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野犬太芥]晨昏集》苏昭韫

7、睡眠.5

　　我的内心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焦躁。
　　令人如此窒息的寂静与痛苦。
　　我只感到身体中的细小生物都活跃起来了。 我尝试伦圆了手臂，却发现连这些力气也无法倾注了的时候。 真是...不中用。
　　我开始仔细思考医生那句“他们绝对不会让你吃糖的。”的话了，这是没错的，近期送来的事物，仅仅是一杯冷水和一块硬邦邦的饼干。
　　我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哪怕是在漆黑一片的情况下，我也清晰的感受到了身体的异样：我的腿，似乎已经变成两根没有活力的木棒，走路对我来说，仅仅是移动它们而已。脑内的蜂鸣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变成了模模糊糊的人声，我是无法听清楚其说了什么的。
　　我现在唯一想要弄清楚的就是，医生给我注射的药物是什么。

　　我趴在一堆白花花的文件里，劣质的圆珠笔油墨发出一股甜兮兮的味道。所有关于上报的内容，我都不想多看一眼，我丢掉笔杆裂开一道口子的圆珠笔，有点惋惜的看着自己被染蓝的手。
　　自实验开始以来这里驻扎的军队就陆陆续续撤离了，当然，谁都不愿意在这个荒凉的地方多待的。留在这里的也不过就是我们几个医生了。

　　小小的铁门打开的时候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我在房间正中间站定脚步。

　　我打开门的时候 少年正站在房间正中央，他还可以走路。
　　我轻轻掩上门，光线被硬生生的切断了。我走到少年身边。我在余光中看到他绷紧了小腿，捏紧了拳头。我挽起他的衣袖，拿出口袋里用玻璃壳装着的□□。

　　就是这个药了。
　　我能感到血液在我的身体里飞速的奔流，我紧紧的捏紧了拳头。
　　就在医生拿着药的手接近我的一瞬间，我轮圆了手臂，凉冰冰的玻璃壳在我指尖打了个滑，旋转着飞出去。
　　啪嚓。
　　多么刺耳的一声碎响，连同液体和玻璃碴儿都浸泡在潮湿的地面上了。
　　我重新打量着眼前这个名为太宰治的医生。

　　我低下眼睛，有点可惜的看着地上的碎片。
　　“今天...感觉怎么样芥川君”
　　我边说边收起拿出来的针管，“晚上能睡得着吗？”。对于药被打碎的结果我竟不觉得惊讶，甚至有点庆幸刚刚掩上门的举动。

　　无法理解的话。
　　我猜测医生可能会大发雷霆，可能会伸手揍我，可能会将我弃置至死，我不明白他如今这样心平气和的问我身体状况的原因。
　　“那是什么药”
　　这些都不是我该知道的，我想知道的问题，从一开始就仅仅只有这一个而已。
　　沉默。
　　良久的沉默。
　　终于，医生说话了，“让小白兔乖乖的东西。”
　　我不禁在心中冷笑，稍带有挑衅的看着他，据我判断，一天应该只会供应一支药。

　　门口传来脚步的声音，原本的寂静的空气再一次被铁门打开的声音撕裂。
　　有人，打开了门。
　　地上那一堆亮晶晶的药液和碎玻璃闪闪发光，就像塘里将熄的炉火。
　　我的心剧烈的跳动起来了，我避开少年的眼睛，快速的向房间外走去。
　　我反手关上大门。眼前的正是同样留在这里的另外一名医生，他用他猴子一样狡猾的眼睛看着我。
　　“意想不到的善良呀...太宰先生”他笑眯眯的问我。“是想要做个伟大的人吗？”
　　我失笑，“伟大这种形容词不是用在我身上的哟。”
　　他上前扯住我的衣领，恶狠狠的、一字一句的说：“药很贵的这一点你清楚吧比药更贵的...”他伸出手指用力戳了戳我的脖子，“你最好摆清自己的立场啊太宰先生。”
　　我一直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甬道尽头。
　　无视自然现实以及对丑恶现实视而不见的做法就是伪善。
　　今天...是没有机会对少年说晚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