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混合躁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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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口有点深，没有纱布的束缚，血液争先恐后的往外渗，滴答滴答的落在地板上，落下一小片刺目的红。
乔医伸手把袋子里的双氧水拿出来，又戴上消毒手套，之后一边往十七的伤口上冲洗一边对十七道：“动一下食指。”
十七乖巧的动了一下食指。
乔医眯着眼睛看伤口，过了一会又往上倒了点双氧水：“大拇指。”
乖巧的又动了一下大拇指。
血液滴落的很快，地板上的血越落越多。
乔医又往上倒了许多次双氧水，看了半天没发现什么问题之后又问了一句：“手指动的时候麻不麻？”
“不麻。”
他松了口气。
万幸，没伤到手筋，不然他也没办法，只能去医院架石膏了。
“秦淮。”
冷不丁被点名，秦淮愣了一下，低头对乔医说了句：“啊？”
“陪他聊聊天。”
其实陪聊这个工作本来应该是乔医来的，目的是为了转移患者的注意力，不至于让患者把注意力都集中在病患处，也更方便医生处理伤口。
但是十七的情况有点特殊，乔医怕不小心聊到什么不该聊的，反倒把十七的情绪给勾起来，他琢磨着怎么秦淮也应该更了解十七一点。
索性直接把这个烂摊子扔给秦淮算了。
人也真是一个奇怪的动物，平时没事的时候，嘴里都停不下来，但是真要到需要聊天的时候，搜肠刮肚都找不出一句话来。
秦淮站在十七的床边脑子凌乱了一会，终于捕捉到了一个话题，开口对十七说道：“对了十七，这两天上清停业了，正好我也没地方去，不如我带你出去逛逛吧，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趁着秦淮吸引了十七的主意，乔医又准又稳的将正角针带着羊肠线刺入伤口深部进针，又从浅部出针，再连到伤口对面的浅部进针，深部出针，整个过程速度极快，一气呵成。
也许是十七疼惯了，或者是忍耐度很强，被乔医握住的手一下都没动，只静静的呆在那，听到秦淮向他问话，还歪了歪头笑眯眯道：“我哪儿也不想去，你可以在这里陪我吗？我想给你画画。”
“如果你乖，我就陪你好不好？”
“好。”
就这么一会，乔医已经飞快的将伤口缝合好了一半，他掀了掀眼皮，示意秦淮继续。
“十七，那如果你乖的话，那你以后不用刀划自己了，好吗？”
乔医还是很佩服秦淮的，至少让他用这种哄小孩的语气哄一个看上去已经二十七八岁的成年人，他是做不到的。
如果是柏杨，他可能会直接把人踹到长白山去。
“我划不划，你会在意吗？”
“我，”秦淮张了张嘴，怎么也说不出那句我在意。
别人不知道，他自己比谁都清楚，他的旁边太乱了，而且因为混的太久太深，已经摘不出来了。
十七这个性子，实在是让他不放心跟着他身边呆那么混乱的地方。
看着秦淮这个样子，乔医默默在心里同情了秦淮一下。
喜欢这回事啊，从来都是旁观者清。
我在意三个字秦淮已经写在脸上了，偏偏他也不肯说，十七又当局者迷。
何苦来哉。
在两个人聊天的时候，乔医已经迅速的把伤口缝合好了，他在线头处打了个结，然后用手术剪刀剪断了线头，之后剪了一块长方形方方正正的小纱布，倒上药水盖在伤口上，最后才在十七的手腕缠上纱布卷。
“好了，伤口大概要愈合一个月，最好禁辛辣油腻烟酒，羊肉海鲜不要吃，愈合期间伤口会痒，不要挠，不要做大幅度动作，不要拎重东西，伤口愈合之后应该不会留下太深的疤痕，还有就是”
说着乔医看了看秦淮，意有所指的对十七说道：“你的左腕被割了太多次，没有割到手筋是万幸，但是，下次就不一定了。”
十七拉下秦淮的手，对着乔医笑了笑，没有讲话。
“好了，收拾收拾，我们该走了。”秦淮一边收拾着地上的东西一边对乔医说道。
听到这句话，十七看着秦淮的眼神有些黯然，他用余光瞥了眼乔医，接着对秦淮道：“你不留下来吗？”
“我不……”
“他留下来，就是要出去送送我，马上就回来。”
秦淮刚想说我不留下了，结果被乔医一句话打断。
听到乔医这句话，十七的脸上才多云转晴，嘴角抿起一个弧度，脸侧旋出了一个浅浅的酒窝。
“那你去送医生吧，这些我来收拾。”伸手接过秦淮手中的袋子，十七眼睛里含着满满期待的神色看着秦淮。
秦淮瞥了眼站在一边闲看热闹的罪魁祸首，又看了看满脸期待的十七，颇有些头疼道：“那好吧，我去送送他，十七你在这等我，这些东西也等我过来收拾，你不要动，要是敢不听话，我晚上就不留在这了。”
“好。”
两人走到走廊的时候，乔医似笑非笑的看了眼秦淮，压着声音道：“你在车上那么说，我还以为你不喜欢他。”
“你就胡闹吧，一个两个都可着我怼，把我留这了，你上哪儿去住啊？”
“路边不都是酒店宾馆么，再说他的手我刚给缝好，我一点也不想听到明天你跟我说他又把线给扯开的消息，只能让你留在这能者多劳了。”
秦淮啧了一声，想了一会，伸手掏出一串钥匙给乔医卸下来一个扔在乔医怀里：“喏，盛景华苑，三期二栋705，那儿是我的地方，你拿着钥匙去那儿住吧，比酒店强。”
“一直知道你住地下室，我还以为你只有地下室。”
“哥哥我是那么不给自己留退路的人吗？万一哪天上清不开了，总不能去睡大街去吧。”
乔医拿着钥匙在手里转了转，一直和秦淮走到电梯里，才抬眼开口对秦淮道：“我不问他发生了什么，我也不问你怎么认识他的，我只问你一句话，他会不会对你动手？”
初步看这白十七的自毁倾向还挺严重，秦淮在他身边，要是一个没控制住被偷袭了一刀……
有没有精神疾病这句话乔医说不出口，所以他拐了个弯，直接问的是，会不会对你动手。
秦淮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从兜里抽出一根烟，点燃，跺了跺脚对乔医道：“会不会动手？我觉得你这句话问的不对。”
“怎么说？”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身边什么人都有，各有各的危险法，但要说会不会对我动手。”秦淮靠在电梯里，有些惆怅道：“可能除了你，谁都有可能对我动手。”
乔医看了秦淮一会，接着道：“那我换个问法，他动手的时候，你能不能控制住他？”
秦淮哼笑一声，反问道：“你觉得呢？”
“你喜欢他。”
乔医这句话不是问句，是陈述句。
秦淮听到这句话有点噎，他想了想，开始对乔医讲起了他和十七的过往。
“十七是我几年前从垃圾桶里捡回来的，他当时身上有好几张银行卡，每一张里都有一大笔钱，但是却睡在垃圾桶里。”
“我捡回来的时候他的精神状态就已经不太好了，有时候那双眼睛盯着人能把人盯着直发毛。”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他的背景，他经历过什么，他不说，我也不问，本来想用他的钱给他买栋房子，但是他说他没有身份证，没有户口本，问什么也不说。所以最后只能用我的名义和他的钱给他买了个房子，经常来看看他，他也没有意见。”
“我带他去看过医生，他有挺严重的混合型躁郁症，发起病来六亲不认，也就今年状态好了一点。”
“我知道他喜欢我，我不敢松口，我身边太乱了，他这个状态不适合呆在我身边，但是他总觉得我是嫌弃他的躁郁症，然后想着想着又躁郁了，一躁郁就拿自己开刀，我也没法二十四小时都跟在他身边。”
“还有一次我睡在他旁边，半夜睁开眼睛就看见一双眼睛在旁边幽幽的盯着我，差点吓的我一拳怼过去。”
乔医听到这，抱着胳膊看着秦淮道：“但你还是喜欢他。”
“是是是，我喜欢他，可那又怎么样，喜欢有卵用啊，你还喜欢柏杨呢，有卵用啊？”秦淮把手揣在裤兜里，一边自嘲一边挖苦乔医。
这话说得也对。
‘叮——’一声，电梯到一楼，门开了。
“要不，我开车把你送过去再回来吧，这么晚了，这里不好打车，你怎么过去？”
乔医伸手把秦淮推回电梯里，摆摆手：“不用，他等你呢，你回去吧，我正好在外面晃悠晃悠。”
“那你路上小心，有事给我打电话啊。”
乔医转头走出走廊，背对着秦淮伸出胳膊挥了挥，之后边走边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这么一折腾，没感觉时间过了多久，现在却已经晚上九点了。
走出小区，外面一辆车也没有，甚至连个人也没有，空荡荡的一片，衬的乔医更像冷风中的独行者。
他戳了戳手机，点开手机中的地图软件，看着上面一直在缓冲中的图标有点闹心。
手机用的太久了，慢的像老牛在拉磨。
乔医轻轻叹了口气，把手机塞回到兜里，又掏出一枚一角的硬币，伸手弹到天上，又接回到手里。
正面向北，反面向南。
掀开手，是反面。
乔医捏着手机，缓缓朝南面走。
他不也知道南面是通向哪里的，反正，就胡乱走吧，遇到车就坐，遇不到车……就找个公共座椅休息一会。
不知道走了多久，路过一个小花园，正好花园门口有公共座椅，乔医刚想走过去，就听到一阵细细小小的女人哭泣声。
从公共座椅的方向传来，但是座椅上没有人。
他身子僵了一下，在好奇心和恐惧之中权衡了一下，最后决定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直接走过去。
看见他走了，哭声好像更大了。
乔医的手紧紧攥着，手心里出了一手的汗，漆黑的夜，莫名的哭声，偶尔吹过的阴风，哪一个都能让他想到几年前在坟圈里被吓到差点尿裤子的经历。
他不敢回头，脸色苍白，就那么四肢僵硬的往前走，心里的恐惧无限扩大。
就在乔医在自己身上已经快找不到知觉的时候，一辆白色的车在后面呼啸而来，接着一个刹车‘歘——’的一声就停在乔医边上。
乔医僵硬的转过头，看着这辆车的车窗缓缓落下来。
车里的人，是柏杨。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混合躁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