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嗷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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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联盟中人大多是江湖散人或者三教底层，只有鲜少几个跻身一流高手。这江湖上，不妨分其上、中、下三档人。舆论向来只需要煽动最大的那部分基数。这是心魔的强项，众多先天高手的弱项。
苦境地大，这些江湖人又极自由——碰上侠义之士替天行道，或者门中长辈清理门户的概率，虽不是没有，但某些时候也可谓小之又小。心魔无形，跳跃于人之心境，仅仅是暗中施加轻微的思想导向便足够。至于先天高人的话——那些一辈子见也见不到的层次总归是远的、将信将疑的，还不如亲朋好友奔走而来的小道消息更“可靠”些。
而自下而上的影响有时候又是致命的。正道众人总不能去用“铁血手腕”，而在苦境这种情况下，民主一讲起来，就不一定完全正确了。
这一点，不只是问奈何心知肚明。夏戡玄、蔺天刑、圣无殛……
包括叶明今。先头确实未曾察觉，这还则罢了，但有了两个莽莽撞撞一腔热血的江湖客来挑衅一遭之后，若还不明白，那就是真傻了。
这些人素质还真的一般，打输了也就撂一通狠话，屁滚尿流跑得比兔子还快……希望后边儿那个跟了半天的能有些长进……
话说这地方，深山老林、夜黑风高的，当数毁尸灭迹的好地方……自从察觉到有魔往他头顶上扔黑锅之后，他再没走过有人烟的地方，力求让锅无处可扔，一路活生生地上演“荒野求生”，幸好他这身根基还算不错，十天半月不吃饭也没啥，不用体验一番站在食物链顶端的刺激……他也没再往道武王谷的方向走，这时候回去那，大致也就两种情况，不是圣无殛被连累，就是他自投罗网。
他在等。
蓦然，一道细微的穿空之声。
叶明今抬手接飞信，颇为困惑地认真看了信来处半晌。
这飞信真的不科学，一点儿都不……
信上是问奈何的笔迹：
“来自佛门之讯息，心魔凝聚身躯的一项条件，万众激愤之情绪。
“行顺水推舟、请君入瓮之计。
“三教会与你配合。”
太简洁了吧，一句寒暄都没，也不写个阅后即焚什么的……
叶明今手一抖，信件顿时化为齑粉。
这是说……顺势等心魔凝聚身躯，再进而灭之。这样倒也干脆快捷，心魔无形无踪之优势，囿于一具身躯之后，便将荡然无存。
嘿，剧本有了。这好办，那种什么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好像其实也挺带感的……啧，后面那位大兄弟，对不住，要拿你开刀了。
话说魔头应该摆什么表情？
叶明今沉思了片刻。哦豁，完蛋，好像不会。还是来他熟悉的吧。
“郎君尾随某如此之久，趁此良宵好月，不如现身一聚？”
听到这句话的剑子仙迹觉得出去也不是，继续躲藏着也不是。这话听着，怎么，怎么……像是调戏良家女子，哦不是，良家男子的剧本？？
毕竟还是个年轻的剑子仙迹。对，不是后世那个不要脸的白毛，是个初出茅庐、锋芒毕露、嫉恶如仇的黑发小子。
剑子仙迹整了整衣冠，一派仙风，泰然自若地走前了两步，显出身形，笑曰：
“贫道观阁下光风霁月之姿，忍不住多跟了几步，实在惭愧。既然阁下有请，吾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很好很漂亮的场面话。不过总觉得……唔，年轻的剑子仙迹也还是剑子仙迹？
叶明今没立刻实施“魔元全开暴力揍人”的原定计划。
这位跟前两个画风可不太一样……就凭他心平气和地跟着打趣回话这点，咱怎么说也得温柔点儿不是。
“您这是半天，不是几步。”
“哎，是吾一时未察时光之流逝。”
剑子仙迹摇头叹气，煞有介事。
“其实道长尚未见吾之全貌。”
叶明今一本正经。
“此话怎讲？”
“在下首先是个剑客，其次是个魔者。这两点，还需杀人见血，最有风采。”
叶明今说话的语调平平淡淡。
没错，学的问奈何……
他说话间就已经暗暗调动魔元了，而另一边，话音刚落，剑子仙迹也眼神一凛，颇为戒备。
冷月高悬。
一时间，剑拔弩张。
“嗷——嗷呜——”
两人之间气氛一凝。
狼？
叶明今不远处的灌木丛里窸窸窣窣一阵声响。随之一个毛茸茸的狗头……不是，狼头从里边探了出来。它一边嗅着一边往出钻，然后顺势蹲坐在原地，一双绿油油的眼睛直直盯着剑者。
偏偏这尾巴把自己圈住，稍微歪头的姿势还极其乖巧，像极了一只大型家犬。
乖……巧？
就凭这一身雪白……
“嗷呜……？”
别误会这声是叶明今叫的。
“嗷呜！”
狼崽子颇为欢快，足下带风地冲了过来，一伸爪子就往叶明今身上扑。
叶明今一脸迷茫地摸着狗头。
当初他在阴山大草原别有一番奇遇，偶然结交剑圣拓跋思南，受托照顾嗷呜……苍天在上，当初可还是个肉嘟嘟的小型犬……啊，不是，小型狼崽子。既然玄晶都能带来了，那附加一个嗷呜，好像也说得通？妈耶，身上这么脏，该不会是一直在苦境流浪吧……
嗷呜稍微平静了心情,满脸开心地又坐在叶明今的脚边儿。
唔……不用讨论狼的表情是什么样的……反正剑者是这么觉得……
某人满眼好奇地凑进了嗷呜的视线。
“能摸吗？”
剑子仙迹抬头问。
嗷呜也随之扭头，望向叶明今，似乎颇为期待。
剑者抽了抽嘴角，一脸冷漠：
“自便。”
养不熟的狼崽子……谁都能摸……
剑子仙迹撸着狼头，道：
“贫道的眼神不差，方才已看见信上所写了。”
“你这是偷窥。”
叶明今控诉。
“哎，此言差矣，只是不小心瞥见而已……”
剑子仙迹此番是受了请托前来探查，而非本身便出自那劳什子联盟。道门年轻一辈的才俊，这是他们能请动的层次最高的人了。他来之前了解过情况，本身便存了些疑心，若真是恶极的魔头，岂会放人活着自他手中离开？自然，如果证实了，他会立刻动手，定斩不饶。
道者的眼带笑意，又有几分坚持：
“吾会去道武王谷向道皇确认。”
叶明今点头：
“自然。”
他念头一转，摸了摸嗷呜后颈略微杂乱的皮毛，又道：
“有一事需拜托你……”
剑子仙迹挑了挑眉。
“……吾现在不能带着他。”
叶明今的话有些犹疑，但还是完整说了出来。
嗷呜极通人性，能听懂大多数的语句，此刻听到这话，在喉咙里低低地“呜”了一声，随后趴了下来，颇为委屈。
剑子仙迹想了想，道：
“好说了。”
反正他两袖清风……想来华丽无双的好友不会介意多一个蹭饭的……狼崽子。再不济可以先记账，以后再讨债嘛，看眼前这位的衣着不像个差钱的……
叶明今当然不知道剑子仙迹在想什么，他蹲了下来，到是只顾着安慰嗷呜。
毕竟这样一只漂亮的大狗谁不爱呢……
“我保证之后很快去接你……”
嗷呜动了动尖尖的狼耳朵。
“……给你带好吃的肉排……”
嗷呜皱了皱鼻子。
“嗷呜最好了，会体谅我的，对不对”
嗷呜略微不情愿地站了起来，拿头往剑者的怀里拱了拱，才扭头往剑子仙迹那边靠了两步。
剑子仙迹认真学习，在心里划重点。狼崽子很灵性，狼崽子爱吃肉排，狼崽子喜欢被夸。
叶明今起身，忽然想起来什么，问了一句：
“还未知晓道者名号。”
“无甚名号，不值一提。在下道号剑子仙迹。”
剑者点头示意记住了，回了自己的名字：
“叶明今。”
剑子仙迹见此时一副别过的气氛，有些耐不住好奇，还是问了一句：
“汝……当真是魔者？可吾未曾感受到半点魔气……”
“然。”
叶明今坦然回答，而后眨了眨眼，问曰：
“剑子，汝想不想……亲身体验一下？”
“……？”
道门年轻一代的翘楚为魔所伤。听说那魔者之前已经犯下数桩血案，与剑子仙迹对战时不只手段狠毒，还大肆讽刺三教……此事一出，讨魔之联盟当然也趁机做些文章，宣扬一番魔之劣迹与自家之侠义。一时间，三教之内群情激愤……
消息传来，夏戡玄也不能再稳坐了，立时回转德风古道，与众人商议。慕灵风早先得了消息，乖巧地前来迎接师尊。
还是自家徒儿贴心不是……
夏戡玄心内愉悦些，不过表面上未显，只点了点头示意。
“灵风，你且通知众人稍后商议除魔之事……吾先找一趟皇儒尊驾。”
“是。”
时间紧迫，倒是连寒暄也不能……罢，等这段纷乱过去，多关心下慕丫头。好友此前已是坦白过，初见其实是叶明今……哈，虽有猜想，到未知是这般的缘分。这计划虽险了些，但确实是最有效率的……需尽力保明今与众人无虞……
夏戡玄一路上了昊正无上殿。
此时只有第四道的侠儒在，自然也无拦他的道理。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嗷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