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旧事》甜美韭菜花

12、第11章

　　苏澈走后，日子过得寻常，不知不觉转眼已经是腊月二十八。新年将近，府里已经是张灯结彩，灯笼映得通红。
　　早晨去拜见了婆婆，她老人家沾染了新年和将军的喜气，精神也是好了许多。由着我和将军不许，她也已经许久没有碰过针线活了，总算是有了个清闲的生活，颇有些将军府老妇人的做派。
　　苏澈走后三两天，君如也从屋里出来了。眼睛依旧是红肿着，面色有些憔悴，整个人有些轻飘飘的，纵然是隔着厚重的大袄，也是看得出清瘦的身子。不过值得庆幸的，终于是走出来了。
　　君如从来都是一个坚强的人，能走出来，就表示她已经好了大半。
　　我那日还赖在屋子里，读着苏澈寄来的信件，君如便推门进来了。恐她看见我与苏澈会有些心伤，赶忙收了信件，拉她坐下。
　　她不开口，我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怕不小心说了不该说的，只能等她先开口。
　　良久，她才叹了口气，吩咐丫头端来杯茶，小小地喝一口，才开口。
　　“倾言，你莫不是生我气了？”
　　许是很久不曾开口，她说这话时声音有些沙哑，着实让人心疼。赶紧拉住她的手，果然是凉透了。
　　“君如，我怎么会生你气呢？你手这么冷，叫丫头拿个暖炉来吧。”
　　转头，便叫刚刚那个丫头去找个暖炉来，好给君如暖暖手。等暖炉拿来，让君如抱在手里，也去拿了片厚棉布，给她盖上。
　　“君如，你要照顾好自己啊。”
　　“倾言，谢谢你。”
　　看得出这小妮子着实是被我感动了，也好，这样总是要少难过一分，也是会多照顾自己一分，我们也会放心一些。
　　我们这边气氛正慢慢好一些，外边就听到李大哥的声音，看来君如又没有和李大哥说。
　　“君如，其实你可以向李大哥说的，他毕竟是你兄长，总是懂你和疼你的。”
　　话音刚落，就听见李大哥敲门的声音。
　　“倾言小姐，你可见到家妹了？”
　　我看了眼君如，见她没有太反感，就立马起身去开门。
　　“李大哥，君如在我这边，你不要担心了，快进来吧。”
　　开门就看到李大哥满脸的焦急，还有一些怒气，怕是因为君如总是我行我素，从不通知他这个兄长。
　　不过在李大哥见到君如后，明显感觉他身上的怒气减了好几分。也难怪，君如这般模样任谁看了都是心疼的，更何况一母同胞的兄长。
　　“小妹，你可还好？”
　　“嗯，让兄长担心了。”
　　“唉，你也该和我说一说呀，总是这样一声不吭，突然消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好久不出来，除了我，还有谁会管你啊！”
　　瞥见君如脸色不对，怕我先前的工作白忙活了，赶忙接上他的话。
　　“李大哥，我也是关心君如的，再说了，这事也不能总怪君如，你毕竟是个男子，有些话也是不能共说的，而且你总是忙着公事，陪君如的时间少得可怜。”
　　似是感觉到自己言语的过失，李大哥忙收起怒气，走到君如跟前，低声哄着。
　　君如抬头望了我一眼，然后看着李大哥，缓缓站起来。
　　“兄长，君如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再这样伤你们的心。”
　　“这样就好，还有啊，将军他，”
　　“我知道，将军势必要娶郡主的，我也知晓，他对我是无心的。兄长，倾言，你们真的不用太担心我的。”
　　就这样子，君如的事也算是告一段落。二十八这天，天气好得出奇，好像什么事都已经结束了。等年一过，将军大婚，我再同苏澈会清溪，这辈子也就这样平平淡淡，纵享这浮世清欢。
　　只是这生活，从不会如我所愿。
　　准备出门去买些新物件，好装饰一下我的房间，也听闻店里进了些新货，想去买点胭脂，想着苏澈回来，好好打扮一下。便只是想到他见到我的样子，就已经心生欣喜。
　　刚到门口，就看到将军骑着大马往城中去，却是不知道他要去哪。想来是年末有些事要处理。
　　买完东西回来，恰好走过天香阁。也就想起几月前将军领我过来看戏，那时候苏澈还没有过来，将军也没有被赐婚。是啊，他就要大婚了。
　　等我意识到心里泛起的奇异情感，才发觉已经走到天香阁内。里头的小厮似是认识我，领我到二楼的雅座。依照上次的安排，垫了层暖绒，去了温酒端来茶水。
　　既然来了，也就坐下看一场罢了。
　　看了会，总觉得是缺了些什么。便叫来小厮，要了壶温酒。原来一边喝酒一边看戏是这般滋味，嗯，怕是要上瘾了。
　　许是二楼太暖和了，又或者温酒喝着催眠，总之就是迷迷糊糊睡着了。
　　等我半梦半醒时，感觉到旁边的位置坐了人。霎时间一惊就清醒了，等看到对面的人时，才稍稍松了口气。
　　“将军，你怎么，来了？”
　　“嗯，回来时路过这里，小厮说你来了，我便上来看看。”
　　“哦，这样子啊，我竟然睡着了。”
　　听我这样说，他抿着嘴笑了一会，才悠悠开口，
　　“我才知道，你竟然会来这边偷偷喝酒？”
　　似是被他戳中心事，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了头，竟然忘记自己过来这边，本不是为了喝酒的。为什么会想要喝酒呢？我好像是记起来与他同来的那次，原来印象是有这么深啊。
　　见我不说话，他也没再继续话题。
　　“这戏还有最后两幕，可继续看完？”
　　“嗯，我看着还挺有意思的。”
　　“有意思还睡着了？”
　　他又说到这话题，我实在是懒得理他，便拿起酒杯喝了口继续看戏。瞧我没有回他的意思，他便自顾自拿了杯酒细细品着，偶尔瞧一眼戏台，满眼里都是怀疑。
　　戏剧快要结束时，我本打算着是要叫醒将军，这样等他完全清醒刚好回府。
　　我稍稍侧过头，正准备叫他，却发现他竟然是醒着的。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比我看得还要认真。因是感觉有人在看他，于是也侧过头。瞧见我视线时，有些许诧异，不过一会就恢复平常。
　　“怎么了？有事？”这话确是疑问，但从他口中说出满满的确信。
　　“没，我就四处看看。”
　　“呵呵，怕是在想该叫醒我了吧？”
　　我这一些小心思竟然就这样被他看透，也不好意思再狡辩，只回过头继续看戏台。话说，我的心思当真这么明显，好像个个都能看透一样。嗯，我大概是没什么内心戏吧。
　　结束时正好是中午，将军命人将马牵回府里，要同我一道走回去。本来是想要拒绝，后转念一想，这来的时候看中却买不起的，正好可以叫他买来送我，路上也能多个人作伴，何乐而不为呢？
　　就这样子，回程几乎用了两倍的时间。虽然是饿了肚子，不过好在想买的都买了。回去收拾一下，一些送给君如，一些送给郡主，剩下留给自己。
　　一进门，小丫头就迎上来，小心翼翼地开口：“大人，可用过午膳了？”
　　“叫厨房准备吧。”
　　小丫头应下，拿过我手里的物件，就匆匆往里屋跑去。
　　厨房很快，不到一刻钟菜就上了满满一桌，这和我平时吃的可不一样啊。将军起身拿过我的碗，为我舀着山药排骨汤，
　　“你多喝些，天气冷，喝这个补补。”
　　我轻轻尝了一口，确实不错，想必是煮了很久，汤很浓。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将军的饭菜是时刻准备着的，只要他饿了，不出半个时辰就一定能上满满一大桌。
　　“原来兄长一直吃的这么好。”
　　“你若是喜欢这菜，以后就和我一同用饭吧。”
　　我几乎都要答应了，可转念一想，他是今天心情好才能这样和颜悦色，要是哪天又发生什么不理我了，那这饭怕是也没心情吃了。
　　“嗯，这样吧，我若是哪天想吃了就提前和你说，你吃饭时叫我一声就行了。”
　　“这样也好，随你吧。”他这算是答应了，低头吃了口菜，又抬头问我，“还要喝汤吗？”
　　“嗯，还要一点。”
　　“碗拿来，我舀给你。”
　　吃完午饭回到房间，看到桌上堆得满满的，都是上午买回来的。从里面分拣出来要送给君如和郡主的，余下的挑几样给自己的小丫头，其余便自己收着。啊，这里有一半多的东西都是花的将军的钱。嗯，姑且算作是他给我将来的嫁妆吧。
　　如此看来，将军似乎也没有生我的气了，我与他现在这样，倒是有点兄妹的感觉了。
　　京都毕竟是国都，年味确实很浓；只是地处北方，风俗习惯什么的和清溪有一定差距。但总归都是热热闹闹的，阖家团圆，寓意都是美好的。
　　下山以来，虽在婆婆家住了三年有余，只因与婆婆不过两个人，过起年来定是比不上人多有氛围。去年说是重逢了苏澈和妍儿，可年三十的午后也就匆匆上路了，新年夜是在清溪城外的小客栈度过。如此说，今年的新年到可以算作是度过的第一个新年，是有种特殊的意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