过考了乡试,爹就嫌我大了,把我赶到后院去住。那荒院子要什么没什么,出个门要走好长一段路,两个腿都酸了,还不如不出。好在还连着书房,不然我可一天也呆不下去。”
      严璧杰吃了一惊。严家内园只有东西南北四个院子,分别给四位夫人居住,严朔当然是愿意去哪里就去哪里,孩子们自立以前都跟着母亲。如今严钰良单独得了个院子,还是在严府深处,想来是严朔为了他准备今年秋试用的。听严钰良的口气,连书房也划给他了,可见严朔对这个儿子的重视。
      比自己还小几个月的弟弟受到了如此优待,严璧杰也不知该向他恭喜还是找父亲去质问,无疑两者都是不合适的。憋了半天,他才憋出一句:“不要把那里的东西弄乱了。。。”
      严钰良面具一样戴在脸上的笑一瞬间消失了,半响才哼了一声,挑眉道:“我倒忘了,那里是他用过的,你对这种记性倒是好得很!”他忽然又笑起来,“可是我已经把那些没用的旧东西全都扔了,连墙都重新粉了一遍,这可怎么办呢?”
      “你。。。混账!”严璧杰隐忍的火气终于爆发出来,对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满脸笑容的弟弟,伸手就想打下去。
      严钰良吃惊地退了一步,司琴和引萧立刻挡在他身前,“噌”“噌”两声,软剑已经出鞘,寒光正对着严璧杰。阿五阿六早吓得腿软顾不得主人了,严璧杰却突然暂时性失明,只狠狠地盯着他们身后的严钰良,胸口起伏,显然气得不轻。
      严钰良冷冷地看着他,那张温和有礼的俊美面孔上全是恶毒的嘲笑:“不想我碰他的东西的话,你自己怎么不努力住进去呢?你还是那么没用,二哥。”
      听到这声称呼,严璧杰很明显地颤抖了一下,看着他厉声道:“不准你再去那里!”
      “父亲给了我就是我的,我想怎么改造就怎么改造!那院子里的蒲公英丑死了,我不喜欢,不如全都拔了改种风信子。你说种紫色的怎么样?哈。。。”严钰良嚣张地笑了几声,挥挥手转身,“走了,司琴,引萧。”
      两个书童收了剑,还做出那副乖巧斯文的样子,跟在他们主人的身后走远了。
      严璧杰却还呆在那里。
      蒲公英啊。。。
      “小杰,哥哥将来一定要去很多很远地方。那里的世界也许很美,也许很危险,不过肯定跟这里不同。我是不会一辈子裹着紫袍龟缩在京城的!”
      “那要怎么去呢”小小的他捏着门前摘的蒲公英问道,“要骑很久的马吗?我还不会骑马呢。”
      那人笑着拿过他手里的蒲公英,拍拍他的头道:“那小杰就坐蒲公英去好了。”
      轻轻一吹,蒲公英四散开去,洁白的小伞带着他的梦想飘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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