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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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辆已经掉了漆的破旧摩托车在文中坡的水泥路上疾驰，老旧的发动机发出刺耳的“突突”声，惹得两旁店铺里的人围观谈乐。
风呼呼的刮着四人红彤彤的耳朵，裹挟着两旁的景物纷纷往身后跑去。
较新的一辆摩托车是阿勇在驾驶，这是他大舅家的车，他前前后后求了大舅好久才偷偷从大舅房间里找到了这辆车的钥匙。
这辆漆也算是保存得比较完整，但瞧着橡胶轮以及后盖上粘满了的结块的红土，便知道这是田里运货的老手。车是别人的，所以驾驶的速度不能太快，毕竟是要归还给现在急红眼的大舅。
霞双手紧抱在阿勇的腰间，头紧贴在脏的不成样的白衬衫上，眼眶肿肿的，埋着头，默默不语。
相比之下，另一辆倒显得快活许多，这是阿黑自己家的摩托车，平日就是自己在驾驶去帮父母运一些农作物，所以毫无顾忌，放任飙车。丽紧抓着阿黑结实的腹肌，扎好的辫子在风中散了开来，满脸的红润和兴奋。
阿勇心里直闹矛盾，哀声叹了几口气后，以喉舌之快释放心中的怨气，可阿黑飙车时耳旁的风鸣声何其之大，只当做听不到便是了。
“哥黑，我们等一下他们吧，哥勇快跟不上了。”丽叫道。
“好！”阿黑立即拉紧刹车，用脚使劲蹬住地面迅速转一圈，整套漂移动作一气呵成，帅呆了！
阿勇在后边憋得脸都红了，大叫道：“老子才不需要你们等呢！”
“脾气真臭！要不是霞在他车上，我才不要等他呢！”丽不服气的说道。
阿黑看着这位头发凌乱的小姑娘，嘴角微微上扬，“哈”了一声。
阿黑一脚跨上摩托车，“走咯！”
“MD，等等老子啊！”
“哈哈哈……”
一骑清爽的笑声荡漾在文中坡的上空。
清明节气的前后阴雨不断，难得的一个晴日里的体育课就因为浩和峰的事情给搅和了。
穿过狭窄的小道，两旁的小叶木焕发着生机，宽阔的树冠宛如一把巨大的遮阳伞伫立在小道的两旁，茂密的枝叶恰恰好能挡着炽烈的夏日，时不时的一阵微风裹挟着树木蒸腾的水汽，倒也是心旷神怡。给设计着点个赞！
“哎呀！”我突然间一个激灵，感觉是有什么东西落到了背上。我急忙伸手绕过脑袋往下够儿，手不够长，另一手接着绕过腰间往上伸，外人看来就像是一只耍杂耍的猴子。
浩往我身后看了一眼，笑道：“还以为什么呢。没事，也就是只虫子掉在你身上了。”
“靠！”我猛地把手缩了回来，双脚战栗着，颤巍巍的问：“真……的？不会是骗我的吧？”
浩抽动着脸部的肌肉，竭力将上扬的嘴角压了下去，装作很诚恳的样子，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我白了他一眼，埋怨道：“那你说，你有几次是不骗我的。”
“靠！”浩呼了口气，倒摆出理亏的神情来，“亏我还憋得那么辛苦。没事，就是树上的水落在你背上了而已。”
“我就说咋那么凉呢。运气真背。”我赶紧松了口气。没事，只要不是毛毛虫什么的就行。
“诶，对了！”我问浩，“要是我们误会峰的意思了怎么办，整个教室就我们仨而傻愣愣的看着对方，想想就觉得很尴尬。”
“不知道。”浩随意的回答。
“那我们不就是去送死吗？”我叫道。
“应该不会了。”
“为什么？”
“因为要下课了，我们没机会了。”
“what！那你刚才还跟我开玩笑，你智商TMD是负数吗！”我叫道。
浩尴尬的笑笑，“哎呀，别爆粗口嘛。我也不是故意的，不自觉就……”
我拍了一下浩的肩膀示意其噤声，我伸手指向不远处思源楼的楼梯口，小声道：“是峰，还有……班主任！”
“班主任手上拿的白纸是什么？”我问道。
浩摇摇头，“这就是人家的私事了，我不知道。”
我狠狠的捶了一下浩的肩膀，“都怪你！开什么鬼玩笑！”
浩可怜兮兮的揉着肩膀，跟在我后边儿细声道歉。
……
“这个，学校那边也说了，要交齐材料才行。不然的话，只能按照规定的手续进行了。”班主任无奈的望着峰说道。
不知不觉间，班主任把刚从兜里掏出来的烟又塞回去，默默的叹了口气。
峰坐在班主任的对面，看不出是什么具体的表情，只是直直的坐在那，双手在课桌下相互摩擦着。
“唉——峰，我也没办法，人家规定是按照建档立卡优先来招收辅助的名额的，这些资金也是学校自己出来的，本来也就不多，所以每个班的名额也不多。我也只能帮你去争取，最终结果如何，还得看校方的讨论。先这样吧，我先把这些材料交上去看看，到时候再说吧。”班主任仔细整理好面前的纸张夹在公文包里。
“老师，我……”
班主任站起来，朝着峰露出了平日里那张和蔼可亲的微笑，道：“好好学习吧，这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啊！”
“不是，老师……”峰支支吾吾的，“我情况你也了解，我不知道能不能拿到那份举荐书。”
班主任仰头向天将自己溢出的眼泪又咽了回去，伸手拍了拍峰的肩膀，道：“没事。老师尽量帮你！”
峰挤着眼睛，朝班主任深深的鞠了个躬。
班主任依然是轻轻的拍着他的肩膀，道：“下课了，去吃饭吧。”
班主任一步一步的走下楼梯，背影渐渐的被地面湮没了。就在那一刻，面无表情的大男孩瞬间蹲在地上哭了起来。他被伤害的太重了，以至于哭声都憋着不让别人听见。交错的课座椅挡住他瘦小的身躯，一个个学生从窗前经过，瞧见的只有一个空荡荡的教室。
一会儿后，峰背着老旧的书包从楼梯上一阶一阶的往下走。正午太阳透过隔窗撒下的条形光斑，一道又一道的纹路从他身上迅速掠过，稍有停留的脸上依旧是看不出神情，他将自己隐藏在了光照射不到的角落里。
“诶，峰，还没走吗？”班主任恰巧从嘈杂的办公室里走出，笑着对峰招手。
峰怔了一下，笑了笑，“收拾了一下东西，今天中午回家吃饭。”
“哦好，要我送你出去吗？我正好要买些菜回去。”班主任问道。
峰摇摇头，“不用了，老师，我爸要来接我。”
“那，行。老师先走啦。”
“老师再见！”
“嗯，再见！好好学习啊！”
“……会的。”
炙热的柏油马路散着热气而，隐隐约约可见不远处有一滩水倒影着景物，它像是故意在躲着自己一样，自己往前一步，它就后退一步，就是让你追不到！
一个略显孤单的背影在笔直的校道上走着，汗浸湿了白色校服的背部，神情凝重得不知道将要面向何人，走向何处，厚重的大门外皆是一个个过往的行人，陌生而熟悉。
日子有回到了从前的模样。
待在这个村子里，每天起床做早餐上学，中午回家喂鸡做饭吃饭，然后连午觉也没睡就匆匆忙忙赶去学校，晚上再披星戴月的赶回家，独自坐在简陋的木桌前，吃着已经凉了的饭菜，这便是霞日复一日的作息。
农村出生的小女孩啊，又有谁会幻想着自己有一天能打破这种格局去做一下自己幻想中的事情，有家人的倾心照顾和陪伴，舒心的在镜子前梳个辫子绑上心爱的发圈，最简单的，就每天中午能睡个午觉也行，不然下午上课总是因为犯困打瞌睡而被罚站。
霞躺在床上，她总算是和村里大部分女孩不一样，她有永久属于自己的闺房。霞透过屋顶瓦片间夹着的玻璃望着深不见底的夜空，玻璃上积累的厚厚的灰尘模糊了星星的身影，霞就这样望着那块积尘的玻璃发呆。或许她再想，什么时候，自己能够透过这块玻璃看到美丽的星空呢？不知道。
今晚，霞有史以来的第二次，失眠了。
天色仍然是墨蓝色，像是还未睡醒的黑夜，微微的闭上眼睛打盹。
霞哈了口气，稍稍整理了一下床铺和杂乱的头发去洗漱。家里没有镜子，即使是梳头也不知道前天梳子掉那个床缝底下了，幸好今年刚入夏霞的父亲就给她剪了一头短发，这下也不需要再特别大理一下了。
“啊——”霞又打了个哈欠，早晨的凉风袭过耳根子总是会让人犯困，加上昨晚休息不好，怕是今天又要在课上打瞌睡了。
霞使劲揉了揉双眼，眼神迷离的收拾着散落在书包旁的课本，然后一把把书包搭在肩上。霞回头望了一眼，应该是没有落下东西了，轻轻的闩好门，便踏着太阳的脚步向学校出发了。
霞的学校离家里不是很远但也不算很近，得走出村子再拐个弯到另一个村子里，单程便要花去半个小时的时间。霞啃着手上温热的地瓜，这是早起的父亲做的，今天的早餐还算是丰盛，吃饱了。
“咯——咯——咯——”一声鸡鸣唤醒了沉睡的学校，阵阵吵闹声夹杂着老师训话的声音渐渐穿了出来，越来越清晰响亮。
“霞，收作业了。”丽叫道。丽因为嗓门大，学习也不错，老师便给了她一个相当于课代表的职务，就是收作业啦。
“嗯。”霞迷迷糊糊地应了一下，然后翻找着破旧的书包。“给——”
丽收好作业，问道：“霞，昨晚没睡好么？”
霞不情愿的抬了一下头，“嗯。”
“等我一下哈，我先去交作业。”丽迅速跑了出去。
“啊——”霞大了个哈欠，懒洋洋的，“嗯。”
晨风轻轻的掠过耳郭，叫人一阵酥麻。全身懒洋洋的不想动，这也许就是春困了吧。
“昨晚想什么呢？”丽问道。
霞揉了揉眼睛，突然明亮的光让她精神了不少，“我想了一下你那天在文中问我的事情。”
“怎么样？答应了？”丽兴奋的问道。
霞有些犹豫，随后点点头：“嗯。”
“啊——霞，我爱死你了！”丽突然抱住了霞，兴奋的叫道，“我还以为你不肯答应呢。我开心死了！”
“不能说那个字。”霞说。
“没事，反正我现在特别开心！”丽叫道，“待会儿去我家玩吧！”
霞摇摇头，“不行，我待会儿还要回去喂鸡呢。”
“一天也不行吗？”丽恳求道，“就今天一天。你爸应该会喂吧。”
“我爸要弄胡椒园，还要去街上卖东西。”霞回答道。
“那你妈呢？”
“我妈在田里到太阳下山才回家。”
“哦。你两个哥哥呢？”
霞摇摇头，“他们……”
“算啦！”丽叫道，“那你周末再来我家玩吧。”
霞点头答应：“好！”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