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源自守》云柔碎

18、第十八章 照片

　　老人用筷子挑去了鸡腿表面的那层鸡皮，把光溜溜的鸡腿夹到了温冉的碗里。

　　"来，吃个鸡腿，鸡皮我去掉了，你吃肉，外公吃鸡皮。"

　　说完，老人沾着酱油当着温冉的面把鸡皮吃了下去。

　　"外公，你一会能不能帮我问问妈妈小狗丢哪了，我想去把它找回来。"女孩边吃着鸡腿边说。

　　"嘴里吃着东西的时候不要出声，容易呛着。一会外公帮你去问问。"

　　温冉点了点头。恰逢此时，林秀丽正在餐厅外听见了俩人的对话，径直地走了进去。

　　"爸，不用问了，那东西我丢了。省得她每天抱着不放，这些玩偶最脏了，小孩子吸进绒毛容易致病。"

　　"那你可以收好不让温冉碰啊，何必一声不吭就丢掉。"

　　尽管老人语气柔和，但这话在林秀丽听来却更像是责问。

　　"温冉要是生了病或者出了什么事，谁负起这个责任，是买玩偶的人还是留玩偶的人？爸，你这话问得太蹊跷了。丢掉了就丢掉了，能什么好说的。"林秀丽音量提高，盖不住些微的怨气。

　　"不要在孩子面前吵那么大声，为人父母，注意点你的说话方式。"

　　林秀丽听了后，什么话也没说，阴着脸走了出去，脚下的高跟鞋踩得"噔噔"地响，似在发泄自己的气愤。

　　"外公..."温冉小小声地喊了一句。

　　"哎，快吃饭，吃完饭我带你去逛超市。"老人平缓了语气。

　　"那小狗怎么办？"

　　"外公帮你再买一个，我看你妈敢丢！到时你就说是外公给你买的，把我搬出来，你妈绝对不敢丢。"老人哼道，

　　温冉其实不是很想要新的，失去了的东西，再买新的，就没了原本的意义。她只想要回原来那个，但她也知道这根本不可能。

　　当温冉和外公逛街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九点了，林菲柔坐在客厅里足足等了他们一个小时。

　　温冉一进门就瞅见了她，林菲柔一手支在沙发上，撑着侧脸，双腿交叠着，她的左手边是一个尼龙绳布料的黑色小方包。

　　"回来啦快过来看看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说完还晃了一下手中的方包。

　　小孩子的心总是充满着好奇，待她走近了，林菲柔便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女孩的脑袋。

　　"哼，把姨一个人丢家里自己出去玩了，真是让我好等。快打开看看吧。"

　　女孩嘻嘻一笑，略含歉意看着她，手还不忘打开着布包，从里面取出了一些照片。温冉把照片拿在手中细细地端详着。

　　照片里，有她，有林菲柔，还有...温冉顿了一下，眼睛紧锁着照片中的另一个女人。女人面容较好，眉眼盈盈处尽是柔情，唇角微上扬着，像是透过照片注视着自己。不得不说，林菲柔拍照技术很好，把她们都拍得很好看。再往后翻看，基本上都是她和林菲柔的合影，和杨闵一起照的很少。斟酌了一会，温冉从中抽离了一张她们仨的合照。

　　"姨，我能留着这张吗"温冉转过头征求她的意见。

　　"这些全部都是你的。"林菲柔指了指她手中的那打照片。

　　"不用啦，我只留一张，剩下的你帮我保管。"

　　"好，就留一张啊...需要相框吗，我给你买一个，好把照片装起来。"

　　"不用，太占地方了，妈妈不会同意的。"温冉微笑着摇摇头。

　　放一个相框而已，怎么会占地方呢...林菲柔疑惑地看着女孩手里的照片，但她的视线并没有聚焦到照片上，眉头轻皱着。

　　"好，我替你保管，想看了我再拿来给你。"

　　林菲柔止住了她的思虑，一手接过剩余的照片放回了方包里。

　　"你们偷偷在看什么"

　　老人的声音响起，女孩回眸望向他，老人对温冉斜眼一笑，才换好鞋慢悠悠地走过来。

　　"外公，你看，这是大姨给我照的。"温冉朝着老人举起了手中的照片。

　　老人视力不是很好了，眯着眼看了许久。用手指着照片上的人说，

　　"这是你大姨，这个是你，旁边这个是"

　　"爸，这是杨闵，来过我们家的，你还记得吗"在一旁的林菲柔插话道。

　　"记得记得，就是那个长得靓靓的姑娘，对吧小冉她很喜欢这个女孩子。"

　　温冉脸燥红了起来，不敢往林菲柔那个方向看，也不知该如何反驳外公的话，他说的好像也没错。

　　"小冉原来喜欢长得靓的，哼，你这个颜控。"

　　"大姨我长得不靓吗"林菲柔一本正经地问她。

　　"靓啊。"温冉诚实地点点头。

　　"那是大姨靓还是杨阿姨靓？"

　　"当然是小冉最靓，你看小冉现在长得可比你小时候好看多了，我们小冉以后肯定会长成个漂亮姑娘。"

　　老人的这句话可谓一箭双雕，既堵了林菲柔的问题，又夸奖了自己外孙女一番。

　　"是啊，爸说得对，小冉长大后会超级好看。"

　　林菲柔笑着接了老人的话头，她看了看时间，不早了，准备起身离开。

　　"有点晚了，爸，我先回去了。"

　　"小朋友要好好睡觉，我过几天再来看你。"林菲柔转向温冉轻声说着。

　　"哦对了，过几天带易辰回来吃个饭吧，你们很久没在家里吃饭了。你妈老惦记着呢。"

　　老人说完往卧室走了去，林菲柔愣了一下，待老人快打开房门了才应了一声。

　　林菲柔回到家中已是十一点了，家里无人，漆黑一片，静谧空旷的室内只有时钟"嘀嗒"的声音不停回响。她从冰箱取了一瓶蔼列斯，倒入酒杯，细细品尝，唇齿留下了葡萄的酒香，回味无穷。这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林菲柔惊了一下，很快恢复镇定。

　　"喂？哪位"受到了一点惊吓，她的语气不是很好。

　　"是我，林小姐。"电话那头男人声弱又有些底气不足，不难判断对方的身份。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显然，林菲柔对这个打扰了自己的来者很不满。

　　"嗯...还是那件事，我妈说了这钱我们不能收，我们一家受您太大的恩惠了，这巨额的钱款还请您收回去，您看何时有空闲，我亲自给您送去..."

　　林菲柔磕着眸子，低头抿了一小口酒。才漫不经心地说道，

　　"不是都说了吗，那钱不用还了，自个儿留着吧，如果还因为这事就不用找我了。再会，李先生。"

　　"请等等！林小姐...先别挂。"

　　"嗯请问还有什么事。"

　　"那个...林小姐，这笔钱就当我们替您代为保管着，如果您哪天需要，我会一分不差地交还到您的手里。还有，就是，谢谢您对我们一家的帮助，真的很感谢。"

　　"随意，晚安。"

　　说完便挂了电话，随手把手机丢在了沙发上。

　　电话另一头传来"嘟——"的声音，年轻的男人站在桥上，面迎着海风，对着早已挂断的电话喃喃地说了一句"晚安"，这一句话淹没在了海风里，像是说给自己听，亦像是说给海岸另一头的人听。

　　第二天，林菲柔从沙发上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摸到了早已被丢弃在沙发一隅的手机，刚打开手机就收到了杨闵的一条信息。大致内容是，已经安顿好了，正准备筹备一个工作室专门搞艺术，还说要请自己去她所在的城市转转。可惜的是，她实在抽不出这个时间啊。正在林菲柔准备回信息的时候，门突然响了。她抬眼看了一下来人，正是她的丈夫张易辰。

　　张易辰把西装外套和商务包搁置在衣服架子上，脱下外套的他显出了健壮的身材，衬衫下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他的左手握着一瓶矿泉水，正准备打开瓶盖，他的左手拇指和食指使劲地往外拧着，余下三指紧紧抓着瓶身，林菲柔视线停留在他右边手的袖口上，袖口的扣子扣得整齐，可袖口以下却空无一物。张易辰的右手，手腕以下的整个手掌全没了，腕骨和手掌连接处的伤口虽已结痂，但仍是狰狞。

　　张易辰尝试了好几下都没有拧开水瓶盖，于是朝着林菲柔尴尬地笑了笑，并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亲爱的老婆，帮个小忙好不好。"

　　他看了看手中的水，又看了看林菲柔，用眼神示意她走过来。林菲柔轻叹了一下，才站起身来往他的方向走近，接过了他手中的水，用力一拧，开了。林菲柔正想把水递给他，突然间，张易辰往前一步，用他强有力的左手把林菲柔揽在了怀里，林菲柔来不及惊呼，整个人就贴近了张易辰的身体，手里的矿泉水也洒在了他的衬衫上，浸湿了胸膛。她嗔怒地瞪了张易辰一眼，正对上他坏笑的脸。

　　"喝个水你都不老实。"

　　"嘿嘿，喝嘛，可我拿不动。"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林菲柔瞧了一眼手中还剩三分之二的矿泉水，对着张易辰轻笑了一下，举起手里的水饮了一口，环抱着张易辰的腰，踮起脚，主动将唇附了上去，把口中的水慢慢地渡过张易辰的唇...

　　冰冷的居室，爱意正浓，心热如火。这把火猛烈且来势汹汹，久而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