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成行》刘小墨

2、如果爱上你是一种瞎，我情愿永诀光明

　　苏大清早就被张建国的电话吵醒，电话里的声音都是笑着的，通知晚上全班一起吃散伙饭，也可以携带家属一名。
　　该死，他明知道自己和某人的关系，还像特地强调“家属”二字，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

　　散伙饭又是什么呢？就是解散前的最后晚餐。要点在于，下次能不能聚在一桌上吃饭还是个未知数。下一次，何时，何地，都是未知。苏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精心打扮一番，出门。

　　一伙人，貌似有些关系，处的还不是太糟糕，就这样没心没肺的一起过了几年，有的小矛盾，有点小争斗，又有点小温馨。总以为这样的日子永远不会结束。就这样心安理得的平平淡淡的忙这忙那，却在突然发现，一朝之间就要各自奔天涯。

　　散伙饭吃的极其“高效”：上菜的速度太慢，不知是谁挑了这么一家馆子，菜慢的要死，服务员像是桃花岛上来得一样——不是聋子就是哑巴。以至于吃到嘴里的时候已经凉了。一桌子十几个热菜，后面的没来，前面的就已经见底了。一伙人吃完了饭，还是不肯散，继续霸占桌子，引来服务员的侧目，仍旧热闹异常，视如无睹。

　　到了晚上，除了被师母用电话遥控回去的物理老师，以及去接儿子晚自习的数学老师，不胜酒力的英语老师。其余的人，无一缺席。划拳声阵阵；不过是“十五二十”这样简单的游戏，同样可以让全桌的男男女女，一个个喝得烂醉 。

　　如果苏珊没有喝多，她就会听到旁边荷包蛋的话，也许会伤心，也许会难过。但始终不是最糟的。有的时候她想，如果当时她只是喝了酒以后就回家，也许另外的一些事情也不会发生，也许她和他之间就不会真的一刀两段，永远的，彻底的错过。就像某位大家说过，“历史是没有如果得”不管是一个民族，一个国家，还是一个小人物！

　　人生从来都没有假设，亦无法重来。有的时候，两个人的缘尽，也不过就是几杯酒水的缘故。缘分，果然是个妙不可言的东西。

　　在服务员如释重负的表情中，一伙人吃了饭，不知是谁提议的，走回家。于是20来号人，浩浩荡荡的往回走。到市中心的时候只剩下4、5个。当然，某人也在其中。

　　整整一天，鸵鸟苏被人群的喧闹，压下了心中的烦闷，整个晚上，人都是混杂着乱坐，苏想了想，还是找了个离某人最远的地方施施然坐下。
　　即使如此，苏面无表情，心里还是紧张的不行。却还是没哟勇气抬头去看一眼。只是在觥筹交错中，偷偷的从刘海下，微微一瞥。并没有看出什么异样和不同。可惜，确实嚣张的要死，如果他的态度好一点。如果他的身边没有那个路人甲的话，苏可能没有那么气愤 。

　　“之行，你能送我回家吗？”

　　话一出口，自己也被吓了一跳。苏很清楚，这句话对于某人而言意味着什么，可是，话
　　已经说了，收不回来了。其他人都喝的差不多了，苏的声音不大，能听到的也就是沈，苏，某人，和他的新欢四个人而已。

　　若是在平时，苏决计不会这样做的，可是在酒精的作用下，心里有两个声音大吵了起来：“赶紧澄清吧，什么事情都没有。”另一个声音却蛊惑异常，“难道你就眼看着他这样么？难道你就不想报复么？”那根原本就已经绷得紧紧的理智之丝，“啪”的一声，断掉了。

　　沈的眼睛里，先是闪起了火苗。继而，又紧锁眉头，有些无奈的看着苏，转头，又看看御锦。某人先是一顿，眼睛里依次闪过了“羡慕-嫉妒-恨”然后又是一脸的无所谓。而那个浓妆艳抹的新欢，满眼的鄙夷。看样子，不止知道有苏这么个前任这么简单。

　　无论是对于沈之行，还是对于某人。沈之行一直都喜欢苏，知道的人不在少数。苏对他总是很客气，况且，某人极端的大男子主义，要是看见了，绝对少不了冷战，还要哄好久。于是苏后来连话都很少和沈说。

　　可惜，这些似乎对沈之行还是一如既往的、默默地对苏好。苏不止一次的会在自己咳嗽的第二天在抽屉里发现止咳药，冬季来临的时候找到小护士护手霜，就连自己无意间和死党王佑佑提起的一本参考书，都在一周后赫然出现了，书的背后赫然印着上海某某书店的印章。就连自己最喜欢的书籍，香水，玩偶，都纷纷现身。仿佛就是在昨天一样，昔日的种种感动，时至今日，都成了无情的嘲讽。

　　这些关怀，源源不断，但是就像他们的主人一样，从来都是沉默地。为了这事情，

　　苏试过了，威胁，冷淡，疏离，都全无用处。

　　一次苏急了，告诉沈，不要这样。因为实在是觉得自己承受不起，直说自己不值得沈对自己这般的宠溺。自己注定是要辜负了。沈依旧沉默着，最后抛下3个字：“我不怕”

　　然后悠悠的说：“我只要远远的守着你就好，别的，我从没有想过。”苏急了，正要说什么，却被沈一句话憋了回去：“难道我就那么差劲，连一个远远看着你都不配么？”

　　他算准了苏会心软，而事实就是如此。确实是，苏此后都很无语，却很少再说什么。御锦为此和他吵过，甚至打过，可是也没有改变什么。

　　沈之行喜上眉梢，看看他俩，重归于黯然，道：“御锦，你们顺路，还是你送她吧。”

　　话音刚落，某人居然当众与身边的辣妹热吻。无声而有力的回答。几个喝大的，居然开始站起来鼓掌叫好，有两个还敲打着杯子，吹起了口哨。被身边的女友拽着，不情愿的坐下。

　　苏的心头一紧，头晕目眩起来，一种叫做眼泪的东西，迅速的模糊了她的眼睛。苏几近晕倒，于是转身就走，不是因为气愤，而是害怕再多待一秒。自己就会失控，大哭大闹或者做些别的脸面全无的事情。

　　沈之行忙跟在后面，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唯一没有离席的朱老师，不耐烦的说，“想追就追么，男子汉大丈夫，这个也怕还能干什么啊？赶紧去！！！”
　　沈这才急急的追上去。
　　走出了好远，苏猛地蹲在地上，用手遮住脸，哭了出来。
　　沈之行顿时慌了。“苏，你别哭啊，我这就把他领过来啊　”

　　苏摇摇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使劲的哭。
　　可是奇怪的是，她想起的居然全是那些甜蜜的瞬间。那些场景像幻灯片一样，不停地在她的脑海里闪过，明明灭灭。然后，就是大段大段的空白。
　　苏就这样走着，一直走，边走边哭。
　　沈之行在后面跟着。
　　苏就这样，走着，哭着，走到一座大桥上的时候，终于无力的坐在了路边，全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
　　一阵冷风吹过，带来了潮湿的空气和微微发甜的夜来香的味道。
　　苏打了个冷战，不由得抱紧了肩。
　　沈一行，在离她一手之遥的地方，也坐下。
　　接着脱下外套，轻轻地给苏披上。
　　牵着她，就像牵着一个小妹妹，昏暗的路灯下，两个影子时短时长，不知走了多久，沈之行停下了，指着前面的建筑说：”你到家了“

　　然后幽幽的说：“苏，明天我要去青岛了，以后，你照顾好自己。。。。。。”

　　苏点头，答应了下来。
　　“还有”沈之行欲言又止，“还有，我。。。”

　　苏不解，疑惑的看着他，示意他把后面的话说完。

　　沈的表情突然变化莫测起来，挣扎许久，又像放下千斤巨石一般，缓缓的吐出几个字“别太难过”而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苏肯定，最后一句不是他想说的话，可是他到底想说什么，但此时的苏，真的猜不到。
　　看着沈之行越走越远的背影，苏发现他的衬衣还在自己手里。
　　只好回头再找机会还给他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