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第 1 章 ...
-
其实,我最初讨厌的,是吸血的夜魔;原本,我真正憧憬的,是光明的女神。只是,现实不同于童话,今日的我也不同于那个天真的小孩……
也许,可能,我真的应该是经历过什么。然而,无论我怎样去回忆,我的生活中有的,除了那几乎让人感到不真实的一帆风顺以外,一切都是那样的平淡无奇。
相信是命运女神的恩赐,我的生活从未体验过悲伤;知道是我所须付的代价,我的心灵从未感到过欢愉。不过,对于那命运的女神,我应该去表示最衷心的感谢而不是有一丝一毫的不满。而且,我也不会怨天尤人,因为一切发生了的,都是应该发生的;一切降临了的,都是应该降临的。
如果说这一时刻,所有人都正以这样、那样的性格,处于这样、那样的环境,那么下一时刻,每个人将会做出的行动都会是一定的,然后,根据它所造成的影响,每个人又会变成这样、那样的性格,处于这样、那样的环境中,再下一刻、再下一刻的下一刻……直至人类消亡的那一刻,一切都是不会改变的。
如果说这一时刻,宇宙中所有的量子都正在自己所在的位置以这样、那样的速度朝这边、那边的方向移动,那么下一时刻,这一切的量子所在的位置、运动的速度以及运动的方向都只能是固定的,再下一刻、再下一刻的下一刻……直至宇宙终结的那一刻,一切也都会是固定的。
扔一枚这样的硬币,以这样的姿势,用这样大的力气,在这样的环境中,必然会在呈现出这一面。早在出手之前,结果就已经出来了,只是没有人能够控制、能够预知罢了,所以才会有人用这样的方式打赌。
一切发生了的,都是应该发生的;一切降临了的,都是应该降临的。只是人类无法预知而已……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一切并非由那一日开始,只是直到那一日,我才发现日渐疲惫的心,是这样的不堪重负。
我知道光明的女神是不会拯救我的,无论我对她是多么的憧憬、多么的虔诚——她是严厉的,这一切在她眼中不过是坚强者的一种修炼——因为如果她拯救了我,那么她就失去了作为光明女神的资格了。
可惜我从来都没有坚强过,而我之所以没有表现出软弱的一面也并不代表我是乐观的,只是这一切都还没有碰到我的痛处——真实的我其实比任何人都要软弱。
多愁善感并不是我的过错;怨天尤人也不是我的风格。否则我的心也许就不会这样疲惫、这样不堪重负了吧。
决不会忘记,正是那一日,我看到了暗夜的女神……
不同于光辉女神的严厉,她温柔而体贴;不同于光辉女神的威严,她优雅而动人;不同于光辉女神的无情,她善良而宽容。
人各有志,比起那不可一世的荣光,我更希望得到的是这温柔细腻的爱怜。于是,我毫不犹豫地抛开了那《光明圣典》中全部的教义,向暗夜的女神宣誓效忠。
与在光辉女神的庇护下不同的是,如果想要从暗夜女神那里得到什么,我所要付出的不是等价的努力与辛苦,而是为数相等的代价——虽然努力与辛苦也是一种代价。
也许我将为此而忍受一生的孤寂与悲伤,但是我最终还是得到了我想要的。所以,即使我的生命走向了终结,我也依旧是发自肺腑要感谢那暗夜女神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越来越肯定的了解到一个充满着无奈与惋惜的事实:光与暗的两位女神从来也不是对立的双方,而永远都是亲密无间的姐妹。
作为女神,她们日月交辉;作为姐妹,她们如影随形。而所谓的光与暗的对立,也仅仅是因为信奉着光与暗的两群人,互相之间无法容忍异教的存在才演化出的格局。就好象我曾经熟读成诵的《光明圣典》也只是那些为了稳固教会统治的神官们捏造出的数百条神谕。
黑暗并不是所谓“邪恶”,没有什么是真正邪恶的;光辉也并不是所谓“正义”,同样没有什么是真正正义的。
就像我曾经在光明的阵营中,黑暗的使徒全是些臭名远扬的恶徒,而现在投身黑暗的阵营,光明的使徒则成了恶名昭彰的坏蛋。
究竟什么才是正、什么才是邪呢?也许只有等战争作出最后的决断,将光与暗、黑翼与白羽使徒的一种尽数毁灭,才能够为所谓“正”与“邪”下一个统一的定义吧……就像曾经的二战最终毁灭了希特勒的纳粹,并使它沦为了邪恶的一方——毕竟活下来的都不属于纳粹的阵营,就算有,也不会为这个世界所知。
我不想为这个无能的人类说什么好话,毕竟我不站在任何一边——对我而言、对一个贪恋那大自然的仙子的美丽的吸血鬼而言,只有与她敌对的人类才是邪恶的,只有那些自诩为“正义”的人才是邪恶的。
痴笑人,人笑痴;痴人相笑,谁人谁痴?回忆在成为吸血鬼之前,就常常被狠批“不识好歹,不分善恶。”那时我就已经在嘲笑世人的无知,现在更是如此:
战争是罪恶的——哪怕这场胜利拯救了比伤亡数量更多的人民?叛国是罪恶的——哪怕他使得你的国家赢得了这场战争?杀人是罪恶的——哪怕因此而拯救了为数更多的其他的生灵?
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是真正的罪恶:假如我毁灭了大部分人类,纵使剩下的人类说我是恶魔,这片自然中绝大多数的生灵还是会称我作天使——尤其是我心爱的仙子们——因为人类是它们的公敌;假如我毁灭了全部人类,纵使这片自然中绝大多数的生灵称我作天使,那些被人类称之为“宠物”的动物与那些被人类称之为“作物”的植物还会当我是恶魔,因为人类的存在虽然对它们是灾厄,但人类的消亡对它们却是毁灭。
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是真正的罪恶,只看是对谁而言了……
孤独,也许这就是成为吸血鬼所要付出的代价。
毕竟暗夜女神所掌管的是自由而非秩序,所以暗的阵营中尽是一群恶劣的家伙,作为高贵的魔族,我是万分厌恶这些小鬼的。于是,在暗的世界里,我是一个遗世独立的存在。
因为我太向往暗的女神了,以至于为了保证我永远不会背叛她,我向自己下了在光下会灰飞烟灭的诅咒。因此,我无力去亲近那需要光才能生存的大自然的仙子——我的最爱。
吸血鬼毕竟也需要进餐,然而我不愿去伤害那些美丽的女子,同时男子的血又让我作呕。最终,我只好将目标放在婴儿最鲜的那部分鲜血上。
虽然那比男子的血好上千倍,但是同样让我感到恶心,而且相对于美丽的女子,我所狩猎的目标数目要增加到原来的十三倍。也许这确实很辛苦,不过我毕竟没有做出让自己讨厌的事,就这一点而言我还是很高兴的。
地之神殿的神官就曾经为此说过我,可是人类是没有资格说我不对的,无论从哪一方面:
我浪费,我浪费吗?比起人类对于各种——可再生与不可再生——自然资源、食物和能源的浪费,我已经很节约了吧:我不过是在没过度的情况下稍稍对可再生的资源加大了一点使用量而已。
我残忍,我残忍吗?比起你们对大自然的所作所为,我已经十分善良了吧:我留你们全尸、不杀多余的猎物、不剥皮、不挖内脏、不把你们作为宠物和奴隶抑或是工艺品与其他魔族交易、不把你们作成纸或是家具、不限制你们的自由、不拿你们作实验、不干涉你们的社会、不大规模地改变你们生活环境的结构……要说比不上你们的地方,恐怕也就是我没有把你们圈养起来当作是自己的私有财产、没有对你们进行选种杂交以培育优秀的血液来源、没有一个为了魔界发展的借口、没有用正义的口气去说你们的价值本来就是由我来体现的或是人类本来就是为了让魔于神生活的更好才存在的而已了吧。
动物对人而言只是动物,人对神与魔而言同样也只是人,不同的只是神与魔没有人那样残忍、没有人那无尽的欲望与无耻的心而已。
这样的神你们决不会承认,难道你们那样的所谓“文明生物、万物之灵长”动物与植物就会承认吗?你们人决不会在乎它们的想法,我们神同样也不必在乎你们怎么说。只要不玩的过分了弄到最后没血可吸,怎么样都无所谓吧——就像你们人类那所谓的环保一样。这是否就和你们“不耻下问”的美德一样呢?
人类总是站在正义的一方,因为人类所信奉的是以自己为中心的强盗理论,而且无论是无耻的程度还是超越其他生物的力量都达到了所需的等级,所以人类才这样为所欲为,还为了自身统治的需要,不承认自己也奉行的弱肉强食的法则,反而贯以优胜劣汰的美名。
神同样拥有远超人类的力量,所以只要能够像人类一样无耻也就可以对人类做同样的事了对吧。
不过身为高贵的魔族,我终究还是无法作出和人类一样下贱的事,就像国王是决不会像百姓一样把垃圾扔到路旁的。
许多做不到的事并非谁也做不到,而是能做到的不愿去做。
假如我救了大自然的仙子,那么我定能得到她的心,可如果那样,她就必定要与我承受相同的痛苦。
紫罗兰仙子喜欢阴凉,同样也是大自然的仙子中最美的一位,但即使是那阴凉的所在,对我而言也依旧是笼罩着死亡的光辉的领域。
吸血鬼终究是孤独的,也惟有在那暗夜的女神面前才能够获得片刻的欣悦,然而一切的一切,却都从那一刻起变得不同了:
……隐隐约约的,我看到暗夜女神的眸中闪烁着悲伤的眼神。
……离开两位女神,我在自己的城堡旁看到了一位月下展颜的仙子——昙花。
……恍惚间,我看到暗夜的女神正向我微笑。
……也许是因为害怕,我从她身边跑开了。
……第二天去见两位女神,光辉女神的身边已不再是暗夜女神了。
……“妹妹她不想做女神了,这是她所选的继承人。”光辉女神平静地说道。
……我耗掉了所有的魔力来屏蔽光,冲到了昙花的所在。
……她谢了。
……新的暗黑女神走来,她告诉我:昙花,只开在夜里。