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宿敌成了我道侣》米九三三

10、朱叶一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叶如翡没法更改自家兄长的决定，只好气鼓鼓的同意了，只是脸色从剑阁出来就没好过。

　　燕宴叹了口气，不由在心里苦笑，燕叶两家积怨甚久，叶如翡也是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饶是如今他有心想缓和一下关系，一时也没那么好办，只好走一步看一步。

　　*

　　明微寺距离浮月沉星不远，三人上午下山，约莫中午就到了，那边早有和尚得了消息，知道有修士接了任务，在门口走来走去，望眼欲穿。

　　见到三个白衣少年过来，登时眼前一亮，虽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但他们山野和尚，修为道行浅的很，只觉得众少年个个气度不凡，相貌俊雅，很是赏心悦目。

　　刚想上前接应说话，只见少年之中，一个冷面冰霜，一个怒气未褪，只剩下一个眉眼含笑，十分亲和。简直不必考虑，他当即开口冲那和善的道：“三位小公子，可是山上学宫来的修士？”

　　这些和尚在附近住的久了，十分有眼色，并不因为他们年幼而看轻他们。

　　燕宴笑道：“正是。”他一边拿出自己的玉牌示意，一边道：“眼下寺里如何了？”

　　那和尚一张脸顿时皱成了苦瓜，愁容满面道：“小公子进来看看就知道了。”

　　说着，迈步将他们引进去。

　　*

　　甫一进门，一片铺天盖地的红色就映入眼帘，土地上，屋檐下，砖缝里，凡是能有细微空隙的地方，到处都丛生着红色花朵，一眼望去，那灿灿的红仿佛能烧进人的眼睛里，好一会儿才能清楚视物。

　　与此同时，鼻间荡漾着一股十分清新的香味，宛如下雨过后，满山满谷的兰花清芬，直叫人一时陶然欲醉，飘飘似仙。

　　燕宴用袖子掩住口鼻，道：“好强烈的香味。”

　　苑沉璧点头，道：“小心。”

　　叶如翡问道：“这花怎么长得这么茂盛？”他左右看了看，啧啧称奇，“看起来都快把整个屋子给压垮了。”

　　燕宴道：“朱叶花生长极快，甚至不需要土壤和水分，在石头上都能开，可是它们一般只会在一个地方生长，从没听说过某地突然长出这么多来的。”

　　和尚哀叹道：“我们也不知道，一开始只有禅房前的一小片空地上突然长了一些，当时还以为是杂草野花，就放着没管，结果第二天那一小片就蔓延成了一大片，师兄们这才注意到，发现了去禀告主持，当时还没人觉得有什么，只当放把火烧了完事，哪知道这东西根本烧不完！哪怕是一片灰烬的地方，它生长的也非常快，后来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现在我们寺里都快没下脚的地方了。”

　　“而且那烧花的味道简直……简直就像是……”

　　他皱着眉头支支吾吾说不清楚，燕宴接下去道：“就像是腐烂了七八年的尸体。”

　　那和尚脸色惨白一片：“可不是么！太吓人了……以前还有些香客觉着这花好看，非要来赏玩的，结果没过几天，那些碰过这花的人就晕晕沉沉，竟像是有了痴呆之像。”

　　叶如翡忍不住道：“你说的是那个吃鸡腿的和尚？”

　　和尚赧然道：“那是我们寺里的水清师兄，平时最规矩不过了，斋戒吃素抄经打坐，样样都循规蹈矩，绝不含糊的，哪知道他居然偷偷破戒吃了荤食。”

　　叶如翡唏嘘不已，好端端一个清修的和尚，怎么突然就吃肉了呢，还巴巴地跑到主持面前去自首。

　　苑沉璧道：“现下他们如何？”

　　和尚道：“水清师兄被主持安置在空闲的禅房里了，那些香客也早就不来了，听说有的人送去了医馆，还有的人送到修士家中，看看是不是中了邪。”

　　燕宴点头道：“正理，这的确不是什么病患，而是邪物。”

　　*

　　他们正讨论着，突然听闻旁边不远处，传来一阵阵嘈杂之声。燕宴前行几步，转过弯到旁边的小院子里。

　　放眼看去，两个衣着富贵的中年男女正扭打在一起，那男的面白无须，倒有几分风流倜傥，可惜行止猥琐，没什么气度，而那女的却是肥头大耳，满脸横肉，叮叮当当的钗环插了满头，金灿灿的让人眼睛发昏。

　　旁边还站了几个和尚，试图劝架，奈何那两人十分剽悍，左挡右劈，愣是没给他们找出能下手的地方，反倒自己的脸上被抓了几道，或是被踢了几脚。

　　那女子高声怒气，颇为悍勇，一巴掌下去，清脆的一声响，听得人皮肉发紧。

　　她怒骂道：“好你个王八蛋，拿老娘的钱养狐狸精小老婆！看老娘今天不扒了你的皮！”

　　她丈夫挨了几下狠的，脸上火辣辣的一片，眼角下巴都挠的到处是血丝，眼睛发红，也梗起脖子来，将她用力一推：“老不死的臭婆娘！你的钱，打老子娶了你这个老虔婆，就天天拿这说事，我呸！”

　　女子被气的浑身发抖，双目冒火，咬牙切齿道：“好啊，你可算说实话了！你入赘我家，就是为了老娘的家产！平日里油嘴滑舌、甜言蜜语的，迷的老娘瞎了眼！”

　　“不然呢，不然呢不然呢！”中年男人连声发问，语调越来越高，“不是为了你的钱，那我是为了你这一身肥肉？还是为了你那一张猪脸？？人呐！贵在有自知之明！”

　　“你看不上我，那也别说别的！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你当年娶我的时候，浑身上下除了一件破了洞的裤子可没别的了！”

　　说着就要扑过来扒掉他身上的绫罗绸缎。可惜那男的好生滑溜，一侧一挡，半片衣角都没被女人碰到，大骂道：“老子伺候你这么多年！你想这么轻易把我扫地出门！我告诉你，世上没这么便宜的事！你当我不知道，你外头嫖的小倌怕是不比我少吧！哼哼！就兴你嫖，我养两个小老婆怎么了！”

　　“我嫖小倌那也是花的我王家的钱，给你有什么关系！你敢拿我的钱养别人，那就是不行！”

　　“你有没有良心，老子兢兢业业这么多年，你渴了倒水累了捶腿饿了端饭，还要我怎么样！便是个小厮也比我体面了！现在拿你点钱就不甘不愿的，你这么多年把我当狗一样使唤，该发的工钱也够我吃下半辈子了！怎么，使唤的顺手舍不得扔了？又不想给钱，你想得到美！”

　　“你……你……我今天非得打死你不可！给我站住！”

　　……

　　*

　　燕宴听墙根听得津津有味，心道你嫖我也嫖，还真是天生一对。

　　和尚凑过来道：“这是云水镇的首富王夫人和王老爷，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听到他有八卦的意思，燕宴转过头，笑吟吟道：“怎么说？”

　　和尚见这小公子身上全没有修士身上常有的傲慢气息，反倒对他的话很感兴趣似的，不禁大受鼓舞，立刻为他解释起来：“这王老爷呢，原本不姓王，本来是一个贫穷的农民，奈何长的不错被这王夫人看中了，后来入赘王家，做了倒插门，两人在外头虽说不上琴瑟和鸣吧，那也是相敬如宾，谁知道竟还有这等秘辛……他们今日上午路过我们寺庙，上了柱香后就这样了，这不，吵了大半天呢。”

　　燕宴敏锐地在他的话语中捕捉到了关键信息，“今日上午？”

　　“没错，上午刚来的。”和尚点头。

　　一直不声不响的苑沉璧道：“有古怪。”

　　燕宴道：“确实，时间不对，太快了，寺中的师父呆在这里的时间远比他们要久，却没他们发作的快。”他想了想，侧头对和尚道：“可有湿润的布条？麻烦拿几块出来。”

　　“有有有。”和尚见他们突然神色凝重，连忙点头，跑进屋子里去拿了。

　　叶如翡问道：“要湿润的布条做什么？”

　　燕宴答道：“朱叶花的香味有致人迷幻的作用，靠的近了，很容易被影响，但若是用湿布巾捂住口鼻，就能有效抵挡一阵。”

　　*

　　不多时，和尚拿了几块白色的帕子出来，众人分别做好防护，这才仔细观察起那朱叶花来。

　　与寻常的花朵不同，朱叶无根无蕊，茎干细长，两片肥硕的红色叶子将细小的白色花瓣包裹起来，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

　　燕宴另取了一块帕子包裹住手指，轻轻地拨开花朵，和尚见他如此谨慎，忐忑不安道：“小公子，原先可是有很多人都碰过这花的，不知是不是有毒啊？”

　　燕宴道：“这倒无所谓，朱叶有毒，毒性却不强，不至于毒死人的，最多也就上吐下泻、头晕两天罢了，我这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和尚擦了擦光光的脑门上的汗水，连声道：“那就好那就好。”

　　看着看着，燕宴却觉得不对劲起来，他皱起眉，道：“这朱叶……好生奇怪，苑沉璧，你看这个。”

　　他将手中那朵朱叶花摘了下来，递到苑沉璧的眼前，“朱叶花不过区区二品妖植，按理说其中并不会蕴含很多妖气，但是这里的花，却株株都有不下四品妖植的妖气，这很不寻常。”

　　苑沉璧看了一眼，抽出天枢剑荡开一道剑气，剑气过处，朱叶花片株不存，然而令人意外的是，不过须臾，未被剑气扫到的花竟然慢慢蔓延了过来，重新将那一块地方覆盖住。

　　“嗯？怎么回事？”叶如翡一脸震惊，“从没听说过低级妖植在兄长的天枢剑气下还能毫发无损的。难道这根本不是朱叶？”

　　燕宴轻点下巴，视线再次扫过寺内诸多建筑，突然视线一凝，微笑道：“非也，这的确是朱叶，只不过，被人注了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