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一树呆毛压海棠

16、噩梦

　　罗弋来安然家的第一周，一切都很平常，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这让他稍微放了心，安然似乎没有想象那种的那样弱不禁风，虽然有时候性格冷冷的，话也说的少，但总体上能接受，此时的罗弋认为自己这差事来的实在有些多此一举，夜深了，他抱着笔记本叹了口气，手指轻轻敲击键盘，在电脑里码出几行字，时间从指尖悄悄流逝掉。

　　凌晨两点，穆雨黎从黑夜里睁开眼睛，她的睡眠质量不高，半夜醒来是很平常的事情。她起身看了看黑漆漆的窗外，睡不着了。

　　黑暗中她起了身，轻手轻脚地打开门，穆远和魏远今晚回来住, 客房里灯还亮着。她披着睡袍光着脚准备抬脚下楼，起司从自己的小床下跳下来跟在她身旁，她怕起司下楼的声音太吵，把它关回了回去。

　　她是个自制力很强的人，不喜欢被烟酒这些瘾品麻醉的感觉，因此家里酒柜里的酒她很少碰，今晚却突然想要喝一点，拎出之前穆远放进去的一瓶年份很新的红酒和开瓶器，因为怕高脚杯相互碰撞弄出声响，她就近拿出一只洋酒杯。酒柜门大开着，她点着脚尖上了楼，走到楼梯的尽头她松了口气，正准备进屋，罗弋住着的客房突然打开了门。

　　“你...” 罗弋指着她手里的酒瓶眼睛瞪的老大。

　　“嘘！...” 拿着洋酒杯的手翘起小拇指竖在嘴边，她摆手轻声叫他：“来！”

　　罗弋走出房间，跟着她回了屋，进了门才反应过来他其实不该来，安然披着睡袍，转身把酒杯放进他手里，倒了一杯酒，又把酒杯拿回自己手中。

　　她笑：”长夜漫漫，只喝一点儿。”

　　罗弋的脸上写着拒绝：“魏医生不会同意的。”

　　她调皮地挑眉： “我们不告诉他不就好了。”

　　“不行!” 罗弋很是认真负责，他觉得自己既然答应了要照顾她，还是要做到尽心尽力才行。

　　“行的，”她甜甜的笑，快速倒出半杯酒，轻声说：“就这些，不多喝。”

　　“那你把瓶子给我....”罗弋伸手抓住瓶颈抢了她的酒瓶，她松手的瞬间，杯子里红酒已经喝到了嘴里。

　　因为他的力气使得大，酒瓶里的红酒摇晃着，好闻的酒香在蔓延开，从前他没觉得红酒是个多好喝的东西，这次竟然不自觉的吞咽了口水。

　　“我之前也很少喝酒的。” 她轻轻晃着手里的酒杯：“你放心，这点没关系。”

　　“睡不着吗？ “罗弋问她。

　　她走回床边面向他坐下：“你不也是？”

　　“我没有...” 罗弋连忙摇头。

　　“那你在干嘛？” 她抿了一口酒咽下，闭上眼睛贪婪地回味。

　　“我，写点作业。”

　　“白天都陪我了，晚上才有时间写作业吧。”她轻笑：“真有种资本主义压榨劳动力的感觉。”

　　“不，其实是因为前几天没什么灵感，晚上突然想到了就写下来。”罗弋挠挠头，他有夜里写作的习惯，之前在宿舍经常因为这事儿被同屋室友抱怨他吵，他不敢熬太晚。自从住到了安然家，夜里的写作变得肆无忌惮，偏偏他白天陪着安然的时候精神也很好，刚才他本来打算上床睡觉，谁知道安然偷偷下楼拿酒喝被他抓了个正着。

　　他坐在安然床前的小圆凳上，看着安然缓慢地把酒杯里的酒喝完，然后催促她去睡。起司对两个人低声的聊天内容不感兴趣，早已扭回小床上蜷缩成一大团毛球重新睡了。

　　她窝回床上，打开壁灯和他说晚安，他转身出门的时候，带走了酒和酒杯，顺手按下顶灯的开关，房间里安静极了，安然翻了个身，就着她微醉的状态闭上了眼睛。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雪，簌簌的声音让她安心。

　　睡下不久，噩梦裹挟着过往席卷梦境，一声凄厉的哀号从梦境传回现实。魏延一个轱辘起了身，吓醒了的穆远系好被魏延扯掉一半的睡衣扣子，罗弋头次听到这种声音，头顶一阵发麻，声音来自安然的房间，他没犹豫冲出房间，在安然的房间门口听到细碎的哽咽，他敲敲门，没有回应。他回头看了眼没有动静的穆远的房间，咬咬牙推开了安然的房门。

　　床上的安然像诈尸的女鬼一样，他觉得自己的小说写作作业又有了新的素材。半是狰狞半是委屈的表情让他不知道应该安慰还是报警，刚才还垂在她身后的长发被她抓的凌乱不堪，他不知所措地站在门口，小声叫了她的名字，她似乎没有听到。

　　穆远房间里的灯光亮了起来，魏延走到门口准备开门去查看情况，身后的穆远轻声问了一句：“她刚刚喊了句什么？”

　　魏延淡然：“你杀了我吧”

　　穆远起身和魏延一起走进安然的房间，起司双脚站起来扒在床头柜上探寻地查看安然的情况。这家里往日也只有起司从不怕安然，不管是什么样子的安然它似乎都能接受，而且坦然极了。

　　“姐，又做噩梦了？” 穆远走过去，拉起安然死捏着被角不放的手，翘开手指，又抚平手掌：“姐，别紧张，放松点。”

　　魏延拍拍罗弋的肩膀安慰了一下吓坏了的小朋友：“她只是做了噩梦，缓过神儿就好了。”

　　“哦，” 罗弋对此表示怀疑。

　　魏延催促着他回房间：“回去睡吧，小远陪着就行。”

　　“床上的女人形容枯槁，像诈尸的女鬼一样”，他的脑海里一直重复着句话，回到房间他无心睡眠，重新打开自己的笔记本，把这句话敲进文档里，然后稍微构思了一下，写下了一个短篇。当他敲完结尾的时候，天光已经亮了。他怕自己睡的太死，只是靠在床头休息了一下，不知道睡了多久。

　　窗外传来女孩子欢快的笑声，他起身收拾了一下走出房间，一层的落地窗前，安然抱着起司把它扔进了雪里，厚厚的雪末过起司的头顶，矮小的柯基犬像是在雪里游着泳，屁股上那截不太明显的尾巴摇的飞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